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幕,離別
鐮刀已割了過來,就像麥田裡收割麥子也一樣,那人豈非也如麥子?
不!絕對不!玄琴從來不是個被動的人,他的主動遠比他的修爲可怕。
天地燃起了神火。
一股強大的氣勢,如野火般迅速燃燒了起來,玄琴長髮更是如火浪般狂舞,如一尊不可戰勝的神祇。
太陰之力不斷凝聚,絕世雷光亦傾盡而下,擊穿這片天宇。
這一刻他就是天,這一刻他就是虛空絕對主宰者,沒有人能冒犯他蓋世神威。
萬里之外,一個無人的角落,一個盤坐枯寂的身影。
衣衫已近石化,英俊如刀削的臉卻又仍然很年輕,頭低着,就像佛寺的老和尚,彷彿入定,已紮根在這裡。
忽然間,他張開了眸子,眸子盡是滄桑之色,像是經歷了滄海桑田,一眼一萬年。
兩道璀璨的眸光,破開無盡虛妄,直達舞臺上空,玄琴的身影就出現在他眼中。
“太陰訣……好可怕的後輩小子。”這人嘆了一口氣,很快他又閉上了眸子,又歸於一片死寂,又化爲一尊雕像,且不曾驚醒世人。
玄琴立於虛空,猶如站在高臺的遠古神將,忽然,他緩緩伸出一根手指。
風雷滾滾,頓時,一根巨大的手指,橫擊蒼穹,點在那把死亡鐮刀上。
畫面十分震撼,太陰之力席捲六合八荒,而那根通天手指破滅一切,碾碎無盡長空,可謂無所不滅。
兩者碰撞,那個詭異的黑洞瞬間被擊穿,死亡鐮刀亦化爲無盡神霞光雨,散落在天地間。
赤炎的人被淹沒,他所在的位置神火騰騰,只能模糊的看到一道光影在扭曲,在嘶吼天地。
玄琴一臉冷漠,太陰之力緩慢消散掌指間,那片熊熊火光逐漸消弭,赤炎的人半跪在地。
“你輸了,輸的非常徹底!”玄琴冷漠道,卻不在看赤炎一眼。
赤炎依舊半跪在地,一口鮮血如血箭,從他嘴裡噴了出來,他人顯得更加狼狽了。
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全力出手的他居然會敗退,而且是兩人雙雙戰敗。
一股挫敗感油然而生,不是他不夠強,而是玄琴太強,強大的令人髮指。
蕭月躺在地上,就像個廢人一樣,一動不動,他的心思卻飄到了很遠的地方。
他忽然覺得十年的時間都荒廢了,十年並不是很短的時間,他相信自己還有很多個十年。
玄琴走了過來,站在兩人中間,目光輾轉在兩人臉上:“很抱歉,你們都輸了,還好我也不是很失望!”
