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我很羨慕江採菱能住大房子,是江家的掌上明珠,而是隻是寄人籬下的孤女一樣的角色。但我沒有想到,現在我即使我離婚了,我依舊能住在市中心最貴的黃金地段的公寓裡。而江採菱卻失去了她的城堡,搬去了比較靠近偏遠的城中村那一帶。
我看着這個微微有些破敗的小閣樓,臉上是毫不掩飾地詫異,“舅媽,你們怎麼住這裡了?你們的房子呢?”
舅媽哭紅着一雙魚泡眼,拉着我的手說,“早賣了。之前高利貸的人找上門,說採菱欠了他們的錢,不還錢就要把她賣進夜店裡當小,姐。我嚇得不行,日日夜夜都睡不着覺。後來把房子賣了,給她還了債。結果沒太平幾個月,她就又出事了。你說說,這麼好好的一個孩子怎麼突然就變了呢?”
我也覺得奇怪。但我更奇怪的是舅媽知道她借高利貸的事情,卻慈母敗兒地只幫她還債,卻沒察覺到江採菱的墮落,繼續放任她,導致今天這樣的禍事。
我掏出紙巾,給舅媽擦眼淚,小聲問,“她之前借高利貸,你不問原因嗎?”
“問了。她就說她都花了。借高利貸是爲了還十幾張信用卡的錢。我想着她以前花錢就大手大腳的,可能還不適應家裡突然沒錢的日子,所以還是按照以前的消費方式過日子才欠了那麼多錢。也就沒懷疑了。給她還了債,我就和她說了。家裡沒錢了,趕緊重新找份工作,好好過日子。她也答應我了。而且,最近三個月,她確實沒有再找我要過錢,有時候還時不時能給我一點補貼。”舅媽說到這裡,眼淚就又要下來了,“你說說,她都變好了啊。怎麼會說她吸毒呢?是不是被人栽贓陷害的,還是警察抓錯了人?”
“這個,我也不知道。你不是說陸言他們去警局裡撈人了嗎?我們等等吧。估計很快就有消息了。”我這麼安慰着,坐在舅媽的身邊給她撫背順氣。
大概又過了半個小時的樣子,大門口終於傳來鑰匙轉動門孔的聲音。應該是江採菱他們回來了。我和舅媽一起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門口去迎接她。
陸言和袁傑站在門外,隔着江採菱,看見我站在屋裡,很是意外。
江採菱把鑰匙往包裡一丟,塗着正紅色的大紅脣溢出一聲輕笑,“這麼久不聯繫,我稍微丟點人,鬧點笑話,你就眼巴巴趕過來看熱鬧了?”
我看她這麼一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的模樣就來氣,懶得與她爭論,只看向她身後的陸言說,“誰有空關心你是美是醜?只是你鬧出這麼大的事情,驚動你姐夫去說情,把你放出來,又讓舅媽在這裡擔驚受怕,掉了一晚上的眼淚。你居然說只是鬧點笑話?是不是要死了人,才叫大事啊?”
“死人?你咒誰呢?”江採菱一臉憤懣,“我知道你媽死了,你也不用動不動就把死字掛嘴上啊?你家死光光了,我家都不會有事!”
聽見江採菱嘴巴噴糞,我氣得肺都要炸了,但不等我做出反應,舅媽已經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住口!有你這麼對姐姐說話的嗎?你的教養呢?我白養你這麼多年。你怎麼和你爸爸一樣混賬!”
江採菱的臉頰被打得立即腫了一片,摸着自己的臉,說,“現在你說她是我姐姐了?之前怎麼沒聽你說過?以前,我掉一根頭髮,你都心疼。現在,你爲了給她撐腰,打我。媽!她是雨辰集團的總裁夫人,可她不是你女兒。你這樣拍馬屁,她也不會認你當媽的。你少在這裡獻殷勤了!你要把我惹惱了,我離家出走,小心以後你有個三長兩短,都沒人給你送終!”
“你!你個不孝女!”舅媽氣得差點心臟病都出來了,踉蹌地倒退幾步。
我連忙扶住舅媽的身體,睨眼看江採菱,“你發什麼風?毒癮犯了還是什麼,這麼六親不認,狼心狗肺?你要再亂吠,信不信我現在就讓陸言把你送進戒毒所,讓你重新做人?”
之前,我還不知道江採菱到底吸毒沒吸毒,會不會是從中有什麼誤會。這一會兒,我看着江採菱明顯瘦削了一個尺碼的身材,心裡就有了數了。只是不知道她的毒癮大不大,要不要送去強制戒毒。
江採菱一聽見我的威脅,頓時老實了很多,眼睛都沒敢看我,低頭走路的時候卻又直接把我撞開,然後橫衝直撞地進了屋裡。
見江採菱平安回來了,我也沒有什麼可以幫的忙,就不打算多做久留了。
我辭別了舅媽,準備走人。整個過程裡沒看陸言一眼。但我的耳朵卻暗中偷聽着他和袁傑的對話,大概說的是江採菱的事情。讓袁傑放棄江採菱,這樣的女人不值得他死心塌地什麼的。
我和袁傑不熟悉,更不想多管閒事,所以只當沒聽見,也不發表任何意見。我前腳踏出舅媽家,後腳陸言就跟了出來。我不想理他,他也識趣地不來煩我,不和我說話,只默默地並肩站在我身邊。
結果,我走到這個小區門口的時候,眼尖地看見對面有一家天天快遞。好像……上午看見的那個快遞就是這一家的。因爲比較小衆,不是順風四通,所以我印象還有些深刻。
這一瞬,我的腦海突然有了一個想法。我立即掏出手機,打開百度,搜索了下這裡的地理位置,確實是屬於蘇市相城區。而我記得,寄給陸言狗頭的快遞單填寫的地址就是相城區。
陸言走到我身邊,看了眼我的屏幕,像是和我心有靈犀一點通般,瞬間秒懂了我的想法,問,“只是巧合吧。你上次還懷疑是陸行。現在,該不會又懷疑是你妹寄的吧?她和我無冤無……”
說到無冤無仇,他自己也微微心虛了。
因爲他意識到,把江飛鴻搞下臺的人就是他自己。而讓江採菱失去小公主的幸福生活的人也是他。
“是不是她,去對面看看就知道了。”說着,我就迫不及待地衝了過去。
當時我一心想着追查真相,彷彿去遲了一秒鐘,對面就要關門了一樣,便沒看路況,直接橫穿馬路。
可等我跑到路中央時,鳴笛聲和刺耳的喇叭聲讓我停了下來。
我一回頭就看到一輛疾馳的大貨車離我越來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