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思南在加緊着行動步伐,在爲最後的顛覆做準備。
有些董事他已經暗示的很清楚,一旦喬氏發生變化,他要求對方扶持他。
喬宇石對他的態度沒有任何變化,最容易欺騙一個人,就是當對方以爲你相信他的時候,對喬宇石明瞭這件事,喬思南沒有過任何懷疑。
十多年了,喬思南的仇恨整整騙了喬家十多年,沒有任何人察覺,自然他會覺得能永遠騙下去。
齊洛格的網店一開出來就很受宅女們的歡迎,主要是她的品味很高端,且很獨到。
每一種搭配穿出來都有不同的風情,拍過一次的人,往往還會拍第二次。
她興高采烈地忙着,把所有從前的煩惱都拋開。
連在夢裡也是這件衣服該搭配怎樣的包包,那件裙子該搭配什麼樣的項鍊。
她相信總有一天她可以實現自己所有的願望,可以讓爸爸媽媽住自己的別墅,整理自己家裡的草坪,種些花花草草。她呢,就坐在藤椅上喝着咖啡,看着小孩子在草地上四處跑。
小孩子,那是她的一個設想,將來自己做大做強以後,就去收養孤兒。
那些小孩真是天真,在她身邊會有更好的成長環境的。
等她把開店的事情全推上了一點軌道,就開學了。
學校的寢室裡照樣可以上網,除了上課,她把其餘的時間就用來開網店。
好在她報考的學校是在市區,回家方便,進貨也方便。
陸秀峰又打過幾次電話,還來過信息,問她爲什麼上次要他去,又趕他走。
他說他很受傷,他的確是很受傷。
被喬宇石趕出來,那是怎樣的屈辱,他不會白白的受辱的。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大家等着瞧好了,他暗暗地想。
其實他也猜到那條信息不是齊洛格發的,很有可能是別人栽贓的。他這樣做只是將計就計,她不答應,他就要纏。現在已經不是一個女人的問題了,上升到了尊嚴,他就一定會堅持到底的。
聽父親說,齊洛格現在已經回家了,完全跟喬宇石斷開了。
這就是他的機會,他一定要再次出現在她的世界裡,把她據爲己有。
只是齊洛格把他的手機號拉進了黑名單,對他異常的反感,根本不想再有任何聯繫。
“小洛,你要注意自己的身體,電腦前面別坐的太久。”齊洛格週末回家時柳小萍對她說,一臉的疼愛。
“知道了!媽您放心,我會注意的。不過我也要更努力,讓你和爸爸住別墅,是我五年的奮鬥目標!”
“你這個傻丫頭,我們住不住都無所謂,你自己愛惜好自己就行。”齊家安也給齊洛格夾菜,很慈祥地說着話。
“哎呀,說了這是我的奮鬥目標了,知道你們喜歡自己去養養花種種草的。”齊洛格噘着小嘴,撒嬌。
“那倒也是,你媽喜歡過那樣的生活,從前我們家那套別墅也賣了。這輩子是我無能,虧欠了你媽的。”齊家安嘆道,愧疚地看向柳小萍。
“我能跟你在一起就心滿意足,家安,你正直守本分,能嫁給你我很欣慰。”柳小萍眼中盈着淚水,也不知道是爲什麼,忽然眼淚就吧嗒吧嗒掉了下來。
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很多的不得已,老齊我希望你永遠都不知道什麼。
“媽媽是不是要到更年期了?怎麼這麼容易哭呢?我明天帶你去醫院看看!”齊洛格站起身,拿了紙巾輕輕幫母親拭淚。
好像不只是今天了,她看到過好幾次母親發呆,表情很沉痛的模樣。
她雖然姻緣沒有落定,卻在爲事業而奔忙,父親也在工作,按理說母親並沒有什麼需要她難過的事情。
唯一的解釋就是四十幾歲的她,可能情緒不穩定,是更年期到了。
“媽沒事,你自己都夠忙的了,不是明天還要去接觸新的供貨商嗎?我離更年期還早着呢,是你們說的話題讓我覺得很感動。”柳小萍解釋着,掩飾了過去。
“家安,你在那裡工作還順利嗎?要是不順利就別去了。從前他給你工作,現在你給他工作,不會不順心嗎?”