蕭月跟赤炎的強大絕對是毋庸置疑的,尤其是赤炎,一度讓他面臨一種壓抑感。
而被逆月擊傷的蕭月則略勝赤炎一籌,雖然他現在看起來像個死人,一個死的不能再死的人。
大賽已落幕,但這場大賽精彩,遠遠超出所有人想象,尤其是逆月、赤炎、簫月、劉彥、他們四人。
當然,最後力壓所有人的玄琴,無疑是最強大的,這場比試的第一自然也歸他。
夜,又是黑夜。
古老而**的大殿還亮着燈,燈下面還有人,三個人。
“琴兒,你真的打算出去闖蕩麼?”開口的是靈霄,這個老人在面對任何人時,臉上永遠都掛着微笑。
玄琴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該怎麼開口才能讓這位老人滿意。
但他的去意已決,當一隻井底之蛙突然覺這個世間極其美好時,它一定會跳出井底,去觀光外面的世界。
他的智商又豈是一隻青蛙可以媲美,外面的世界不僅僅只是精彩,也許還有另一番機遇。
他現在就是這麼想的,在沒有遇見玄皇的時候,他的目光短淺的可憐。
“你太過年輕,這個世界也絕非你的想象那般和平。”凌風緊鎖着眉頭,他對玄琴的提議不是很贊同。
玄琴頓了頓,良久後,才道:“我有一個夢想,我希望我能走完師尊所有的路。”
簡短的一句話,道出了他的心聲,讓人無可逆轉的決定。
過了一會,他又道:“師祖,我已經決定了,還請師祖諒解。”
靈霄嘆了一口氣,過了片刻,道:“好吧!記得有時間回來看看我們,看看仙……”
他還沒有說完,大殿外面走來了一個人:“師祖,我也想出去走走。”
逆月臉上滿是敬意,但她的語氣似乎也不容拒絕,屬於不達目的不罷休的那種。
“哦?”靈霄有點意外,但想想他二人的關係,也就釋然了。
這個時候,就連玄琴都很意外,但他沒有開口去問,因爲逆月已經開口了。
“獵鷹之所以兇猛,因爲它飛出了叢林,它的舞臺自然也就是天空,如果它一輩子待在叢林,又怎麼知道外面的世界可以飛的更高?”
靈霄沉默了,片刻之後,忽然笑道:“看來我沒有拒絕的理由了。”
他確實沒有拒絕的理由,雛鳥總會脫離父母的羽翼,嚮往那片深藍天空。
他忽然笑了笑,又道:“有時間你們就回來一趟,就當是看看我這個糟老頭。”
逆月兩人相視一笑,道:“師祖,放心吧!一定會的!”
出於尊重,兩人又將目光轉向了凌風,凌風聳聳肩:“夜已深,早點回去休息吧!”
夜真的已經很深了,微弱的月光灑在石階上,石階上除了腳步聲,便再無任何響聲。
深夜的風很冷,她的身體似在瑟瑟發抖,單薄的衣裙根本難以遮擋這冰冷的風。
一雙有力的手臂,忽然將她拉入了懷中,不再讓她飽受冷風的折磨。
玄琴笑了笑,道:“你一定覺得很奇怪吧!”
逆月輕笑,道:“難道你就不覺得奇怪?”
“那你爲什麼又要離開呢?”玄琴沒有這樣問,因爲這是個很愚蠢的問題。
他笑了笑,道:“呆在一個地方時間久了,也許人都要生鏽了。”
逆月頓了頓,道:“難道外面的時間就一定很精彩?精彩到你可以放下這麼多人?”
“我放不下任何人,更加放不下你,但我知道你一定會跟我走。”
“你就這麼有把握麼?”
玄琴忽然又笑了笑道:“你已經用行動來告訴我了,難道這不是最好的答案麼?”
紫竹林有聲音,風吹動竹葉,竹葉“唰唰”響個不聽,宛如一首動人的旋律。
人若心情好了,無論你做什麼事,說什麼話,你的心情都是很好。
逆月的心情就很好,她雖然拒絕了玄琴要送她的請求,但這些根本沒有影響她的心情。
當一個人要離開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時,才知道自己有多麼捨不得這個地方。
她的把思緒全都放到這個上面,當然她也有點遺憾,因爲玄琴並沒有跟她坦言。
她可以發誓,那詭異的指法絕非仙劍門所有,更非其他門派所有。
這便是她的遺憾,但這點遺憾也不算什麼,因爲他還活着,這個世界上絕對沒有任何事,會像這件事那麼令她快樂。
紫竹林,玄琴到處打量着,這個自己呆了十年的地方,明天卻要走了,忽然發現自己是那麼的不捨。
紫怡的笑容,諸葛流風的猥瑣,赤炎的冷漠,這些都是他放心不下的。
玄琴躺了下來,躺在那張竹製靠椅上,溫和的目光打量着透過窗外的弦月,眼睛緩緩了閉了起來。
次日。
天還沒有完全亮,紫竹林外面就傳來了聲音:“玄琴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