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顯赫大家族的活動能量,真的是不服不行,雖然沒辦法弄到美軍的C17運輸機,不過僅僅不到24小時,一架烏茲別克斯坦的伊爾76大型運輸機便停在了港城的機場,這份本事讓凌浩等人都是歎爲觀止。
“石頭蟹號”和“皮皮蝦號”被裝上了飛機,還有幾大罐“氦氧”,因爲前段時間凌浩又花重金對“石頭蟹號”和“皮皮蝦號”進行了升級改造,其加壓和減壓的功能得到了強化,從此以後他們便可以不再單獨攜帶笨重的減壓艙了。
一行人與艾德琳一同上了飛機,準備飛往所羅門羣島的瓜達爾卡納爾島,路上要飛行將近7個小時,運輸機可沒有客機那麼舒服,這將是漫長而又難熬的一段旅程。
座椅的舒適程度讓人想起了過去的綠皮火車,坐上個把小時,便會腰痠背痛屁股疼,好在凌浩這夥全是糙人,也不太在乎這個,田勇、楊雪婷、袁冰和左鵬飛一上飛機便倒頭就睡,而且還是鼾聲如雷的那種,江大醫生覺得在飛機上看書傷眼睛,於是開始戴上耳機用平板看科學講座,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史思不是糙人,但卻是個機靈鬼,自己不但帶了一個軟綿綿的坐墊,懷裡還抱着一個“吾皇萬睡貓”腦袋的抱枕,全神貫注地在那裡打着手遊。搞得艾德琳有些尷尬了,連個聊天的人都沒有。
她看向坐在最後面的凌浩,此刻他正低着頭看什麼東西,好像手裡是一把造型非常奇特的刀。
上飛機前,李良專門將凌浩叫到了沒人的地方,遞給他一個紅木盒子,對他說道:“你應該聽你父親說過,你們家過去世世代代都是南海的採珠人吧?不過封建社會一結束,這個行當也就沒落了,事實上從你爺爺那輩兒開始就已經把老祖宗採珠尋龍的手藝都丟掉了。不過古代採珠人這個羣體是世世代代沿襲相傳的,幾乎是等同於一個族羣,漫長歲月下來,在基因裡多少都會留下一些痕跡,比方說你父親和你天生的水性便比別人好,游泳根本就不需要學。當初你父親還曾委託我查採珠人的歷史來着,我找人仔細研究了一下,發現雖然史料上對採珠人沒有多少記載,不過在許多歷朝歷代的雜記和見聞錄當中卻是多有提到,說得還挺玄乎的,如果你感興趣,等這次忙完了我可以將這些資料給你看看。採珠人這個羣體的傳承雖然似乎遺失了,不過老物件兒卻是有的。當初你父親將這個東西託我保管,說將來萬一他有一個三長兩短的話,讓我把它交給你。如今你父親這個樣子,也不知道還有沒有醒來的那一天,所以我思來想去,還是把它給你吧,尤其是下水探海,或許對你會有大用。”
凌浩向來對自己家這個採珠人的身份沒什麼概念,以爲和挖參、淘金、採藥的那些古老行當沒什麼差別,沒想到竟然曾經能夠發展到如同一個族羣的程度,也不知道現在採珠人的後裔除了自己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留存。
上了飛機坐定,凌浩便迫不及待地打開了紅木盒子,盒子裡一塊綢布包着一件一尺多長的東西,攤開一看,一把鯊魚皮刀鞘的古樸短刀出現在了凌浩面前,刀鞘和刀柄的邊緣是包金的,並未鑲嵌什麼貴重的寶石,只是用珠貝內殼閃亮的一層薄片在刀柄上嵌了一幅人魚戲珠的圖案,這種工藝叫做“螺鈿”,雖然精巧,倒也算不得多麼貴重。整把刀從外觀上看絕對算不上什麼寶物,但卻給人一種古樸的感覺,一看便知是一件經歷了千年歲月的老物件了。
輕輕將刀拔出,凌浩瞬間雙眼一眯,一股雪亮的刀光映得凌浩臉頰都是一亮,一股森寒之意帶着煞氣撲面而來,讓他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好刀!經過如此漫長的歲月依舊能夠有如此寒光,加之出鞘時那隱隱的龍吟之聲,此刀所用的材料絕對非比尋常。而且它肯定是一件兇器,若非是結束過無數生靈的性命,斷不可能積攢下如此驚人的煞氣。