“給誰工作?”還不待齊家安回答,齊洛格已經搶問了一句。
“沒誰!”齊家安和柳小萍異口同聲地說道。
“是陸秀峰的爸爸?”齊洛格一下子就猜到了,他們遮遮掩掩的,除了陸家還會有誰。
“你們提起他們的時候不用那麼謹慎,都過去了。”
看齊洛格真是看開了的樣子,齊家安才點點頭,承認了。
“是,在給他打工了。人啊,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不對呀!爸,他哪裡來的錢創業?以前他找到我們家的時候不是沒什麼錢嗎?聽說他家在城南的那套別墅是你給買的,陸秀峰出國留學也是你出錢的。”
說起陸秀峰的父親陸琛遠,齊洛格心裡總覺得怪怪的。
她想起那一晚,她之所以會穿的那樣性感,就是陸琛遠的主意。
他說:“小格格,你是我們陸家的媳婦,除了你任何人都別想進陸家的門。秀峰今晚要帶那個姓宋的女孩子來家裡,我們已經阻止過了,他還是不肯放棄。你要是真的喜歡他,就只有你來阻止了。”
“我怎麼阻止啊?我直接跟秀峰哥說嗎?”
“不行,直接說肯定不行。我跟你說,這件事情必須得智取。那個女孩聽說我們家有別墅,纔跟你秀峰哥好的。這樣的女孩子,根本配不上秀峰。你就是想辦法讓他知道秀峰是有女朋友的,她自然就跑了。”
“那等她來了,我就說我是陸秀峰的女朋友,行嗎?”
“不行!你秀峰哥會跟她解釋的,一解釋不就露餡了嗎?過來,陸叔叔教你。”
陸琛遠的計謀是讓她穿着一件稍微露一些的睡衣,在陸秀峰的房裡出現,讓那女人看見,陸秀峰解釋都解釋不清楚了。
且那件睡衣他都給齊洛格準備好了,勸了她很久,齊洛格才勉強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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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不想那麼做的,怕陸秀峰生氣。
陸琛遠又勸道:“那你想要陸家進個壞女人做媳婦嗎?你秀峰哥現在是被那女人的外表迷住了,將來一定會後悔的,會後悔一輩子。”
這樣的話讓單純的齊洛格答應了,忐忑不安地躲進了陸秀峰的房間。
到了夜晚,他果然帶那個女人回來了。
“這間別墅真是你們家的嗎?”她還記得那女人一進門就問陸秀峰這句話,都跟陸琛遠猜的一樣。
齊洛格當時就認定她是個壞女人,所以打開燈讓他們看到她躺在牀上。
可以說,那一晚沒有陸琛遠的安排,後來根本不會演變成那麼不可收拾的地步。
如今陸琛遠搖身一變,成了父親的老闆,齊洛格就覺得他這人不簡單。
從前他幫父親管理公司的時候,爲什麼頻頻失利,有沒有可能是他把資金給轉移了,自己開公司?
“他們家以前也有些底子,是他姑姑過世留給他的。他來找我,是想要先積累經驗,自己再開公司。後來我的公司垮了,他才自己開。”齊家安解釋道。
“爸,難道你就沒有懷疑過,有沒有可能是他挪了公司的錢,把你的廠子弄垮?”齊洛格這話一出,柳小萍的臉色頓時有些蒼白。
“別瞎說!”柳小萍斥責道。
“是啊,這孩子,人立於世,最重要的是信義。老陸幫我管公司時是盡心盡力,什麼事情也都是我點頭了纔去做的。是我無能,怎麼能這麼猜疑別人呢?”
