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鏡沒有配備音效,不過在場的眼力俱是上佳,所以他們像是看慢動作一樣,看到了巨鱷體表的罡氣護盾在這隻拳頭的打擊下肥皂泡一般破碎了,接着是它的鼻子在她的拳頭下迅速變形、破碎,最後凹下了一個大洞,像是被按扁了的海綿蛋糕。
更可怕的是,八米有餘的身軀,前撲之勢驟然而止,像是撞上了堅不可摧的山崖,反震之力震得整隻巨鱷的鱗甲一陣波浪形的顫抖。
大家都看得出,哪怕是這龐大的反震之力,也夠讓鱷妖美美地喝上一壺的了。
此時,以她拳頭擊落巨鱷之處爲圓心,空氣中才向外推出一圈肉眼可見的氣浪,將地上的泥水和草根都齊唰唰震飛出去。
五尺有餘對上八米,她的嬌小和鱷魚的龐大形成鮮明對比。這種視覺上的強烈反差,令觀看水月鏡的衆人噝了一聲,忍不住伸手捂了捂自己的鼻子,總感覺這拳頭是打在自己身上。這小姑娘的真身,難道是一頭母暴龍?此時就有長老迅速翻出來了她的資料,大聲念道:“寧小閒,噬妖藤,道行七百二十年。”衆人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藤妖能有這麼大力量,這不是胡扯呢麼?
接下來的戰鬥,其實也就沒有什麼懸念了。灣鱷統領忍不住站了起來道:“她這是作弊!我要求嚴查,藤妖的力量如何能與鱷族相比?”
青鸞嗤笑一聲道:“若是藤妖作弊能夠力克鱷族,我倒不介意讓整個森林的藤妖都作弊。”收斂了笑容,冷森森道,“一入秘境,死生勿論,這是規矩。鱷統領在破壞規矩之前,還是先想想後果的好。”
這頂大帽子一扣下來,灣鱷統領果然不吱聲了,顯然這個後果不在他能承受的範圍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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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號秘境的傳送門再一次波動。由於鱷妖的兇狠好殺。每次傳送門開啓時,這個擂臺總會獲得更多目光的聚焦。等待在外的西顏也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反倒是立在他身旁的七仔好整以暇地吹了一聲口哨。
水幕般的波動閃過,一個奇怪的身影取代了鱷妖。出現在所有人面前。寧小閒走了出來,左手反執寶劍,右手卻揪着鱷妖的尾部,將這條巨大猙獰的怪獸拖出了秘境。明明是這樣一條數噸重的巨獸,她拽起來卻毫不費力,似乎不比一袋大米更重。鱷妖早就斷了氣,嘴角沁出血來,鼻子直接凹陷下去,看起來身上卻沒有其他傷口。
臺下衆人爲之色變——這鱷妖,難道是被活生生打死的?
寧小閒站定了之後。一眼看到了西顏,笑了笑,手起劍落,將鱷妖的腦袋斬了下來。鱷妖的身長超過了八米,被她一劍劈下來的大腦袋就佔了近三米長。她的身高不到一米七。這巨顱立起來比她的人還要高得多。
她將手上的鱷妖腦袋像扔皮球一樣扔到他面前,“砰”地一聲激起灰塵無數。
“幸不辱命。”她露出一口白牙。
西顏重重點了點頭道:“武較會後,我和你走!”命令自己的小馬仔將地上的鱷首撿起,回去給婆娘交差去了。
她從懷中取出雪白的手絹,將化作了妖顱長劍形象的獠牙仔仔細細地擦拭了一番,確保它再度變得光潔不染,這纔將染了血的帕子隨手一丟。擲到了龐大的無頭鱷屍身上。
七仔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幾眼,不吱一聲。寧小閒奇道:“怎麼了?”
“總感覺女主人有哪裡不一樣了呢。”七仔想了半天,也找不出合適的形容詞來。
神魔獄中的長天目光閃動,和窮奇對望了一眼。寧小閒修行的乃是妖法,雖然天性善良,但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功法的影響。加上最近又在全力壓縮和提純神力,心境在不知不覺中也會偏於暴躁和嗜血,就像其他妖怪一樣。尤其她在隱流中完成了此生的第一次殺戮,所謂萬事開頭難,這第一道門檻跨過去了。後面自然就隨性得多。
不過長天可不打算將這些告訴她。相處了這麼久,他早就發現她心中還深藏着另一個世界的觀念。然而這裡的世道更加險惡,他認爲她的心性上能有所改變,其實是件好事。
與鱷妖這一戰,是獠牙吸收了神劍妖顱之後,首次牛刀小試。獠牙會隨着她的心意變成妖顱的模樣,這把劍有着貼心的設計,劍柄後方有幾個暗格,可供主人放入不同妖怪的精血。對敵時需要哪一種妖怪的天賦,只要將暗格打開,按破血囊就行了。
她方纔試驗的,就是長天的“巨蛇之力”,這個天賦的字面意思聽起來一點兒也不復雜,即是將她本身的力量放大十五倍。經過長天實測,到了萬象期大圓滿,又經過神力的提純之後,寧小閒的雙臂最大力量已經可以達到驚人的一萬六千多斤。要知道這樣的力道,已經令很多妖怪難望其項背。那麼,經過“巨蛇之力”的加成之後,她能在瞬間爆發出來的力量,達到了可怖的二十四萬斤!
