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從本心來講,李瑜並不是很想貪下趙四送來的這一百萬,因爲這些錢雖然很誘人,但是也代表了很多麻煩。
如果李瑜只是想自己一個人過的瀟灑,現在他的磁帶和小說生意已經走上了正軌,只要平平穩穩的做下去,每個月都有一兩萬的收入。
在這個城鎮人口年平均收入一兩千的時代,一個月一兩萬的收入,可以說是一筆好大的進項,完全可以過上富裕優質的生活。
可是李瑜又不得不收下這筆鉅款,尤其是馬上就要春節,如果有這一百萬入賬,到時候很多事情會方便起來。
畢竟李瑜現在不是重生前的“獨行俠”了,現在他有父母、大伯……一大家子親人,發小薛冬至也沒有遠走他鄉。
既然有機會重生了,他不得不想着讓這些和他前世關係就非常親密的人,一樣過上優質的生活,不爲茶米油鹽而煩心。
尤其是重生以後交下的兄弟,高壯、馬敢他們一幫三十多個大小夥子,可全都是赤貧狀態,現在跟着李瑜,也就是解決了溫飽問題。
雖然李瑜從來不小氣,每次賺了錢也會分給大家一部分,但是這些兄弟的經濟基礎太差,目前每人平均也就是千八百塊的身家。
這在雪城也屬於經濟底層,要知道他們這些身家,是全部的資產,包括有形、無形、不動產,大家都是二十歲上下,除了李瑜和薛冬至,竟然沒有一個人有自己的房產。
這種生活狀態,並不是一個正常的生存狀況,就算是姜世勳這個除李瑜、薛冬至以外的“第三大股東”,目前也是在租房住。
正是這些方方面面的壓力,促使李瑜下定了決心,不管趙四送來的這一百萬是不是有什麼陰謀,這些錢是否燙手,他都決定要收下。
“於哥,事情辦好了,您看……”
正在李瑜一臉沉思的時候,已經把合同傳真好的傻狍子,滿臉諂媚的低聲詢問,他的右手還不經意的搓了搓拇指和食指。
“哦?”被驚醒的李瑜,先是詫異的看了一眼傻狍子,然後恍然的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從地上的旅行包裡,取出了一沓鈔票,直接扔給了對方。
看着飛過來的鈔票,傻狍子手忙腳亂的接住,然後將那沓子嶄新的鈔票湊到嘴邊,狠狠的親了一下。
“麼……嘛!謝謝於哥、謝謝於哥!”
傻狍子的眼中異彩連連,他的聲音都有了一些哽咽,要知道這可是整整一萬塊現金,他跟着趙四十餘年,也沒拿過這麼多錢。
對於傻狍子的感恩戴德,李瑜卻沒有做出什麼反應,而是繼續從旅行包裡往外拿錢,然後一沓一沓的摞在一起,足足摞起了九沓。
“這些……想不想要?”李瑜的聲音輕緩而詭秘,似乎帶着一種難言的誘惑,加上那高高摞起來的九萬塊,讓人無法抑制的從心底泛起渴望。
“咕咚!”
原本直愣愣的看着那摞鈔票的傻狍子,被自己吞嚥口水的聲音驚醒,他有些燦燦的一笑:“嘿嘿,於哥……我、我想要啊,您不是說,只要我幫您弄倒趙四就給我麼?”
“好!”李瑜突然大喝一聲,然後從一直半靠的鋪位上站了起來,他整個人顯得意氣風發。
“狍子兄弟說的沒錯,只要你幫我搞倒趙四,這些就是你的!”李瑜說着話指着地上那九萬塊,然後攬過傻狍子的肩膀。
“而且,不僅僅是這九萬塊。”李瑜慷慨激昂的聲音,將還在貪婪的盯視地上鈔票的傻狍子吸引過來。
“趙四倒掉了,整個北疆都是咱們的天下,他手裡的地盤和勢力,還需要狍子兄弟幫我照看一二?!”