齊洛格就是覺得不對,該死,她爲什麼早沒想到這一點呢。
喬宇石說過,多虧她父親經營不善,他纔有機會長期霸佔她。
回想起來陸琛遠來之前,父親經營也沒有那麼差,一定是他在公司裡做了手腳。
只可惜齊洛格從前的記憶空缺了很久,根本就不瞭解陸琛遠這個人。
“爸,不管怎麼說我都覺得他不對勁,您還是別到他那裡上班了。”齊洛格憂心忡忡地說。
“其實小洛說的也對,你這麼大年紀了,要不就退下來,跟我一起呆在家裡。”柳小萍輕聲開口,似又顧慮重重。
“你呀你呀,我一個大男人能坐在家裡不賺錢養老婆孩子嗎?老陸對我是真好,小洛你別瞎猜疑。他現在給我的待遇比我當時給他的好多了,還有,他還讓我當高管,主管財務呢。財務是多重要的部門,你們說說,不是自己人,能用嗎?”
齊洛格再次皺了皺眉,他越是被委以重任,她怎麼越覺得可疑呢。
“爸,我說句話您不要不高興。您的廠子被您經營失敗了,你說,有誰會願意去聘請一個失敗者呢?所以,他肯定是……”
“肯定是情深意重!你什麼都不懂!老陸重情義,要是我拒絕了他的好意,他心裡都會過意不去。他總說,從前我們的廠子沒了,有他的責任。你看看人家,這是什麼氣度。你再懷疑他的爲人,就別說你是我陸琛遠的女兒。”
老齊氣的直拍桌子,齊洛格還想勸,被柳小萍拉住了。
她的眼神在告訴女兒,你爸爸是什麼性格還不知道嗎?別勸了,勸也沒用。
齊洛格繼續着她的忙碌,上學,經營網店,只是每次想起父親的工作,就有些隱隱的擔憂。
再嘗試勸了兩次,他總不聽,母親的態度搖擺不定。
她真想強迫父親別去上班,可她實在是管不住他。
最近她總是心緒不寧的,店鋪發貨都發錯了兩次。
“媽,我求你了,好好勸勸我爸,我總覺得姓陸的不簡單。”陸琛遠,陸秀峰,每當想起,她心裡就怪異的厲害。
“勸不了,你別多想,你看你爸不是好好的嗎?”
齊洛格只得歸結爲是自己想多了,當有天上課時忽然家裡來電話,她的頭嗡的一響,知道大事不妙了。
白天母親從來不打擾她的,她從課堂裡衝出去,接起電話,電話那頭是母親泣不成聲的哭泣。
“小洛,你爸爸跳樓了!”頓時,天旋地轉,她的心疼痛難當。
父親,那是養了他二十幾年的父親啊。他難道真的跳樓了?
陸琛遠!一定是陸琛遠!
爸爸,爲什麼,你不肯聽我一句勸。
“爲什麼?”她顫抖着聲音,質問了母親一句。
“我不知道!”母親的聲音也哽咽了。
“我現在就趕來,他在哪裡?”她得撐住,發生這樣的事,母親肯定是沒了主心骨的。
“從二十樓跳下的,直接拉回家裡了。”
身子再次晃了兩晃,齊洛格強行扶住牆,穩住自己。
“知道了,馬上回。”每個字,齊洛格都說的艱難而沉痛。
爸爸,你還沒來得及住上我買的別墅,你怎麼就那麼想不開了。
放心吧,要是你被人冤死,我一定會給你討回公道!
趕回家裡時,母親已經強忍着悲痛,把齊家安的全身上下擦乾淨,租好了冰棺,他被放進去了。
陸琛遠跪在他的棺材前,一邊哭,一邊扇自己耳光。
“老齊,齊哥,都是我不好,是我罪該萬死,我不該讓你進我的公司。”
齊洛格眼睛都冒火了,那個噁心的人,他竟然還在這裡表演。
她真想衝上前去緊緊揪住他的衣領,質問他,到底對她父親做了什麼。
不過,她忍住了。她想,他在父親身邊隱蔽了這麼多年,今日出手,恐怕是有把握很難查到的。
就當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從長計議。
何況父親生前都說不讓她懷疑陸琛遠,不是嗎?他父親屍骨未寒,她不能做出讓他不高興的事。
踏着沉重的腳步走到父親棺前,齊洛格撲通一下跪倒,哭的傷心極了。
“爸爸,您到底是爲什麼呀?生活這麼好,爲什麼要想不開?爸爸!”
