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合體的西裝,使得原本身材不高的小矮個,顯得挺拔健碩,油光水滑的頭髮被梳到後面,看起來顯得額頭又大又亮。
早些時候去南方考察過的王大可,知道南方的大老闆都是很迷信的,他們覺得印堂發亮纔是發財相,所以看到這個小矮個,刻意的把頭髮梳到後面露出額頭,他的心裡就是一動。
雖然後進來的也有些醉眼朦朧的樣子,可是氣質確實不凡,王大可已經衝到嘴邊的呵斥,早就被他咽回肚子裡去。
“這位、這位先生,您是?”王大可的語氣溫和,臉上掛起了一層柔和的笑意。
“泥猴!我四閩島頭智商!”
小矮個臉上浮起一個職業化的微笑,緩緩的伸出右手,但是整個人腰挺的直直的,似乎等着對方上前握手。
“額……”王大可聽到小矮個的話就是一愣,他迷濛的側頭,看了一眼旁邊的高個漢子,雖然王大可十分確信,小矮個說的是華夏話,但是他卻沒聽明白。
“這是閩島來的投資商,高老闆!”高個漢子鄙夷的看了一眼科長,語氣裡全是高高在上的味道,側身介紹了一下小矮個。
“哦哦,歡迎歡迎!”王大可熱情的把腰彎成了九十度,伸着兩手就從辦公桌後繞了出來,緊緊的握住高老闆伸出的右手。
“我滴普紅髮罷猴嘛?”高老闆稍顯無禮的用力抽出右手,然後氣急敗壞的反問一句。
王大可聽了這句就又是一愣,他感覺到高老闆生氣,但是又聽不明白,這傢伙到底說的什麼,只好又側過頭去看高個子老鄉。
“高老闆問你,他的普通話不好?你聽不懂麼?”高個漢子先是衝矮個的高老闆諂媚的一笑,然後滿臉不耐的跟科長解釋一句。
“不是不是,高老闆的普通話很棒,是我聽力不是太好,對對,前幾天上火,有點中耳炎!”
話一說完,王大可就客氣的,把高老闆和類似保鏢兼職翻譯的漢子,讓到待客椅上坐下,然後屁顛屁顛的開始沖茶倒水。
“沒有什麼好茶,兩位隨便喝點,暖和暖和身子。”
謙卑的彎腰把茶水從兩位客人的身側,放到了他們面前的辦公桌上,王大可的酒糟鼻微微抽動一下。
高老闆身上一股酒味混合着脂粉的香氣,濃烈的撲鼻而來,視線稍稍的往下一轉,科長就看到高老闆的羊毛衫領口一點口紅印子。
瞬間王大可的臉上就掛起了男人都懂的微笑,不過一轉眼,他的目光就微微一直,他發現這個高老闆的西裝和羊毛衫領口的商標。
上面一個繁體的龍字,加上一個看起來就很高檔的圖案,科長眼睛裡,浮起了掩飾不住的豔羨之色。
“果然是閩島的大老闆,這衣服的商標,我聽都沒聽說過,難怪看起來,比那些南方老闆的穿戴還要時髦!”
心裡暗暗感嘆,王大可轉回辦公桌後面,緩緩坐回老闆椅上,然後輕咳一聲:“咳,不知高老闆這次來訪,有什麼指教?”
“等熱四卡帶啦,你咗哩哈呦澀嘛膩?”
王大可聽得眼睛都直了,也沒聽懂,只好又側頭去看一旁的高個“翻譯”,那個高個頗爲不滿的哼了一聲,纔開始解釋。
“高老闆說,當然是要買卡帶,你這裡還有什麼呢?”
聽到卡帶,王大可的眼睛就是一亮,他早就知道南方都叫磁帶爲卡帶,所以他倒是對高老闆的說法不陌生。
“真是瞌睡就來了個枕頭!”科長大人看着眼前的“枕頭”,就想回話,不過高老闆正側頭對那個“老鄉”說着什麼。
高個子的北疆人連連點頭,然後一臉正色的對王大可說道:“高老闆對你的聽力很不滿意,不過這次是來談事情,所以他決定和你用紙筆交流,讓我問下你,能不能看懂繁體字?”
“這個……我們華夏內地,現在都是用簡體字的,這個繁體字……我可以認出一部分,呵呵,一部分!”科長回答的有些艱難,臉上似乎還有些愧色。
“一猜你就認不全,高老闆多少能寫一點簡體字,客隨主便,跟你寫簡體字。”高個子說完,動作頗大的從辦公桌上扯過一張白紙,然後遞給高老闆。
王大可見狀心裡也暗暗鬆了一口氣,就開始準備和高老闆用紙筆交流,等到高老闆寫完,他諂媚的笑笑,然後自己躬身接過。
看着紙上,比自己小學五年級的兒子還要差的字跡,尤其有些字還“缺胳膊少腿”,王大可的眉頭就是一皺,想了想又釋然了:“人家高老闆是閩島人,從小學的是繁體字,簡體字寫的不習慣而已。”
在心裡給對方找好藉口,他就開始細細的看起了紙上的內容,科長大人的眼睛越瞪越大,然後就是一聲壓抑不住的驚呼:“五十萬盒卡帶?”
“四呀,烏西旺!”高老闆滿臉高深莫測的笑容,輕聲重複了一遍。
科長大人心裡暗暗琢磨,從自己接手銷售科,怎麼老碰到這些“大客戶”?一張嘴就是幾十萬的磁帶?
難道……這個高老闆也是騙子?王大可偷偷摸摸的又打量起高老闆二人,仔細看看,又低頭琢磨。
不會,不會是騙子,這高老闆穿的西服一看就是高檔貨,那商標怎麼看都不便宜,還有這北疆從未見過的髮型,尤其是他身上那股子脂粉混合的酒味。
這一看就是昨天通宵飲酒作樂,還有美女陪伴的樣子,如果是騙子,行騙之前還有這麼放鬆的麼?
再說我這回可以直接讓庫房,把貨送到火車站,就說公司包運輸,看他們是不是把貨運到南方不就好了?
心裡有了決斷,王大可滿臉笑容的連連點頭,並且運筆如飛的在紙上寫畫起來,不一會就把手裡的紙又遞還給高老闆。
高老闆接過來看了兩眼,眉頭微微一皺,又開始在紙上寫畫起來,兩人就這樣,你來我往的在紙上交談起來。
一旁的馬敢無聊的四下掃視,心裡暗暗着急:“瑜哥說的請君入甕,也不知道這個科長入沒入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