胡興凡揉了揉眼睛,接着起身,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小爺在大馬路上睡了一夜?”
“嗯。”
“靠!”他咒罵了一聲,“小爺怎麼會做這麼蠢的事情?”
我沒說話,他揉了揉腦袋,盯着我看了幾秒鐘,“黑眼圈這麼深,你不會一夜沒睡吧?”
“嗯。”
我想睡,想像他一樣入夢,可閉上眼睛,腦子裡的人都是穆沉言,心浮氣躁了一夜。
“媽的,你不會跟穆沉言吵架了吧?”他看着我的眼睛,似乎想看穿我的心思。
我撇過頭,避開他的目光,沒有回答他。
“天亮了,你酒也醒了,可以回家了,我也得回去。”
“哦,那我送你。”他把旁邊的機車扶起來,坐上去等我,但我裝作沒有看見,在路邊等出租車。
他側頭看我,“溫酒,快上來,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我低聲答道,“要是穆沉言看見了,他會不高興的。”
胡興凡冷笑了一聲,“你都夜不歸宿了,他能高興的起來?小爺走了。”他背對着我揮了揮手,發動車子離開。
我等了大概五分鐘,來了輛出租車,回到家裡的時候,還沒進去,就聽見了暖暖嘹亮的哭聲。
我忽然爲自己的夜不歸宿感到後悔起來,跟穆沉言生氣,也不能把暖暖扔在家裡一夜不管啊。
進了門,玄關處換鞋的時候穆沉言抱着暖暖走了過來,他臉色看上去也很疲憊,盯着我看,沒有說話。而他懷裡的暖暖,哭成了一個淚人兒,見了我之後不停的喊“媽媽”。再硬的心在這一刻也化成了一灘水。
我把暖暖抱過來,哭聲立刻就停了,淚眼汪汪的看着我,委屈的問我昨晚去哪兒了,爲什麼搬回家。
“媽媽昨晚有點事,沒能回來,你怎麼哭的這麼兇呢?”
她摟着我的脖子,對看的出來對我十分依賴。
“昨晚你去哪兒了?”穆沉言低聲問我。
我沒搭理他,進了廚房問保姆爲什麼暖暖會哭的這麼兇。
保姆正在準備早餐,她放下手裡的活兒,說暖暖特別想我,昨晚等很久我都沒回來,就一直哭鬧,最後哭累了才睡着的,今早起牀看不見我,又開始哭了,哄都哄不住。
我突然想起來,昨晚我去酒吧的時候,跟暖暖說過,我會在十一點鐘之前回家,她雖然還小,很多事都不懂,但我答應的她的,一直會努力做到,也想教她成爲一個說到做到的人。沒想到,我竟然失信了。
我跟暖暖道歉,到底是小孩子,我態度誠懇點,又說了好話,她立馬原諒了我。
暖暖昨晚睡得晚,早上醒的又早,不停的哭鬧,大概也是累了,吃過早飯之後在沙發上玩,玩着玩着就睡着了。
我把她抱到樓上,走出臥室的時候,穆沉言站在門口。
“昨晚去哪兒了?”
我關上門,低聲道:“你別管。”
“溫酒,你知不知道自己是個已婚,並且有孩子的人。你已經不小了,還夜不歸宿?”
他有些惱火,我心想還不是因爲你我纔會夜不歸宿的,但嘴上沒說出來,我道:“昨晚不是你丟下我走的麼?別管我了,還是爲了你妹妹的事情多操操心吧。”
我說着就往樓下走,他愣了幾秒鐘,接着跟上來,我在樓梯口停下腳步,轉身看着他,“你別跟着我,我不想看見你,也不想跟你說話。”
我下了樓,他沒再跟着我,過了一會兒就去公司了。往常他出門都會跟我說一聲的,今天什麼也沒有說,我心裡空落落的。
我們開始冷戰,他跟我說話,我從來沒回答過,有什麼特別需要的,都是讓保姆傳話。他開始還會跟我說幾句,但我不搭理之後,也就懶得跟我說了,甚至還自己從房間裡搬出去,去了客房睡。
我以爲他很快就會低頭跟我認錯的,但沒有。很多時候他都是絕情的,這幾天時間,我有時候會偷偷看他,也想過是不是要跟他服軟,但當看到他那冷漠的眼神的時候,最後還是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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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神太冷漠了,看着我的時候就像在看陌生人一樣,太傷人了。
甚至這幾天,他還頻繁去醫院看望奚維雯,這讓我更加的生氣。
*
奚紀安的事情,他還在繼續調查,雖然跟穆沉言冷戰,但也聽他手下的人跟我說過,嵐寧縣似乎並沒有奚紀安到過的痕跡。幾乎要翻遍了,就是沒有這個人。
我疑惑起來,花了那麼多的人力財力去找他,怎麼會找不到呢?是他藏的太好了嗎,還是說,他已經不在嵐寧縣了?