齊洛格哭了一陣,被同樣悲痛的柳小萍扶起來,讓她別太傷心難過了。
她告誡自己的確不能傷心不能難過,不是傷心難過的時候,父親死的太不明白了。
“陸叔叔,發生了什麼事?”她哭紅的眼睛可憐巴巴地看着陸琛遠,眼中卻是信任的。
“別提了,你爸爸不是在管財務嗎?一筆資金的調動出現了問題,他就這麼想不開。我都跟他說了,我說老齊,沒關係的。他就是不聽,就是想不開。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你們打死我,給他償命吧!”陸琛遠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拉着柳小萍的手讓她打他。
“別,您別這樣,陸叔叔,千萬別這樣。我爸說,您對他是最仗義的。這件事您都勸過他了,雖然他的死我很傷心,但是我們都不會怪您的。其實我爸爸都不只是一次要跳樓了,從前我要嫁給喬宇石的時候,他就說要跳樓,他這人就是想不開。所以,您別自責了,我爸爸要是看到您這麼爲他傷心,也會難過的。”齊洛格哆嗦着,話卻說的非常暖人心,連柳小萍也覺得驚訝。
按道理出了這麼大的事,齊洛格又不是沒有懷疑過,她怎麼一點都不怪他呢?
小洛,你是有了自己的主意嗎?媽媽跟你一樣,也一定要給他報仇,我們都要堅強啊,孩子。
到了夜晚,齊洛格和陸琛遠柳小萍三個人給齊家安守靈。
“小洛,你回去睡一會兒,待會兒來換我吧。守靈連續要三天呢,你這身子骨也吃不消。”
齊洛格瞟到陸琛遠是給了母親一個眼神,才這麼說的,不過她假裝沒看到。
“好吧,媽,我真是有些累了。我就睡一個小時就過來,您再堅持一會兒。”
“媽送你過去,老陸,麻煩你幫我照看一會兒老齊。”
“你們去吧。”陸琛遠說道。
齊洛格上了牀,母親細心地給她蓋了一條毯子。
“睡,乖乖地睡。”母親嘆了一聲,見齊洛格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才離開。
她年輕,最近也累,睡的真是快。
她要趁着機會好好去質問那個禽獸惡魔,他不是答應了她不會對老齊下手嗎?到底還是動手了,他不是人啊!
不過和陸琛遠之間的事,她不想讓齊洛格知道,她還小,並且她不想讓齊洛格知道她這個媽是如此不堪。
齊洛格沒急着起身,她在回想着可疑的一切。有一次她回家碰到母親和姓陸的打電話,她曾經就納悶過。
上次母親那潮紅的臉色,很像是親熱過,她卻說父親不在。
難不成,她和陸琛遠真的是有關係,是他們合謀害死了父親嗎?
母親是愛父親的,她一定是愛的,不會那麼幹,她一定是猜錯了。
可爲什麼母親要把她支開回房間,且在那人給她使了眼色之後?
她要親自去看看,到底她的猜測是不是對的。
過了一會兒,她輕手輕腳地出了房間,沒穿鞋,所以沒有發出什麼聲音。
她從樓上一步步地走下,走到一樓拐彎的地方已經聽到了壓抑着的對話聲。
一樓的樓道口有個地方可以藏住人,她就藏在暗影裡往靈棚裡面看。
此時已經是深夜了,夜裡兩點多,四周靜極了。
“放開我,禽獸!你害死他還不夠嗎?你怎麼能在他棺木前幹這種畜生不如的事?”是母親的低泣聲。
齊洛格驚訝地看到暗影,使勁兒捂住嘴巴,她才能不發出任何聲音。
腿軟了,差一點點就要倒下去。
禽獸!真真正正的禽獸!你等着,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別亂動,我就是要在他面前凌辱你。我恨他!恨他全家!”陸琛遠咬牙切齒地說着。
“齊家安,你看到了嗎?你知道嗎?你的女人我都要玩兒膩了,太多次了,好幾年了。”他的聲音像魔鬼在說話。
齊洛格的腳彷彿定在原地,想拔腿就跑,想去救母親,硬是邁不開。
“你不怕下地獄嗎?放開我,否則我會喊人!”柳小萍顫抖着聲音,已經要被恐懼和屈辱折磨瘋了。
她知道他恨齊家,他威脅說要殺了齊家安,她纔不得不在他的淫威下屈服。
當齊家安的死訊傳來,她是咬牙堅持着,不是爲了親手把這個畜生送進地獄,她不會活着的。
“你不敢!小萍,你說你舒服不舒服?說給他聽啊!”
