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 心中的恐慌
“先生請上車。”秦管家依然嫺熟的整理了一下車內,恭敬地對聶仁君說道。
可聶仁君卻站在一旁遲遲未動,只見他淡定自若的笑了笑,隨即又拿出了身爲人父的腔調:“來送我嗎?”
秦管家直起腰來,四處找尋着聶痕的身影,他能肯定,就是聶痕。
賓利旁邊的一輛布加迪,車門被緩緩推開,聶痕健碩修長的身體從裡面站了出來,沒有意外自己被發現,因爲本身也沒有躲起來的意思。
“王子殿下,你依然那麼優雅。”聶仁君先詼諧了一句,說話間從煙盒裡拿出兩支雪茄,扔給聶痕一支,他明白這又是個時間不短的對話。
“我看是您想當國王的心情已經迫不及待了吧。”聶痕接過了雪茄,在煙身上巡視了一圈,n找到了父親的名字,聶仁君所抽的雪茄,都是私人特製的,煙身上面都烙有所有者的名字。
聶痕沒有點燃,而是揣進了兜裡。
聶仁君擡頭看了看天:“又是這樣該死的天氣,但願我們的對話不要也像上次一樣。”他談吐之中,笑容一直掛在臉上。
“我很好奇您要去做的事情。”聶痕沒有兜圈子。
“哦?如果我說只是處理一些我私人方面的事情,你應該不會相信吧。”聶仁君反問。
聶痕沒有說話,只是眼底浮出一抹從容的笑意。
聶仁君兩手一攤,掛上一幅無奈的表情:“那我就直說了,的確是去處理一些關於你的事情。”
聶痕沒有詫異,正如他所料,不過他也沒有問究竟是什麼事情,因爲無論是什麼,結果都是一樣的。
他長長嘆了口氣:“其實我過來就是要跟您彙報一聲,明天我就要離開了,並且永遠不會再幹預聶門的事。”
“轟隆隆……”天上響起了一聲悶雷。
聶仁君的臉上表情意外的平靜,這點有些出乎聶痕的預料。
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再理會聶痕,徑直鑽進了車裡。
秦管家和聶痕施了個禮之後,便發動了汽車。
後視鏡裡,聶痕的身影越來越小,秦管家還是很謹慎地關心了一句:“先生,嘗試過和少爺心平氣和地談談嗎?”
聶仁君冷笑了一聲,隨後從兜裡拿出了電話
“辦事。”他只是淡淡地說了兩個字,便合上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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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坪上
冷桑清張大了嘴,嬌嫩的小臉上掛着不安的尷尬。
“我,不是說錯話了吧……”
聶跡看着冷桑清的小模樣,發自心底地哈哈大笑起來。
“喂,雙胞胎,你長得這麼英俊,應該不是那種喜歡到處宣揚的人對吧?”冷桑清心中忐忑起來,臉上不自然地笑着。
聶跡無奈地搖着頭,裝出一副很爲難的樣子:“這種事情很難說,按道理我是必須要通報父親大人的,不過這和我的英俊是沒有關係的。”
冷桑清一雙秀眉蹙了起來,滿是不高興:“把話放在肚子裡又不會生病,難道你的度量就這麼小,連一句話都擱不下嗎?”
聶跡深呼了口氣:“怎麼,痕的一句話在你心裡都那麼重要嗎?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你們應該還是陌生到連彼此的生日都還不知道呢吧。”
一句話讓冷桑清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的變化,沒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的腦子裡就盡是想着那個男人,如何讓他開心,如何讓他更愛自己……
慢慢的,也的確忘記了自己原來的性格。
也許只有上帝纔會相信,這是她從小到大除了大哥和二哥外第一個如此在乎和關心的男人,似乎不需要時間來驗證,也不需要事物來支撐,只要一接觸便可以天崩地裂,只要一投入便完全深陷其中。
一切似乎發生在聶痕在密室裡擋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刻……
不……
也許……
還要更早……
是在飛機上……
她有些恐慌地低下了頭……
可是,正如聶跡所說,那個男人她甚至連生日都不知道,她和他算是有關係的人嗎?她竟然可以和一個稱得上是陌生的男人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卻又彼此陌生着。
聶跡看着她的眼睛都快要哭出來了,趕緊安慰道:“開玩笑的,別那麼委屈,不知道生日也是正常的,我每一個女朋友的生日,我都不記得的。”
冷桑清依然低着頭,沒有說話。
聶跡見到她沒反應,着急地撓了撓頭:“痕是一個值得女人深愛的男人,你爲他做的所有事情,不要以爲他不知道,只是他不說罷了。”
冷桑清整個人陰沉沉地,眼淚似乎馬上就要流出來了。
聶跡一臉沮喪:“好吧,我忘記剛纔我所聽到的一切,你也忘記,好嗎?就當你剛剛走到這裡,回到我依然還是在打高爾夫球的那個時候。”
冷桑清終於擡起頭來,強擠出來一個妥協的笑容,表示贊同,可眼底卻遮不住那莫名其妙的恐慌,她沒有再說話,蜷起身子坐在了草坪上,兩隻手臂環着膝蓋,呆呆地看着天空。
一片不大不小的烏雲已經擋住了炙熱的太陽,雲朵的邊緣就像是鍍了一層金,閃耀着絢麗的光芒,給人帶來了陽光的另一種詮釋。
這份精彩,究竟是因爲陽光的恩賜,還是因爲雲朵充當了介質?爲什麼兩個矛盾的事物,在交替的時候非要碰撞出這般絕美?
