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吃過晚飯後,我窩在沙發裡,一直頻頻看向窗外,看天色,心裡盼着月亮早點升起,時間過得再快點,最好早點到陸言和林越約定的時間點,我們好出門早點解決問題。
結果,等天色完全黑透時,外頭竟然開始飄起了小雨絲。月亮是完全看不見。
我看着雨水漸漸變大,漸漸傾倒了這個城市,不由擔憂問,“今天的約會會取消嗎?”
陸言撇了撇嘴,“別說這點雨,就算是地震,該來的還是會來。該解決的問題都要解決。”
果然,陸言這句話剛說完,林越那邊已經來消息,說他已經訂好了包廂卡座,等我們過去。
天氣驟然變涼,出門前我又回房多拿了件衣服穿上身。陸言卻依舊是簡單的西裝外套,像是畫裡的仙人般不染紅塵,不受寒暑影響。
大雨下得極爲肆虐,我坐在陸言車的副駕駛位上,看着眼前雨刷掃個不停,道路兩旁的路燈連成串,像流動的珍珠。
“一會兒見了面,你打算說什麼?是放軟態度,爲你媽求情,還是和電話裡那樣硬碰硬?”我用手撐住腦袋問,又說,“我勸你最好不好選擇後者。林越這個人的脾氣有些吃軟不吃硬。你發短信那麼說,還好。畢竟是拿我的手機發的,無論我什麼樣的態度,都不會對他有任何影響。但你的話,最好不要這樣。他看見你就容易想到你媽。你越是硬,他就越會生氣。”
陸言專心開車,淡淡地說:“我和林越認識這麼多年,我比你瞭解他。你能想到的,我也都想到了。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雖然陸言的能力我不懷疑,但關心則亂。對於自己在乎的人,哪怕是廢話也忍不住要嘮叨,深怕他一個不慎就出錯。
“要不,趁着這個機會把話說開了。我現在給江飛鴻打電話,讓他也來一趟。”我依舊憂國憂民地瞎操心,胡亂出主意。
身邊的陸言卻沉穩地笑出來,“才說你細膩聰敏,你就又犯傻了。還是別搗亂了。如果江飛鴻有出現的必要,不用你打電話,林越就會安排。如果林越不希望他在場,你這樣善作主張地把人喊過來,纔是真會激怒他。”
我猛地擡起頭,把撐在車上的手放下,盯着陸言的側臉看,“陸言,怎麼辦,我突然很緊張。不知道爲什麼。那天我一個人去見林越,我都沒帶害怕的。不知道爲什麼,今晚上我的眼睫毛一直跳個不停。”
陸言嘆息,眼睛輕闔了一下,長睫覆蓋在眼瞼上的一瞬間十分迷人。隨即,他又很快睜開眼,說,“所以我才說讓你呆在家裡,你又不肯。”
“哎,我是讓你給我個定心丸吃的。不是讓你來吐槽我的。”我撅噘嘴,不再說話。
陸言十分嚴肅地說,“放心,什麼都不用擔心,有我在。那邊,我已經安排了人。一會兒你和我進去後,分開比較好。你和小許坐一桌。”
“小許?他怎麼也要去?你不會想把對付陸行的那一套,來對付林越吧?”我一下就緊張得渾身冒汗。
陸言淡淡地說,“這不是你該瞎琢磨的事情,你不放心我一個人出門。我也讓你跟着了。你可以遠遠地坐在那看着我和林越。我保證我不會出事。至於我和林越談了什麼,回去後,我再慢慢告訴你。”
我知道這大概已經是他最大的妥協了。如果再爭下去,他可能現在就開車把我送回去,改天再揹着我約林越見面了。所以我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抓他的兩隻手“陸言,不管你做什麼,林越說了什麼,你都要記得,我是站着你這一邊的。我們的這個家庭來之不易,絕對不要被你媽,林越,甚至是任何一個人給影響了。”
陸言的黑眸鎖住我的驚慌,勾脣低咒了聲,“放心,影響不了的。我們這個家,比泰山都重。”
一個小時後,我們的車子停在了酒吧斜對面的停車場。等我和陸行步行進酒吧時,才晚上10點半,還不是最嗨的時候。很多卡座都空着,只稀稀落落坐着幾個年輕人,像是學生。
我記得林越說的卡座號碼,在更深的裡頭。我正要往裡頭走,就看見小許突然從某個地方竄出了,站到我和陸言的面前,畢恭畢敬地說,“陸先生,陸太太,林先生已經到了,大概等了你們半個小時。而且,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認出我來的,看見我的時候,還主動走到我面前,和我打招呼,還說我一個人坐這裡太寂寞了。讓我去他的包廂裡坐,陪着他一起等你們過來。我不敢亂做主,就還是在外頭等陸先生你來了,再問問你的意思。”
陸言眉頭皺了皺,沒有說什麼。但看得出心情有些不爽。
而我大概能懂他爲什麼不爽。
小許是陸言的人,但不是大秘書那樣明面上的人。可以說,知道小許和陸言關係的人,雖然不會只有我一個,但肯定不多。
而林越能一眼認出小許是陸言的人,還挑釁地站出來捅破這個關係,邀請小許一起坐包廂裡頭。這顯然是對陸言這種安排的一種挑釁。
“那就一起進去吧。”我突然開口。
還不算太吵雜的環境下,我的聲音不大不小,卻能讓身邊的兩個男人同時聽清。
陸言看着我,不說話。
我看着他,說,“反正林越都知道我也會來,也認出了小許,我和你分開坐也沒有意義。不如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