柳小萍激烈地反抗,再次被他按住,低低地警告道:“你敢反抗,下一個被強的,會是你女兒。”
柳小萍不敢動了。
齊洛格緊握着拳躲在角落裡,就那樣傻呆呆地看着事情結束。
她有多想衝過去把那個禽獸打死,她怕自己沒有那樣的力量。他是一個四五十歲高大的男人,怕和母親合力也打不過他。
就算是打過了,也是打草驚蛇。
她的心痛到無法呼吸,全身不住地顫抖着。
不停跟自己說,齊洛格,你要撐住,你一定能夠查到他的罪證。
不能殺他,不能衝動,因爲殺他自己坐牢是不值得的。
不敢再看下去了,她輕手輕腳的又往回走。
重新回到牀上,她幾乎就癱軟了。
躺在牀上她便想着如何能接近陸琛遠?
顯然他對她並沒有防範,他現在一定以爲他可以隻手遮天了吧。
陸秀峰,對,就是陸秀峰,他不是一直要跟她在一起,要追求她嗎?
陸秀峰是陸琛遠的兒子,接近他是接近陸琛遠的唯一途徑。
正在想着這個策略,忽然聽到樓下響起了悲悲切切的嗚咽聲,是男人的聲音。
她激靈一下坐起身,穿好鞋出門。
想必是有人來弔唁了吧,怎麼會來的這麼晚,會是誰呢?
走到一樓,見到一個男人跪在地上,一邊叩頭一邊哭。
“齊叔叔,你怎麼就走了呢?你知不知道,您是我最敬重的人。我感謝您爲我做的一切,我還想要好好報答您的,可是您也不等等我。”來人原來是陸秀峰。
這是天意嗎?還是陸秀峰特意在父親離世的時候,來拉近我們的關係?
齊洛格想着,不動聲色地走上前,她臉上也全是淚。
跪在父親的棺木前,想着剛纔在這裡發生的讓人噁心痛恨的一幕,她哭的更傷心了。
父親,但願人死以後沒有靈魂,但願那個禽獸所做的一切沒有污了您的眼,沒有污了您的耳朵。
沉痛,無邊無際。
她並沒有和陸秀峰說一句話,雖然她很希望現在她就能跟他出雙入對。
顯然他來了,就是衝着她的。從前一直都不理他,這會兒也不能表現的太熱情,她不能讓他產生一點點的懷疑。
“爸爸!陸秀峰來看您了!”她哭嚎着,悲悲切切。
陸秀峰此時已經跪直了身子,停止叩頭了,湊近齊洛格,伸手輕輕攬住她的肩膀。
“小格格,你別太難過了。齊叔叔雖然不在了,還有我,我會永遠照顧你,照顧柳阿姨的。”
陸秀峰今天本來是在外地跑市場的,齊家安出事以後,是陸琛遠通知他回來的。
他知道自己兒子不甘心,他也不會讓自己兒子白白受辱。
就趁這樣的機會,他要陸秀峰站出來,很有風度地照顧齊洛格母女。
女人的心總是軟的,到時候這個小格格嫁進陸家,還不由着他們陸家人怎麼對她嗎?
