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發專輯，袁樑第一時間想的不是選什麼歌，而是要找到合適自己的唱片公司。
王非的百代、那瑛的福茂甚至華納，都不是袁樑的首選。
袁樑發專輯只是爲了攢資本搞電影，大公司商演活動太多不自由，況且這些公司的大本營多在港臺，溝通起來還費事。
別看袁樑在後海一帶名聲挺響亮，但他始終是個新人，去百代華納這些公司，不簽上幾年的合同很難得到自由。
可國內，就實在有點慘不忍睹了。
千禧年，國內的唱片公司，知名的就一個高曉淞的麥田和羅忠旭的星工廠，分處燕京和浦江。
兩家唱片公司，都是依託歌手發展起來的，壓根還沒去考慮什麼鏈條式的唱片運營體系。
但這就是國內唱片產業的現狀。
“高師兄，麻煩你親自跑一趟！”離岸酒吧，在孟同的幫助下，袁樑見到了高曉淞。
高曉淞曾在北影導演系的預備班裡進修過，跟袁樑是同門。
“早就想見見你了，孟總說你一直忙着在拍電影，所以就沒打擾你。最近的大學生電影節，你那部《舍與得》，可是好好給我們這些師兄上了一課呀。”
儘管當下的高曉淞在《校園民謠》和《那時花開》的加持下意氣風發，但在袁樑面前卻不敢託大。
剛進校就拿出兩部短片，一部說故事，一部講藝術，大學生電影節的評委們想要二選一選出一部來評獎，都會頭疼。
高曉淞是意氣風發了，但跟前的小師弟鋒芒畢露，不差分毫。
“高師兄說笑了，你纔是前輩，只是精力沒有放在電影上而已。”
如果有得選，袁樑壓根不想接觸高曉淞，在他眼裡高曉淞就是個歪屁股。
可歪屁股這件事，在高曉淞甚至他之後的70那一代人當中，太常見了。時代造就了這一代人的普遍不自信，導致人人都想往外跑，意識形態產生偏移。
“可師弟的精力也不全是放在電影上呀，現在後海誰不知道伱的大名，那瑛的新專輯那麼火，你在酒吧裡唱過的那幾首歌，每天晚上都有人要點，就是歌手不會唱而已。”
“我早就勸他出專輯了，這樣我這酒吧的生意沒準能更好些。”孟同聞言，不由在邊上附和着。
“太忙沒時間，高師兄、孟總見諒。”
袁樑端起杯子喝了一杯，直接開門見山，“今天找高師兄，主要是想了解下當下音樂圈裡的情況。百代、華納、索尼之類的大公司，我去了也沒什麼時間。
相對而言，小公司要自由得多，可我畢竟剛到北影，對這方面畢竟不太瞭解。”
高曉淞笑道，“國內的唱片環境可不太好，深廣地區的盜版太多，唱片再好賣，也拿不到多少分成。麥田剛起步，我們也是摸着石頭過河。”
袁樑微微皺眉，高曉淞完全就是一副生意人的姿態。難怪他能夠憑藉《校園民謠》和《那時花開》在音樂圈站穩腳跟，後來還成了阿里音樂的負責人。
“高師兄，在我這裡彎彎繞就不必了。我是想發專輯，可也不是非麥田不可，直接開個條件吧，我的情況想必師兄也清楚。”
袁樑不想跟高曉淞胡扯了，本來就是個看不慣的人，他不想在高曉淞身上浪費時間。
聽到袁樑如此直接的話，高曉淞看向孟同，不由皺了皺眉。
“袁老弟，有話慢慢聊，你這樣就是孟哥招待不週了。”孟同打着圓場。
可袁樑依舊直來直去，“不關孟哥的事，電影期末就要上院線，現在都還沒開機呢，我可沒有墨跡的時間。高師兄開個價吧？”
他壓根不怵現在的高曉淞，麥田也就是個幾百萬的小公司。
麥田對袁樑而言，有價值的只是高曉淞手裡的唱片渠道。能夠分出精力來，小半年的時間袁樑就能打造出另一個麥田。
可高曉淞依舊皺着眉沉默不語，似乎在等着袁樑先開價。
“這樣吧，一張專輯，再加上我新專輯的百分之二十的收益，換麥田五成股份。”袁樑也開價了，一開價高曉淞就垮臉了。
“你就篤定你的歌一定能火？”高曉淞聲音讓孟同嗅到了一絲憤怒的味道。
可袁樑根本不想跟他廢話，直接從包裡取出一個文件夾。
“高師兄可以先看看歌，我上去唱兩首，孟總不介意吧？”
“不介意，你高興就好。”
孟同傻眼了，他從來沒見過袁樑這麼談生意的。
說年輕恃才傲物，可從袁樑的表現來看，袁樑不是不懂，而是壓根不想在這上面浪費時間。
似乎在袁樑眼裡，音樂圈也就那麼回事，想玩就玩，不想玩我掀桌子你也得忍者。
高曉淞愣住了，他壓根也沒想到袁樑會這麼不給面子。
可袁樑剛剛的氣勢，確實有些嚇到他了，這個小學弟，壓根就沒把音樂圈放在眼裡。
他伸出手， 猶豫片刻纔拿起桌上的文件夾。
然而唱臺上的聲音已經響起，酒吧裡的氛圍也被剛剛的聲音逐漸點燃。
十首歌，一張專輯的量一首不差。
臺上的袁樑在唱的，正是他翻開的那一首。
不管編曲、填詞還是聲音，以及臺上那個張揚的形象，都讓高曉淞生出一種既生瑜何生亮的無力感。
這是不想給音樂人留活路嗎？
“歌不錯，老高，你怎麼考慮的？”
高曉淞看向臺上的身影，“老孟，來燕京這麼久，你見過這樣的人麼？”
孟同搖了搖頭，“沒見過所以我才這麼小心翼翼。之前他賣給那瑛的那幾首歌，按照新人的價格也就十來萬的事，可那瑛在聽他唱過之後，就沒再討價還價了。
事實證明，那瑛的選擇是對的。唱片發行一個月就雙白金，王非都不敢保證吧？
他狂是有道理的，還好他的心思不在音樂上。”
“可他怎麼說也是個新人？”
“新人又怎樣，這樣的新人你擋得住嗎？他拿麥田五成的股份，以後跟麥田也是同進退了，你放他去星工廠，以後還有沒有麥田就另說了。”
袁樑的選擇不多，這是高曉淞吃準袁樑的地方。
可麥田畢竟不是袁樑唯一的選擇，如果袁樑去了星工廠，高曉淞就有得頭疼了。
“我先考慮下吧，麥田畢竟也不是我一個人的麥田！”
“他可沒多少時間等你！”
孟同笑了，今兒這一出，他算是見識了什麼是真正的才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