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玉拿着手上那封寫着“親啓”字樣的信,心在不可遏制地顫抖,信沒有打開的痕跡,可見肖明晨也沒看過……
她打開信封,抽裡裡面的信紙,映入眼簾的頭六個字,讓她腦海中一片空白,只見信上寫着:
你的手,我放了。
曉玉?月兒?我到現在也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算了,這不重要了,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離開,往後也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
希望你不要誤會,我離開不是因爲你和肖明晨上牀,我知道昨晚什麼也沒發生,別問我原因,雖然你的戲演得很好,但這兩年的痛苦教會了我眼見也未必是實,要相信自己的感覺,而我絕不相信你已經是他的人。
但我還是走了,如果我虛僞一點,我就跟你說我是不想再看你爲難,不想再逼你,可事實上不是,我只是累了,和你的聰明長期抗戰,我很累。司空曉巖說你被鬼氣所傷,只有一年的命,無人能救,你說你中了肖明晨的毒,只有在他身邊才能活命,我毫無保留地相信她的話,因爲你實在不值得信任。
你的身份如果不是墨韻,你還要瞞多久?這次的事如果沒有司空曉巖,我是不是永遠都不會知道真相了?你憑什麼自作主張,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我?你大可以告訴我,如果我受不了,自己會走,爲什麼不給我選擇的機會?
別說你是爲了我好!你只是不敢給我選擇的機會,怕我選的不是你,所以你逃了,不論我多痛苦多絕望,你都不管。也許從你被人推下山崖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你不會再相信感情,我盡力了,還是敗給了你心裡的那道防線。
言盡於此,相信肖明晨會照顧好你,別了。
沒有落款,沒有時間,筆法流暢字跡端正,可寫傅孟軒寫字的時候,心平氣和,情緒沒有太大的波瀾,哀莫大於心死。
曉玉呆呆看着那封信,沒有掉眼淚,傅孟軒指責的對嗎?她真如他所說?她以爲這是對他最好的結局……
她確實瞞了自己的病沒有告訴他,但是內心深處,有沒有一點點念想,希望他日後知道真相,能夠不要恨她,能夠記她一輩子?結果他知道真相,卻怨毒了她。
傅孟軒罵得對,是她的逃避,造就了今日的悲劇,是她不敢相信他無論何時都會守在她身邊不離不棄,不相信他們的感情能超越輪迴,超越生死,她太害怕被人拋棄,所以選擇當拋棄人的那一個,打着愛護之名,行逃避之實。
她太傻了!哪怕只有一年時間,她難道不能讓這一年變得燦爛奪目?一年是沈南說的,誰說就一定是一年呢?大夫預言活不過三個月,結果活了好幾年的不是大有人在嗎!
曉玉握緊信紙,擡腿向外狂奔,泥漿濺在她的裙襬上,道道污痕,她一頭扎進傅孟軒的房間,裡面空空如也。
“傅孟軒?傅孟軒!”
曉玉着急地大叫,把整個院子裡的人都喊了出來。
火庶饒諷刺地看着她:“皇后娘娘,現在來找人,不嫌晚了嗎?”
曉玉噌地一下衝到他面前:“傅孟軒人呢?”
“我怎麼知道!”
“這裡有這麼多人,他不可能一走了之!”曉玉看着一堆迷惑的拖油瓶,傅青雲、傅梅、宛兒、曉巖……
他說他們是他的責任,怎麼可能一個人說走就走!
“我不是人嗎?這些人我可以照顧!”火庶饒毫不留情地打擊掉了曉玉的希望。
曉玉不甘心地說:“他要對付傅孟德和夏月兒,離不開你手下的殺手,就算他走了,也一定會告訴你去哪!”
火庶饒戲謔地勾起嘴角:“不好意思,他還真沒說,我估摸着他現在也沒心思去報仇了,如果你想見他,就慢慢等着吧,也許過一陣子他想通了會回來,或者你死了,他會到你墳前獻一束花。哦不對,你現在是皇后,會有奢華的陵寢,可不是我們這種平頭老百姓能祭拜的。”
“哥,我錯了,你別這麼說話。”壓抑了許久的眼淚終於決堤,曉玉蹲到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別叫我哥,我纔不是你哥!”火庶饒看到她的樣子有點心疼,可還是惱火她的任性,冷冷地嘀咕一句:“不見棺材不掉淚。”
“曉玉,我帶你去找傅孟軒。”墨韻走到曉玉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曉玉噌地一下擡起頭:“你知道他在哪?”
“我不知道,但你一定知道!”墨韻定定地看着她:“如果你是傅孟軒,現在會去哪?去你們曾經去過的地方,一個一個找,總會找到的。”
曉玉屏住呼吸,沉默了許久,忽然眼睛一亮:“我知道他可能會去哪了,我這就去找他!”
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沒有發現四周異常安靜,直到她站起身,纔看到眼前一片明黃。
肖明晨看着她:“曉玉,你真的要前功盡棄嗎?長痛不如短痛,就算你現在去找他,他也不見得會原諒你。”
“我就知道有人在曉玉身邊嚼舌頭。”火庶饒一把將曉玉扯到身邊,冷冷地看着肖明晨:“放屁的長痛不如短痛,長痛短痛都是痛!如果你真的能把她救回來我也認了,既然你也只能看着她死,跟傅孟軒有什麼差別!曉玉,傅孟軒佔盡了你的便宜,讓他痛痛活該,咱不必不安;皇上萬斤之體,不欠你一個銅板,你沒道理讓他白白跟着痛,是不是?”
曉玉破涕爲笑,只有火庶饒這個時候還能把她逗樂。
她深吸一口氣,奔到肖明晨身邊,伸手摟住他的腰,在他耳邊低語:“我叫初曉,林初曉,肖大哥,保重。”
肖明晨身子一僵,胸前透出涼風,曉玉已經離開了他的懷抱,獨自跑開,墨韻難得地露出了笑,趕緊追過去。
火庶饒皺了皺眉頭向嚴若水交待幾句,也跟着追過去,這倆丫頭哪個他都不能不管……
“火庶饒!”肖明晨叫住了他:“傅孟軒把這麼多人的命交到你手上,你就這樣不管了?嚴若水武功雖高,但如果朕要下殺手,你覺得他一個人護得了這麼多人嗎?”
火庶饒停下腳步衝他邪氣地笑笑:“你不會!”
“憑什麼說朕不會?”
“傅孟軒說的!我不知道那個腦殘的傢伙爲什麼到現在還相信你,不過既然他說你不會,我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