他不會讓齊洛格好過,她就算不是齊家親生的,誰讓她姓齊,所有姓齊的都該死。
想當年陸琛遠的父親母親就是被齊家安的父親給舉報打成了反革命,他受批鬥受不了,和陸母相繼自殺。
齊家以爲他們偷偷告密沒人知道,其實陸琛遠是知道的。
成了孤兒的他四處流浪,到處受人欺凌。
同樣是小孩子,那些個小紅衛兵甚至起鬨讓他吃屎喝尿,一度差點就把他給折磨瘋了。
他這種變態的人格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形成的,這一輩子他都必須要報仇,他要把他曾經受過的屈辱全部的還給齊家安。
明着幫他打理工廠,出各種各樣的餿主意,暗地裡早就把柳小萍威逼的成爲他發泄仇恨的女人。
齊洛格回家時撞上的那次,也是他公然睡在他們家的臥室裡,也就是那之後他知道齊洛格脫離了喬宇石。
從前沒下手是有顧慮,怕萬一喬宇石出手,他自己也沒有活命的餘地。齊洛格上學以後,聽齊家安說,她跟喬宇石徹底斷了,他就決定下手。
“秀峰哥,對不起。”齊洛格擡起頭愧疚地看着陸秀峰低低地說道。
她的小臉上淚光點點,任何男人看了,又怎麼會沒有疼惜之情。
“我是秀峰哥,還跟我說什麼對不起。小格格,聽說你跟他分手了,答應我,讓我照顧你吧!”陸秀峰說着說着,更用力地摟住了她。
“現在我爸爸剛過世,我不想談這些。他五十歲都不到就過世了,我想想就覺得難受,我真的很難受……”齊洛格哽咽着,順着陸秀峰的力氣,虛弱無力地靠在他的肩頭。
父親的主意果然是好,小格格本來就是個嬌弱的小女人,父親的死對她打擊太大了。
這個時候,她最需要一個有力的男人幫她忙前忙後。
喬宇石沒想到吧,我這麼容易就能走近她了。
陸秀峰把手臂一收,齊洛格無比依賴地靠着他,哽咽地哭起來。
“小洛洛!齊洛格!我來了!”
腳步聲響,伴隨着腳步聲的是喬宇石一聲急切的呼喚。
這幾天白天他都很忙,沒有時間跟着齊洛格,晚上纔到她學校去。
因沒有看到她,偷偷找她同學詢問聽說她白天就跑出去了,好像家裡出事了。
撥打齊洛格的手機,關機,他匆忙地趕來,就見到她家樓下有靈棚。
看到齊洛格在靈棚裡低低的哭泣,即使是靠在陸秀峰身前,他也沒有了嫉妒。
她是最在意親情的,曾經爲了父親,連自己也能賣了。
如今父親忽然死了,她得多傷心。
他現在纔來,真是該死,竟沒在她最難受的時候陪在她身邊。
齊洛格的心一窒,在最悲痛的時候,恨他好像變的沒有那麼強烈了。
尤其此時心中最恨的人變成了陸琛遠,根本沒有精力再去恨他。
假如他們沒有過這麼多的糾結,還像從前一樣,她會緊緊的抱住他。
鴻溝還在,她不可能那麼做,放不下那麼多傷害,無法逾越。
她深吸了一口氣,從陸秀峰懷抱中擡起頭來,冰冷冷地看着他,目光像要噴出火來。
“誰讓你來的?你滾!我父親不想看到你!他一直都不同意我們在一起,一直都不同意!”喬宇石來,一定是好意,她知道。
但她要接近陸秀峰,就要讓陸秀峰和陸琛遠都認爲她和喬宇石絕無可能了。
“小洛,對不起,從前都是我不對。我今天來,並不是想打擾你,我只是怕你無助!”喬宇石再往前邁步,齊洛格在陸秀峰的攙扶下站起身,用盡全力衝他吼道:“滾!滾!不要污了我父親的亡靈!”
“如果不是你,他也不會有那麼多的不如意,他怎麼會碰到一點點小事就想到自殺?我恨你!這輩子我都不會原諒你!你再敢出現在我面前,我會死給你看!”她的眼中釋放出仇恨的光芒,喬宇石的心一下子被她的話刺的生疼。
小洛,我是真的只是想陪陪你。
你是那麼脆弱的女人,出了這麼大的事,你瘦弱的肩膀怎麼扛的起?
