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意識過來要避開時,我的雙腿卻像是被釘子給釘死,怎麼也邁不動。直到車頭大概距離我只剩二十來米的時候,陸言一下子抱住了我,並把我抱離了危險地帶。
一聲尖銳刺耳的剎車聲也隨之在寂靜的夜空裡響起。
開車的司機也同樣被嚇得不輕,從窗戶口探出頭來,瞪着我們,並和潑婦罵街一樣,說話極爲難聽,“要想死的就上天台上去!別和個流浪狗一樣,這裡害人!”
陸言鐵青着臉,道了歉後目送車子離家,才把我重新放回地面,“你多大了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了,你都是心晴的媽媽了!怎麼還毛毛躁躁的!就你這樣,你還想離婚?不出一個月,我都能給你收屍了!”
他顯然是真的嚇到了,說話口不擇言不說,出氣聲越來越粗,一雙眼睛瞪得老大。
我低下頭,因爲心虛的關係,不敢看他的臉。
他數落了我好一會兒,然後把我檢查一遍,確定我沒出事,才徹底放下心來。
而我驚魂未定,但又很快就想起自己的目的,拽着他的手往快遞公司門口跑。
陸言的大手很快反握住,幷包裹着我的手,帶着一種堅定而又溫暖的力量。
快遞公司的老闆娘看我們不是來寄東西的,而是問東問西的,態度很不好。直到陸言拿出一張毛爺爺,她才笑眯了眼,“這一天到晚收快遞的。我哪裡還記得誰誰誰記得啊。我最多幫你看看,這個快遞是不是我們這裡寄出去。你提供下快遞單號。”
陸言皺了皺眉,我猜他也不會記得那種細節。而那個包裹已經被大秘書給處理了,再要去看快遞單號,估計也找不到了。
然而,陸言再次展現出他優越的過目不忘本領,只花了一分鐘的時間,就寫出了十二位數的快遞單號。不過,最後一位數,他不敢肯定,寫了兩個號碼。
老闆娘接過小紙條,在電腦上查了查,尾數是1的快遞單不是這裡寄出的。但再試了第二個尾號是7的快遞單後,系統確實顯示是這裡寄出來的。
得到這個肯定,我越發心急,連忙催促問,“老闆娘,你看,你記錄日期也才兩天前而已。你仔細想想,是不是附近的誰寄的?有沒有印象?”
老闆娘苦哈哈地說,“真不記得了。現在快遞太普遍了。我們一天收穫都收上千件的。哪裡能記得什麼人啊。不過,看這個快遞單的單號我能肯定一點,寄件人就是對面那個小區的人。”
“爲什麼?”陸言問。
“因爲三個月前,我才把一沓快遞單號第9位數字是7開頭的快遞單號拿給了對面小區的保安室。那些住戶通常都是自己去保安室拿單子填寫,然後放保安室,我們統一去領取收集的。當然,也有不放心的,快遞貴重物品的人會親自送過人。但一般那樣的東西,人也不敢用我們的快遞,就會選順豐那些大公司了。”
我能從老闆娘口中聽出不忿,卻不多做評論。只把目光轉向陸言的臉上,“我覺得,我應該回去一趟,和江採菱好好談一談了。”
他聽到我這樣說,也頗爲贊同地點了點頭,補充道,“今晚太晚了,要不明天再來吧。而且,江採菱剛剛出了事情,未必有心情回答你的問題。不要反而刺激了她,適得其反,什麼都問不出來。”
我搖了搖頭,“我瞭解她。她現在情緒越是不穩定,不冷靜,就越可能被刺激,反而會說出一些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等她恢復情緒了,再去說什麼,才更難。而且,這種事情不能拖。如果她自己單純恐嚇你,報復報復你也還好。我最怕的是,她被人當刀子用。”
“你說的人,是陸行嗎?”陸言皺了皺眉,“你還是覺得他還活着?”
“恩。”我點頭說,“以前江採菱就和陸行關係十分親密。如果陸行越獄逃走,最有可能聯繫的人就是江採菱。因爲她也恨你。他們目標一致,更容易走在一起。”
陸言見自己說服不了我,最後只能嘆息得說,“行。你既然要問,那我陪你去吧。你自己一個人去,我不放心。”
“好。不過,你站在外面客廳就好。我進去和她說。你在那,她估計不會和我說什麼話。”
我們兩個人商定後,就一起折回了舅媽家。
舅媽看我們去而復返,還以爲我是不是落下什麼東西了,結果我撒謊說我想給江採菱介紹份工作,所以回來勸勸她。
舅媽聽的熱淚盈眶,“好孩子。舅媽就知道你是個好孩子,最善良了。你快進去看看你妹妹。她回到房裡後,一直鎖着門,我喊都喊不應。正着急呢。你和她年紀差不多,沒代溝。你好好勸勸她。”
原本我不過是隨口一說的,但可憐天下父母心吧。我自己當媽的,對舅媽這樣的境遇也表示很同情。所以我也不想讓她空歡喜。幫江採菱介紹工作,就介紹一下吧。反正她的學歷和能力不用懷疑。只要她願意去上班,我也是可以拉她一把的。
“好。那我進去了,舅媽你在這裡陪陪陸言,說說話。”我說完,又找舅媽要了鑰匙,打算不敲門直接進去。
因爲敲門,以江採菱的性格也不會給我敲門的。而我不是舅媽,不用順着她的心意做事。既然有鑰匙,何必尊重她的空間隱私權,直接進去談,談完就走。
然而,我剛用鑰匙打開門,躺在牀上的江採菱就迅速坐了起來,然後急急忙忙地把手裡的一個什麼東西給藏進身後的枕頭裡。
她面容呈現出一種與往日不同的表情,彷彿很興奮,又彷彿很絕望,但目光看着我的時候,對我的恨意與嫉妒要同樣被放大了數倍。
她擡高下巴,瞪着我,“誰允許你進來的?滾!我這裡不歡迎你。”
“舅媽允許我進來的。我也不需要你的歡迎,只是問你幾個問題。問完我就走。”說着,我就走上前去,試圖將她身後的枕頭抽走,看看下面藏着的是什麼東西。
江採菱她死死得壓着,把自己的所有重量都壓靠在枕頭上,拿手來抓我,“你要幹嘛?你滾,滾!聞靜,你現在比我牛逼,我惹不起你,行了吧。你給我滾,我不要看見你。我江採菱再落魄,也不要你來管我。這是我的房間,你憑什麼這麼對我!”
她的情緒完全不受控,比往日都要激進很多。這越加讓我肯定了自己的猜測,那個可怕的猜測。
又氣又無奈之下,我忍不住拔高了音量,“你給讓開!”
江採菱有點來氣了,也知道我今天非看不可,人往邊上挪了挪:“行,你要看就看吧。要是看了,也想用用看,我這個做妹妹的也不會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