一手攬着傻狍子的肩頭,李瑜一手在身前揮舞着,似乎面前就是整個北疆的地圖,一股子指點江山的氣勢油然而生。
而此時的傻狍子早已經懵了,他眼裡原本的貪婪,早已經被趙四的勢力和地盤所代表的意義,燒成了野心的火焰。
“丘老四如果倒了,這個於哥是剛剛起來的勢力,到時候……我可以收攏丘老四的地盤和勢力啊,我也可以成爲狍子爺!”傻狍子的眼裡的神采越來越火熱,似乎想灼燒掉眼前所有的事物。
看到傻狍子已經陷入了自己的幻想,李瑜滿意的暗暗點頭,他輕輕放開傻狍子的肩頭,不引人注意的在褲子上蹭了蹭手。
“以前也沒有潔癖,怎麼現在感覺手上這麼‘髒’呢?回頭弄點消毒水好好洗洗……”李瑜眼裡一絲幽光閃過,然後又恢復了平靜。
“於哥,您說吧,到底需要我傻狍子怎麼幹,我都聽您的,丘老四也風光夠了,該退開讓讓位置了!”傻狍子的語氣不像剛纔一般諂媚,但是多少還保持了一點尊重。
在剛纔的幻想中,傻狍子已經成爲了頂替趙四的北疆大佬,所以不自然的開始模仿趙四的氣勢。
如果不是現在正牌北疆大佬都在李瑜手裡吃癟,可能現在經過自我催眠的傻狍子,已經開始對李瑜呼來喝去了。
對於傻狍子語氣和神態的變化,一旁的高壯等人也已經發現了,雖然他們不明白剛纔李瑜二人的交談代表着什麼。
但是不管如何,這傢伙不尊重他們的“於哥”是肯定不行的,所以高壯等人一起怒氣勃發的,就想上前教訓一下傻狍子。
敏銳的李瑜發現了高壯等人的異動,他不動聲色的用一個嚴厲的眼神阻止了兄弟們,然後笑呵呵的說道:“狍子兄弟下定了決心就好,至於具體的行動……”
眼巴巴等着於哥安排任務的傻狍子,並沒有發現高壯等人在對他怒目而視,他只是盯着沉思中的李瑜看。
過了半晌,李瑜才展顏一笑:“具體的事情其實也很簡單……”輕輕扯過傻狍子,李瑜在他的耳邊低聲嘀咕了半天。
聽着李瑜的安排,傻狍子的眼睛裡的神色,從震驚到呆滯、最後變成狂喜,他無法抑制的搓着兩手,在原地一圈圈的轉悠。
“於、於哥已經都安排好了?這個……”傻狍子說着話用手指了指頭上:“上面也打好了招呼?!”
看到李瑜滿臉神秘的點了點頭,傻狍子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剛剛升起的一些小心思也不由得收斂一二。
不過轉念一想,自己本來就是趙四手下的一條狗,現在既然有機會更進一步,又怕些什麼。
尤其是低頭看了看地上摞起來的鈔票,更是心中火熱,傻狍子眼睛轉了轉:“大不了以後不和這姓於的起衝突,在北疆以後除了於哥,也就是我狍子最大了!”
心滿意足、自信滿滿的傻狍子,揣着李瑜交給他的一萬塊定金,還有作爲“交易品”的鼻菸壺,龍行虎步的走出了小庫。
看着傻乎乎步入自己節奏的傻狍子,一種智商上的優越感,讓李瑜感到有些無趣,撇了撇嘴,李瑜以標準的“葛大爺癱”的姿勢,把自己扔到了鋪位上。
“於哥……爲啥要給那小子一萬?還、還要答應他九萬的後賬?有什麼事,兄弟們也能幹,不一定非要……”
等到傻狍子走了三五分鐘,一直聚在不遠處竊竊私語的兄弟們,終於忍不住將高壯推了過來探問。
“非要怎麼?”李瑜有氣無力的癱靠在被褥上,他的語氣波瀾不驚,似乎沒有察覺到兄弟們的小心思。
“非要、非要便宜那個雜碎!他能幹什麼?兄弟們辦事肯定比那個什麼狍子靠譜……”高壯見李瑜沒有什麼反應,不由得將大家的想法一口氣說了出來。
“呵呵……你也知道他是雜碎,我的錢是那麼容易讓雜碎賺的麼?那是他和趙四一夥的賣命錢!你們就別惦記了。”
“賣、賣命錢?!”高壯因爲最近“富態”起來而顯得有些小的眼睛,一下瞪的滾圓,他不敢置信的低聲重複了一遍。
“是啊,畢竟是縱橫北疆這麼多年的一夥炮子,花一萬塊買他們安心,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說着話李瑜輕輕伸出右手的食中二指,高壯見狀趕忙從自己兜裡掏出香菸,給李瑜點上了一支。
“吧嗒吧嗒”的叼着煙嘬了兩口,李瑜噴着濃濃的煙霧繼續說道:“那九萬收起來吧,等過完年,找施工隊把糧庫那塊荒地收拾出來,咱們自己蓋一棟樓,兄弟們不能總住倉庫!”
聽到這地上的九萬塊是兄弟們的房子錢,高壯連忙以不符合他體型的敏捷,蹲下身子收起地上的現金。
雖然和旅行包裡剩下的九十萬相比,這九萬塊只是十分之一,但是高壯對於包裡的錢連看也沒看一眼。
因爲他知道那錢是李瑜,兄弟們有了這九萬塊解決住房問題,已經足夠,至於別的錢,李瑜自然會有自己的安排。
“之前答應過大伯,要給東隆分局捐警車,算算時間……大伯也該去省城了吧?”自言自語一陣,李瑜突然翻身坐起。
“壯子再拿二十萬,讓杆子和老貓看家,你和我喊上冬至,咱們去省城大采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