銳利的劍氣割裂了有根手間的金元繭體,如同哽咽的低嚎,隨着劍鳴一同高昂起來。
嘈雜的聲音響徹四周,龐然的巨力衝涌開有根握爪的雙手。
然後,從破裂的金繭中發散的刺目光輝就淹沒了有根。
強光中,爆烈罡元逆衝向有根的手臂,並沿着有根雙手間的經脈匯向他的臟腑。
有根向後退了一步,如同鑿刻於骨髓的劇痛,似乎撕裂開了他的靈魂。
艱難的張開嘴,口中卻滿是鮮血。
血漫出他的嘴脣,滑淌過他的下巴。
強光消逝,有根微低下頭,看了看腳前的地面。
血灑在了披風上,浸在了紫色的布中。
擡起頭,有根雙眼微微虛眯,整個人便脫力般的向後倒去。
“吭!”
擋住古戟的長劍大幅傾斜,繞動着劍身的紅焰已經殆滅。
戟刃輕易的砍穿了黝黑的環甲,切入了文短的肩膀,利刃直達皮下的胛骨。
古戟停了下來,文短抽回結出劍指的左手,用劍指抵住了連接着戟刃的鐵桿,右手借勢持劍斜撩向了劉恆握戟的雙臂。
劉恆無奈的鬆手跳開,文短的臉上收起輕笑,結印的左手用力向上頂起。
“呲~!”
紅光爍然的古戟彈飛在半空,血從傷口處噴涌至兩米高。
左半身都被鮮血染成紅色,文短的臉色慘白如紙,但他的表情卻沒有絲毫的變化,一如之前的平靜恬淡。
劉恆伸出右手抓住彈起的長戟,左手虛握成爪,紅元獸形虎臉從他的手掌周圍浮現。
劉恆揮手向文短擊去,赤色元氣在他身周瞬間聚起虎軀。
“嗚!”
聚集一處,如呈液態的元氣在快速移動中,攪扯着空氣,產生了如同虎哮的吼音。
紅元猛虎撲向了文短,強勁的掌風立刻捲起了他抵背的長髮。
文短卻毫不慌張的向後躍起。
劉恆提起最快的速度,向着文短追去,文短卻張開雙臂,敞開中門。
當環繞劉恆左手的咆哮虎臉即將文短的胸口時,文短躍過了有根的頭頂。
原本被紅焰燒出缺口的紫色披風,撕裂成兩半。
躺在拖地繪金葵的紫布上,有根轉着身子,雙手撐住地面,腦中直感無比眩暈。
炙熱的氣浪,卷向了有根,他虛弱的側着頭,斜眼瞄向了傳來氣浪的地方。
紅光映入他的眼眸,猙獰的赤虎急撲而至他的身前。
看着赤虎下面露震駭的有根,劉恆的雙眼立刻瞪圓,手指微曲的左手瞬間攥緊成拳。
攥拳的左手急揮向身側,成型的紅虎轉瞬虛淡散亂,繁雜的元氣逆涌向劉恆繃直的臂膀,輕易就將堅硬的臂甲劃成如沙碎片,並在其臂膀上剿割出無數傷口。
慣性使然間,撇開左臂的劉恆在急衝向有根時,揮起長戟側過身停步在了有根的身旁。
文短趁機持劍擋在身前,運行元氣速退而去。
穿過離固身旁時,文短臉色蒼白,表情平靜且目不斜視。
而在越過離固後,紅色燦芒就裹住了文短的身體,文短的速度也立刻增加了數倍。
此時,強行收回神通,卻在元氣逆衝之下週身受創半身染血的劉恆,眼色微凝,正欲提速追趕之時。
密集的馬蹄聲已經在營門口處響起,兩百三十名騎兵蜂擁而出,原先混戰有根的六名偏將衝在最前方。
有根雙手撐住地面,嘴裡又開始流血了。
在兩軍廝殺的戰場上,劉恆軍被文短軍纏住,其本就是初經戰陣,民兵們在劉恆與文短交手時就顯亂像,蠻兵的戰力雖遠勝常人,但其中大部分都沒有配備堅硬的凱甲與合適的兵刃。
文短軍全爲精銳,甲兵整齊,訓練有素,雖然劉恆與有根一起暫時截開了文短軍,劉恆的部隊卻依然無法取得壓倒性的優勢。
因此,在營門口處,能護住有根的只有劉恆。
眼看着文短化爲紅芒,速退入營地,面對着快速奔來的騎兵,劉恆轉過頭,看向身旁的有根。
有根微仰起頭,與劉恆對視片刻。
劉恆朝有根笑了笑,繞動在其身上的紅芒微斂,手中古戟上的聚積白光頓時化爲璀璨紅芒。
踏前一步,劉恆不顧滿是傷痕,不停滴血的左手,雙手握戟橫在身前。
元氣繞動四方,黑色髮絲與紅色披布一起朝天揮舞。
六騎將率先奔至劉恆身前,六刀齊至。
迎着刀光,劉恆手中的古戟化爲條形虛影,在他身前一閃而過,砍向其的六刀便全毀。
刀頭斷碎成渣礫,六名騎將臉上卻毫無驚色,俱都縱馬朝前奔去。
戟影閃動,六人連同他們的坐騎,俱被斬成兩截。
下一刻,人與馬的屍體,便和躺在地上的離固一起,被涌來的騎兵們踏成了血泥。
無數兵器落向劉恆,衝奔而來的戰馬帶給騎兵們摧朽的巨力,舞動長戟的劉恆卻猶如不動的山丘。
巨力沒有撼動高山。
騎兵撼不動劉恆。
紅色戟影帶到鋒烈元氣,輕易便斬碎了騎兵們的身體,碾碎着騎兵們的信心。
卻擊不碎他們赴死的決心。
騎兵們前仆後繼,劉恆身邊,無數的碎屍和殘肢被散揚的元氣卷向了高空。
騎兵沒有退,劉恆也沒有退。
騎兵之後,離越招來士卒,一起替面色如紙的文短取下了左肩上的環甲,然後又在文短的傷口上塗好漆黑的止血藥膏,朝他染血的左肩上纏綁好乾淨的絲帛。
離越纏綁傷口的動作很熟練,臉上的表情也很平靜,看不出絲毫的悲傷。
他親兄弟的身亡,似乎對他毫無影響。
將長劍插進腳前的土裡,文短擡起右手,手掌與手臂的連接處,搭在了離越的肩膀上。
“將軍。”
離越沉起臉,聲音很低。
“鳴金收兵。”
文短的口氣很平靜,表情近乎木然。
“遵命。”
用手中的刀切斷錦帛,將起始和末端的接**叉繫好,離越退後兩步,抱拳行禮。
營寨中的金鑼被敲響了,正奔殺向劉恆的騎兵立刻向後退去,騎兵退入了營門。
渾身浴血的劉恆將長戟杵在了地上,胸膛起伏間,劉恆喘息了幾下,便轉頭向着身後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