鱷妖只有五噸重,她卻打出瞭如此巨力的一拳,將它的鼻子完全砸爛不說,也順勢將它的上顎擊得粉碎。其實她這倒黴對手一身的鱗甲也厚逾堅石,若是其他地方捱揍了,興許不會受這麼重的傷。可是鼻子對哪一種妖怪來說也都是弱點。
剛纔將鱷妖打趴下那一拳,其實將她自己都結結實實嚇了一大跳,未料到自己也有變身爲超級怪力女的一天。“這還沒完。”某人在神魔獄裡涼涼道,“‘巨蛇之力’的天賦,是對你的本體力量進行加成,所以當你吃下龍象果之後,你的力量上限會更加驚人。”
這個時候,她才真切瞭解到長天的本能天賦有多麼可怕,以他巴蛇真身的力量,再放大十五倍後……請原諒她數學太差,不懂得算數。並且這樣的巨力是與生俱來的,不像她這樣投機取巧,要執妖顱在手纔有。
半個時辰後,她睜開眼,抱劍而起。仲裁長老於是面向臺下道:“四號擂休息時間到,挑戰倒數開始!”
接下來的挑戰,進行得又快又順利。起先爲她擊殺鱷妖所攝,上臺的妖怪不甚積極,不過她很快就發現,大概是她的長相太過無害,秉性也遠沒有鱷妖那麼兇殘,所以兩、三個時辰後,找上四號擂臺的妖怪越來越多。照這樣下去,到最後一天晚上之前,她都不得清閒。
“你出手太溫和了,挑戰者付出的代價太小,就樂意上臺。”長天懶洋洋道,“對他們,得下手狠一點。你看看周圍的擂臺。”經他這麼一提,她纔開始注意周邊的其他幾個擂臺,果然被丟出來的人基本都身負重傷,可見妖怪們對於如何守擂已經很有經驗了,難怪有這麼多人想來欺負她這樣的小菜鳥。
果然是人善被人欺。
“這可是你們逼我的。”她從鼻子裡狠狠哼了一聲,作風大變,直接打斷了面前這隻豹妖的四肢。
下一個上來挑戰的傢伙,享受到了脊椎骨被拗成了三四截的待遇。以妖怪的強悍體質,他死不了,但在牀上癱瘓一個多月卻是不可避免的了。
她懂得隱流高層正通過水月鏡觀察擂主,所以她動用的神通亦是有限。然而看她下手越來越辣,原本圍在四號擂前躍躍欲試的許多妖怪,一下子打消了上臺的念頭。她終於有了更多空閒休息。
她喘息還未定,就坐下來利用有限的時間儘量調息,努力將殺戮的快|感拋在腦後:親手捏斷敵人的脊椎,令它像爆竹般炸裂,居然讓她在那一瞬間有了興奮而痛快的感覺。而這種殺戮的快|感正是趨使鱷妖大開殺戒的重要原因之一。
剛剛走進底層的塗盡笑對長天道:“女主人終於學到了最珍貴的一課。”後者無言地點了點頭。
對寧小閒和其他守擂的人來說,時間顯然過得很慢。熬到第三天下午的時候,連她都感覺到了有些麻木,甚至有點兒控制不住力道了。幸好此前有先見之明,將神力盡量壓縮,如今正到用時,並且隨着時間的推移,上臺的妖怪也越來越強,有幾個戰鬥方式之巧妙、惑敵戰術之犀利,連長天都出聲誇獎,可見她應付起來也是越來越辛苦了,都產生了這場比賽直似無窮無盡的錯覺。
偏偏她還不能露出半點疲色,否則圍在各大擂臺周圍的挑戰者,就會像聞着血腥氣的鯊魚一樣游過來,尋她麻煩。
此時就看出隱流安排車輪戰的意義,竟是要壓迫得擂主將最後一分潛力也壓榨出來,在殘酷的戰鬥中砥礪自己的技巧與心志。
在這樣不分日夜的戰鬥中,她迅速成長,甚至學會了合理地拖延時間,和一些並不太強大的對手多周旋一會兒,以阻擋其他挑戰者的腳步。
在這期間,她自然是無暇去觀看更高級的擂區實況了,只能聽七仔興奮地介紹道:“好看得很,大乘期的幾個大妖怪,互掐得極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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