最讓凌浩意外的是,這把刀的形狀實在是太怪異了,很像現代的“虎爪刀”,就似一根鋒利的虎爪一般,但卻比虎爪刀長了兩倍還多,刀刃極薄,還有兩道細細如波紋狀的鏤空血槽,刀背也比一般的短刀要薄一些,上面有兩根倒刺,不知是幹什麼用的。在刀面靠近刀柄護手的地方鐫刻着兩個篆字——“龍弧”,想必就是這柄寶刀的名字了吧。
凌浩的記憶中似乎有什麼被突然激活了一般,讓他突然想到一個詞,“刮蚌龍弧”。是了,很小的時候他曾經不知聽誰跟他講過採珠人的故事,故事中採珠人手裡刮蚌採珠的神器便叫做“龍弧”。
據說此刀極爲神奇,一般的珠蚌,只要用“龍弧”在其外殼的褶皺上划動一下,那蚌就會如被催眠了一般自動將殼張開,任採珠人摸走其所含的明珠。對付那些催眠不了的陳年老蚌,“龍弧”薄如蟬翼,可以輕鬆的插入蚌殼內,只消輕輕一刀,便能削斷貝柱,將殼打開。此刀之快,甚至是採珠人在取了明珠後將蚌殼合上,只要手腳足夠麻利,貝柱還能瞬間癒合,讓老蚌留下一條性命,將來還有機會再孕育出明珠來。
顯然凌浩手裡的這把刀,便是採珠人的神器“龍弧”無疑了。不過這東西怎麼會在父親的手裡?自己家在採珠人這個羣體中又是個什麼角色?爲什麼良叔早不給晚不給,偏偏趕在出任務的時候把這東西交給自己呢?凌浩滿心疑惑,對自己的身世又產生了強烈的好奇。
艾德琳笑眯眯的來到後面的座位,坐到凌浩一旁,看見他手裡的短刀,詫異地問道:“這是件古董吧?不過這個形狀的刀還真是沒見過,是你的收藏品?”作爲一位古老顯赫家族的小姐,對古董、藝術品之類的怎麼可能沒有一定的認知呢。
“不,是祖傳的一件東西,算是個護身符吧。”凌浩不想講太多,隨意的將刀收了起來,二人便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了起來。7個小時就這麼過去了,飛機降落在了“瓜島”的機場。
如今的“瓜島”已經是個旅遊勝地了,很多遊人是爲了來領略這裡的碧海藍天,也有人是爲了來此瞻仰數十年前那場慘烈戰爭所留下的痕跡。二戰時美國與日本在這裡打了一場規模龐大的戰役,陸海空全面交手,最後美國贏了,太平洋戰爭從此攻守轉換,可以說瓜島戰役便是太平洋戰爭的一個轉折點,島嶼上至今還隨處可見長滿了青苔的坦克、大炮和碉堡之類遺蹟,墜毀的飛機殘骸和沉沒的艦船在島嶼四周的海牀上更是隨處可見,彷彿是一段歷史在這裡被完整地塵封了起來一般。
不過凌浩他們可不是來遊覽的,匆匆忙忙地將設備從運輸機上卸下,好在機場旁邊就是碼頭,一艘巨大的“飽和潛水平臺作業船”已經停在那裡,設備很快便被運送、吊裝到了船上,緊接着起錨離港,急急忙忙地向藍洞所在海域駛去。
這個不知名的藍洞果然夠巨大,洞口形狀就像是一張嘴似的,而5000噸級的作業船停在洞口上方,就像是即將被巨口吞下的一顆花生米一般。
作業船上一羣艾德琳的同學正在向凌浩他們共享着藍洞的信息,一個叫做艾米麗的姑娘看着筆記本電腦說道:“藍洞上方的水深在落潮時深度8米,漲潮時17米,我可以把目前爲止探明的洞內聲吶地圖發給你們,老師他們探查的洞穴入口在水下76米處,那裡有一塊凸出的岩石,如果你們要進行長時間飽和潛水的話,生活艙可以安置在岩石上,那處巖洞屬於水下石灰岩溶洞類型,裡面的空間還算比較大,所以老師他們就駕駛微型潛艇進去了。剛開始還能將聲吶數據和一些影像資料斷斷續續的發回來,不過在潛艇進洞一個多小時後便突然失去了聯繫。”
