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兒的瞳孔噌地一下放大了,死死盯着火庶饒:“你說什麼?”
火庶饒抿了抿脣:“我騙你的,傅孟軒還活着,他摔斷了腿,動彈不得才託我來照顧你,還說只要你平平安安,月國和昆明國的仇,一筆勾銷。”
“真……的?”夏月兒聲音抖。
“是,所以你一定要爭氣!”
夏月兒鼻子一酸,忽然咯咯笑起來:“火將軍,你覺得事到如今,我還能跟他在一起嗎?失憶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你永遠不知道自己踩着哪顆雷,什麼時候會被炸得粉身碎骨,我原本慶幸,還好他死了,沒想到……那些舊事,即使我想瞞,幽冥也不會讓我瞞,傅孟軒不會再相信我了,這些天我想到自己從前做的事,都覺得不寒而慄。”
火庶饒皺眉:“你又不是傅孟軒,怎麼知道他會怎麼想!”
“你出去吧,我想靜一靜。”夏月兒翻了個身,看着牆壁,心裡無限感慨,老天真愛跟她開玩笑,前輩子白目愛上了只白眼狼,被人推下雪山;撿回一條命偏偏愛上了個皇帝,常常被嫉妒折磨得歇斯底里;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入鄉隨俗,卻又不得不立刻面對生離死別;驟然得到傅孟軒還活着的消息,她卻第一次希望他真的死了……
傅孟軒不會理解她根本就不是夏月兒,不會知道那些喪心病狂的事不是她乾的,她比竇娥還冤!
火庶饒不動聲色地出現在山谷裡,果然又見到了傅孟軒,他的腿傷已經好了八成,只是走路仍需要拄根柺杖。
傅孟軒看到火庶饒,沒有說話,只是定定地看着,他這些日子思忖良久,覺得火庶饒的娘,應該是當年宮裡的景妃,他知道景妃不是選秀入宮的,而是被人當禮物送來的,若說是火庶饒的母親,也不是沒有可能。
冷亦茹雖然有些毒辣,但這些年統共也就害死了兩個後宮的女人,一是傅孟德的母親馬皇后,另一個便是景妃,只是他始終想不明白,冷亦茹爲何要害死景妃,景妃沒有子嗣,也談不上得寵……
“我不是來找你動手的。”火庶饒冷冷地說道:“我有事問你!”
火庶饒回到幽冥的地盤時,已經月上枝頭,他緩步踱到傅幽藍的屋裡,傅幽藍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但自從她上次自盡之後,嚴若水便再也不放心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所以火庶饒想把他支出去和傅幽藍單獨談談,是個妄想。
他索性不做這個打算,直截了當地看着傅幽藍說:“月兒崩潰了,她不能再在這裡呆下去,我想把她送走,但幽冥的人把這兒守得鐵桶似的,想繞開他的耳目把人送走,難如登天,我現在不想和他翻臉,你幫幫她。”
傅幽藍苦笑:“火將軍,如果能逃,我們早就逃了,你都沒辦法,我一個殘廢能有什麼辦法。”
火庶饒不動聲色地朝嚴若水瞥了一眼:“你有辦法的,只是不肯用而已。”
傅幽藍臉色一沉……
“你想想吧。”火庶饒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離開,留下傅幽藍一個人默默呆。
“有話要跟我說嗎?”在傅幽藍呆了一個時辰之後,嚴若水終於走到她身邊,蹲下身看着她的眼睛,心裡有一點點期待。
傅幽藍扭開頭,依舊沉默。
又過了一個時辰,她忽然下定決心地轉過頭,顏若水果然還在原地看着她。
她咬了咬嘴脣說:“你把月兒送走,我……我以後不自盡了。”
“你這算是在求我嗎?”嚴若水眼中閃過一絲笑,讓傅幽藍心裡的怒火噌噌往上冒。
“對,我在求你,你答應,還是不答應!”
“求人的時候,態度要好一點。”嚴若水誠懇地說:“而且不是單說幾句話就夠了。”
“你……”傅幽藍下意識地伸手環在胸前,雖然她身上每一寸皮膚這個男人都已經吻遍了,她委實沒什麼好再遮掩,但這是種本能的抗拒。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脣已經被人輕輕堵上了,她習慣性地伸手去推,嚴若水圈住她的胳膊,小聲說:“你別動,我就帶夏月兒離開。”
傅幽藍倏地定住,眨巴着眼睛,恨意十足,卻還是鬆了口,任由嚴若水肆無忌憚地掠奪掉她的氧氣,直到他放開她的時候,她覺得自己真是墮落了,連青樓裡的姑娘都不如。
一切安排停當,火庶饒替嚴若水看着傅幽藍,指天誓地保證不管傅幽藍使出什麼詭計,他都不會上道,嚴若水這纔去了夏月兒的房間。
夏月兒依舊昏昏沉沉,看了嚴若水一眼,沒有說什麼,他要帶她去哪,把她怎麼樣,她都不在乎了。
嚴若水武功高強,雖然抱着個人,卻一點也不顯得笨重,輕巧地繞開守衛之後,將夏月兒帶出了幽冥的地盤,奔出三裡地,他果然在林子裡看到了火庶饒讓他去找的人。
離別數月,乍然重逢,讓傅孟軒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那張蒼白而消瘦的臉,便是日日出現在他夢裡的面孔,她竟然憔悴成這樣了。
夏月兒怔了好半天,不知從哪生出一股力道,一把推開嚴若水,向黑暗裡跑去。
“人我帶到了。”嚴若水淡淡地說了一句,轉身準備走人。
“好好待幽藍。”傅孟軒叫住他。
嚴若水回過頭,表詭異地看了他一眼,消失不見了。
傅孟軒這才朝夏月兒逃跑的地方奔去,他腿腳不便,只能用樹枝撐着帶動那條尚未完全康復的腿,可此時此刻,他絕不能讓夏月兒跑丟,所以兩人追跑了一陣,夏月兒還是被他給逮住了。
“我的腿斷了啊,你就不能稍微心疼一下?”某人很委屈。
夏月兒扭開頭:“我不認識你。”
傻子都聽出來她在胡扯,傅孟軒卻比傻子還不如,他伸手將夏月兒按到一棵樹上,低頭吻向她的脣,夏月兒嗯了兩聲想推開他,但傅孟軒的武功原本比她高出許多,加上她病得半死不活之際,哪裡有反抗的機會。
直過了一個世紀,傅孟軒才戀戀不捨地放開了夏月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說:“這樣算是認識了吧,在下姓傅名孟軒,不知姑娘貴姓芳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