我想爲你分擔,我想要幫你,能不能別拒我於千里之外?
“別激動了,有話好好說,我是想幫你。”她的樣子好像連站在這裡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心痛難當,話說的很柔,是想要撫慰她啊。
陸秀峰是看明白了,齊洛格對喬宇石真是死心了。
恐怕還是上次他去成功地離間了兩個人,齊洛格臉上的恨是不會假的。
“喬宇石,你聽到了嗎?她要你滾,這裡不需要你幫。她是我的女人,我什麼事都會幫她打點好!”陸秀峰驕傲地說,看着喬宇石揪緊的眉頭在暗暗的燈光照映下顯示出的無奈,他覺得自己好像一個勝利的英雄。
“秀峰哥,謝謝你!”齊洛格嗚咽着,重新投入陸秀峰的懷抱。
喬宇石心再次抽緊,不甘地看了看齊洛格,回眸,跪了下來。
“我馬上就走,跟齊叔叔告別一下。”他沉聲說完,很鄭重其事地給他叩了三個頭。
齊叔叔,對不起,我曾經承諾過會好好照顧齊洛格。
可我違背了誓言,我沒有照顧好她,我對她不信任,讓她難受。
我會用我一生來彌補我對她犯下的錯,請您監督我,要是我做的不好,您就是做鬼也別放過我。
齊洛格沒有再說話,彷彿是給死者面子,其他人也都很安靜。
喬宇石重新站起身,深深地看了一眼齊洛格,轉身離去。
回到車中,他燃着一根菸想着齊洛格適才對他的恨意。
他想,從內心來說,齊洛格肯定對他是有感情的。
一個女人,在她最脆弱的時候又怎麼會不希望自己愛的人陪在身邊。
跟陸秀峰的親密,讓他很刺痛,她一定是故意做給他看的,好讓他離開。
她情緒太激動了,他不能再靠近,不能讓她雪上加霜。
再次懊悔於自己曾經的衝動,是他的行爲讓自己出局的。
眼睜睜的看她陷於無助的境地,他卻不能幫,真是比割他一刀還要難受。
沒有離開,他一晚上就坐在齊洛格家不遠處的車裡。
總期待着她會需要他,一個電話,他就可以立即現身了。
煙一根接一根的抽着,他有些奇怪,齊家安到底是怎麼死的?他還年輕,會是因爲突然暴病嗎?還是別的原因,會不會是被害的?
都只是猜測,他沒有任何證據,齊洛格也不會告訴他。
“小萍,你去休息一會兒吧,這裡讓兩年年輕人守着。”陸琛遠很關切地說了句,手輕輕搭上柳小萍的肩膀,被她非常戒備地閃身躲開。
“不用,我撐的住,你去吧,到房中躺一會兒。”柳小萍很客氣地說着,心想,最好他的英靈還沒走遠,直接把你帶去。
你這個禽獸,你就不怕鬼嗎?等着瞧,我不會讓你得意多久的。
等把齊家安的喪事辦完,她會趁他要佔她的時候,一刀捅進他心臟。
她會親手殺了他,然後再自盡。
老齊,你等着我,我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爸,阿姨,你們都去睡一下,喪事不是一天兩天,要保持體力。這裡我跟小格格會照應着,快去吧!”陸秀峰此時就是想單獨跟齊洛格相處,她也明白他的心思,便跟着他一起勸。
“媽,我送您上去,安頓您睡下我再回來。”
“是啊,你要好好照顧你母親,她真是累壞了。”陸琛遠的嘴角掀起一抹邪笑,含着曖昧斜睨了一眼柳小萍。
柳小萍的眼光很安靜,似乎沒有看到陸琛遠的暗示。
“好吧,我去歇一會。老齊,我歇一會兒就來守着你。”她說完,在齊洛格的攙扶下緩慢地邁進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