冷桑清的心,也有鍍着金的邊緣。
聶跡在一旁,有心無心地揮動着手裡的球杆,眼神隨着球杆的頂端,從地面,拋到遠方,再回地面,再拋向遠方……
流線順暢的肌肉,在此刻看起來似乎沒有了平時的張狂不羈,臉上的表情出乎意料的平靜着,一雙深邃的眼眸,若有所思,毋庸置疑。
“轟隆隆……”天上響起了一聲悶雷。
把此刻的安靜襯托的更加肅寂。
……
“喂!”聶跡先開了口。
“恩?”冷桑清被聶跡打斷了思緒。
“上次痕離開家,到現在再次回來,一共是十二年。”說話間,聶跡沒有離開球杆的方向,深邃依然。
“十二年?他不是住在這裡的嗎?”冷桑清有些吃驚。
“不是的,他在外面有自己的事情。”聶跡停下了動作,右手臂擦了擦額頭上的微汗。
“那這個不孝順的傢伙,居然十二年都沒有回家,他究竟是有多忙。”冷桑清雖然在數落着聶痕,但話語裡怎麼都能聽得出一些寵意。
聶跡脣角一勾,談談地笑了笑:“聽父親大人說,他在外面有很多仇家,所以爲了這裡不被騷擾,他基本不回來這裡,對外宣稱也是沒有家人。”
冷桑清聚精會神地聽着,對聶痕的神秘,她更有興趣了。
聶跡坐了下來,沒有離冷桑清很近,兩人之間可以放得下一輛車。
“你們這次一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面。”聶跡的一直在眺望的眼神裡,開始泛着憂鬱。
“哈,你這個雙胞胎,也會有這種表情!”冷桑清站起身來,走到了聶跡的旁邊,又坐了下來,一隻手搭在他寬厚的肩膀上:“怎麼?十二年沒見到大哥,突然知道要走,心裡很不是滋味吧?”
聶跡沒有說話,也沒有看冷桑清。
冷桑清拍了拍他的肩頭,臉上頓時掛出了神父告解教徒時的神情:“嗯,這是人之常情。可是從小就在一起玩耍的兄弟,終歸要長大,去面臨着自己的人生。樹幹上的兩根枝杈,因爲要生長,就會朝兩個方向繼續伸展,開枝散葉,可有一天彼此想到了對方,要看一眼對方的時候,卻發現這棵樹已經長成了參天大樹。不過這又有什麼關係,只要是一心地向對方的方向伸展,終有一天是會如願的,很多大樹上不是都有那種又重合在一起的枝杈嗎?”
一口氣聽了冷桑清講了這麼一大堆話,聶跡只是冷冷地笑了笑,“這個什麼花草樹木有什麼關係,有些事情可是比那些密密麻麻的樹枝還要複雜。”
冷桑清黛眉一蹙,宛如這片草坪中的一朵花,無比鮮嫩:“這是比喻,你要接受我好心的勸解,跟着我的思路走。”
聶跡猛的把頭轉向冷桑清,雙眼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眼神瞬間聚光,這一舉動嚇了冷桑清一跳,“再也見不到了,即使就在眼前。”
冷桑清表情一怔,靈眸在眼眶裡轉了一圈,隨機不解風情地狠拍了聶跡的肩膀一下,抱怨地說道:“你這個傢伙,說的話怎麼都那麼不爭氣。”
聶跡慢慢放鬆了眼神,微微地笑着:“痕不會給別人送他的機會,所以,提前說一聲,大哥以後就麻煩你多照顧了。”
冷桑清心中,一股暖暖的喜悅突然升了上來,控制不住地欣喜笑着,早已把剛剛對愛情那種未知的恐懼,拋在腦後:“你也抓點緊吧,別再危害人間了。”
聶跡刻意地點點頭,又看了看天:“就要下雨了,回去吧。”
冷桑清也擡頭看了看:“恩,我也有點累了。”
說完,撐着身體兩個人站了起來。
“你往哪邊走?”冷桑清問。
“這邊,回我的房子。你呢?”聶跡問。
“這邊,回病房。”
兩個人指着相反的方向,然後點了點頭,便背對背地朝各自所指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