凌浩等潛水隊的人看着這個藍洞的聲吶結構圖沉默地聽着,這個洞很深,整體的形狀就如同一根尖朝下的犀牛角似的,底部越來越細,不過似乎是聲吶性能的問題或是洞底結構的問題,300米以下便沒有圖像了。洞的中部相對集中的有着幾個比較大的側向洞口,如同是樹木的根鬚一般橫向延展,緩緩蜿蜒向下,從聲吶圖看,這些橫向的溶洞更像是血管一般彎彎曲曲的,逐漸變細,因爲還沒有探測完,所以也不知道這些溶洞通向何方,會有多深,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絕對會非常悠長,萊文斯教授他們探查的那個溶洞,聲吶圖顯示長度已經有近400米了。
凌浩眉頭緊鎖,這回的任務怕是比自己想象的困難得多,關鍵是教授失聯的地點範圍比較大,而且失聯的原因還不明確,若是僅僅通訊設備出了問題,如今已經過去48個小時,他們早該浮出水面了,想必是在下面遇到了什麼危險。教授他們能遇到,自己的救援小隊一樣會面臨相同的危險。
“他們是加壓下潛的嗎?”凌浩問道。
“沒有,因爲只是想短時間地探路,而且水深不足100米,所以便直接坐微型潛艇下潛了,並未進行飽和潛水。”一個學生回答道。
“微型潛艇上的氧氣情況如何,有淡水和食品嗎?”江明宇大夫問道。
“哦,我們的微型潛艇是德國曼凱公司最新的產品,不但有小型的製氧設備,還配備了加壓和減壓功能,他們下水的時候我們往潛艇裡放了一些飲用水,大概有7升左右,食品就沒有了,不過駕駛潛艇的羅伯特是個吃貨,身上或許會有些糖果巧克力之類的吧。”一個學生面有得色地吹噓着他們的潛艇。
左鵬飛不屑地瞥了他一眼道:“再先進的設備沒電能用嗎?這都失聯48小時以上了,那潛艇的電力能支撐多久?如果電池耗盡,他們還有氧氣來源嗎?”
那學生立刻啞火了,艾德琳則是說道:“如果不用壓力設備,艇上的電力可以支撐製氧機運轉72小時,儲物艙中備有十根氧燭,夠他們呼吸20個小時的。此外還有三套潛水服,一共六個高壓氧瓶,差不多是一個半小時的量。”
凌浩點點頭:“也就是說,比較理想化的估計,他們還有42個小時的時間,實際上可能更少。袁冰、鵬飛,你們加緊安裝‘石頭蟹號’和‘皮皮蝦號’吧。史思,把聲吶地圖數據全部下載下來,其他人檢查潛水和救援裝備,多帶一些水和食物。艾德琳,麻煩你把他們失聯前發回的影像資料給我看一下好嗎?”
凌浩將任務佈置了下去,而他最關心的就是教授他們到底遇到了什麼麻煩,希望能在這些影像資料裡找到些蛛絲馬跡。
不得不說,這艘所謂最新產品的微型潛艇性能如何不好說,不過攝像頭和水下燈光的配置着實有些差強人意。水質如此清澈的海域,燈光照射的距離竟然仍不足10米,攝像頭更是不太清楚,而且只裝了兩個,一個對着駕駛艙內,一個對着潛艇的正前方,側面完全就是攝像盲區,更不要說潛艇後面了。
還好視頻是有聲音的,剛開始便是艇上三人的驚歎聲,什麼鐘乳石多麼地壯觀,洞底的地形又是多麼的讓人震驚等等,遺憾的是那破攝像頭只能拍到一些模糊的鐘乳石影子,別的就再看不到了。隨着時間慢慢流逝,大概是三人也震驚夠了,心情平復下來,開始聊些學術性的話題,對凌浩來說絕對是沒什麼營養的。
直到眼見視頻條就剩下最後的三分鐘,凌浩終於開始認真起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三個人聊着天,駕駛潛艇的羅伯特突然眉頭一皺,盯着潛艇的前方說道:“你們看,那是什麼?”
然後教授和另外一個學生則是瞪大了雙眼,震驚地看着前方:“我的上帝啊,那是什麼東西?怎麼會有這麼美麗的東西?”雖然視頻中三人都是一臉的迷醉之色,可潛艇外面那個攝像頭卻只能拍到一些幽藍色或是淡紫色的光暈,至於是什麼在發光,根本就看不清楚。
突然,那個學生狠狠一拍羅伯特的肩膀喊道:“小心!”緊接着一陣猛烈的震動,潛艇外的攝像頭第一時間沒了圖像,而艇內的攝像頭最後僅僅拍下三人摔倒在地、人仰馬翻的樣子,緊接着便也變成了滿屏的雪花,影像資料就此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