我是更傾向於第二個可能的,嵐寧縣幾乎要被翻遍了,那麼多人都在找他,奚紀安不會一點消息都沒有,他要是知道我們在找他,肯定會第一時間離開的。
那現在,他又去了哪裡?
我想不通這些問題,奚紀安這個人太聰明瞭,以前他站在我面前的時候,我都猜不透他的心思,現在他消失數日,更不可能猜得透。
我忽然想起來,這條線索是胡興凡給我的,會不會是奚維雯故意透露給他,擾亂我們視線的?
之前奚維雯也演了好幾場戲,轉移我們視線,這次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這裡,我還是決定找胡興凡好好問一下。
我給他打了電話,他爽快的答應了見面,見面的地點他說是老地方。而我根本不知道老地方是哪個地方,我跟他並沒有什麼特別熟悉的地方吧?
等到晚上九點多的時候,麗姐纔打電話給我,說胡興凡在他那兒,說是在等我,等半天也沒等到,問我在幹什麼。
我這才知道原來他說的老地方是麗姐的酒吧。
匆匆忙忙趕到酒吧的時候,麗姐跟我說胡興凡等了我兩個小時都沒見到人,心情極差,喝了不少酒,這會兒醉着呢,說我說話不算數。
我有些無奈,跟着麗姐進了包間。
他喝的酩酊大醉,正躺在沙發上,麗姐看看他又看看我,低聲說:“那你們聊,我還有事忙,就先走了。”
麗姐離開,我走到胡興凡身邊,他還沒有醉的睡過去,見了我之後,看了幾秒鐘,然後拿起桌上的酒瓶就朝我砸過來,我嚇的連連後退。
啤酒瓶摔在我腳邊,哐噹一聲,我驚嚇的看着他,“你幹什麼?你又沒告訴我到底是哪個地方,衝我發什麼脾氣?”
他不說話,又一個酒瓶砸過來,依然摔在我腳邊,像是一種示威。
我道:“問你幾件事,問完我就走。”
在沙發上坐下來,警惕的看着他,以防他再用酒瓶摔我。不過還好,他死屍般躺着,沒有任何動靜。
“奚維雯說奚紀安在嵐寧縣,是怎麼說的?能跟我描述一下當時的場景嗎?”
“你說這個啊?”他發出了譏笑,緩緩的從沙發上起來,挪到我身邊。
他身上酒味濃烈,我又往旁邊挪了挪,拉開點距離,“你說吧,我聽着,沒必要靠那麼近。”
他又譏笑了兩聲,那樣子讓我感覺非常的不安。
“溫酒,那是騙你的。”他湊到我耳邊,聲音很輕很輕,還輕微的熱氣噴在我耳廓裡。
我驚了一下,回頭看着他,“你什麼意思?”
“就是騙你了。”他突然大笑起來,過了好一陣才停下來,“奚維雯對我投懷送抱,是想轉移你們的視線,這個我知道,所以才配合她表演。嵐寧縣這個線索,是我和她一起商量出來騙你的,沒有別的原因,就是想看你和穆沉言被我耍的團團轉,像個傻子一樣。”
我皺起了眉頭,看着他的眼睛,這會人他喝醉了,我竟開始分不清他說的話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他靠在了沙發上,盯着天花板,似自言自語的說:“小爺是愛你的,但又恨你,因爲你眼裡從來沒有過我,我想引起的注意,拼了命的對你好,就是沒有用。溫酒,我真的很想讓你記住我。”
他轉頭看向了我,眼神突然清明瞭幾分,一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醉。
他說想讓我記得他,我怎麼會忘?雖然我不愛他,但他在我最難過的時候出現在我的生命裡,幫助過我很多次,我這一輩子是不會忘的。
但我沒有說出來,怕他會誤會什麼,更怕我的話會讓他覺得是給了希望。
“所以,從頭到尾,你都是知道奚維雯的計劃的,是嗎?”
“是的。”他回答的倒也爽快。
“那我爲什麼會在嵐寧縣看見奚紀安?”我還是想不通,如果是假的消息,不應該見到他的啊。
胡興凡道:“那是假的,不過是僞裝的而已,開始還擔心騙不過你們,沒想到你們那麼傻。”
我還是覺得自己沒有看錯,“不,不會的,我看見了,穆沉言也看見了,不會錯的。”
他又道:“現在的整容術,化妝術,足夠讓自己變成另外一幅模樣。你們看到的又是側臉,怎麼能這麼自信呢?”
他讓我想起了蘇曼,那個爲了穆沉言整容的女孩,當時她的那張臉,確實是很像。或許,我和穆沉言真的被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