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七仔也找了一個擂臺上去打,並且輕鬆地守了下來,和她一樣堅持到了最後。不消說,他的戰鬥方式又引起了林中宮殿的注意,畢竟肉搏型的重明鳥真是前所未見。不過七仔一上場之後,就有對手源源不絕地上來挑釁,比寧小閒那裡踊躍多了,起先他還未覺出異常,後來打折了其中一個傢伙的雙腿才問出來,他作爲一個剛入隱流的外來戶,居然敢覬覦青鸞大人!隱流當中想追求她的雄性妖怪也不知有多少,偏偏青鸞對這新來的楞頭青好像還有那麼點兒意思,這讓廣大寂寞的單身男青年如何能忍?
但無論如何,她終於是堅持到了最後。第三日傍晚,當她經歷最後一場鏖戰,將一頭雪豹丟出傳送門之後,終於沒人敢再上臺了。和其他擂臺不同,儘管她疲憊得幾乎是靠着本能出手的,但並沒將這頭雪豹弄死,甚至他身上的傷也不甚沉重,只是被打得動彈不得。結果看到這個結果的臺下衆妖,反而面露尊敬之色,沒人再躍躍欲試了。
這卻是長天的主意,因爲武較會到了尾聲,守擂的妖怪體力消耗極大,此時反而看出,還能留手而不殺掉對方的擂主纔是實力雄厚、遊刃有餘。
她微微喘着氣,身上雖帶着傷,背卻挺得像松樹一樣筆直。她第一次從妖怪們的眼中看到了欽佩和敬畏之色。她以前從不知道,這種感覺,竟然如此之好;她也不知道,自己眼中閃動的光芒在外人看來有若堅冰,冷靜而尖銳。
這是寧小閒兩天內戰勝的第三十二個對手。此前的日子裡,她從未有過這樣密集的高強度搏殺。經過兩天的生死淬鍊,她終於擁有了一點點強者的心態。
這一日入夜時分,武較會全部結束,授獎儀式隨後舉行。
這個儀式果然又帶有隱流一貫的風格。簡約、迅速而且實惠。高階組的獎品以法器、靈丹爲主,其待遇之豐厚,就連她看了都砰然心動。而萬象期以下這一組的十名擂主,可以自由地選擇龍象果一枚或者法器一件。她和七仔都挑選了龍象果。而其他擂主,比如擅使神通的禽妖,就對龍象果的需求沒有那麼巨大了。
獎品由兩位門主親自頒發。她剛從琅琊手裡拿過了果子,就聽這人傳音給自己道:“養好傷,四天後出發。我派去的人,明天晚上就會到你住處去。”
她點了點頭。終於要離開這個神秘的宗派了,她呆了快一個月,也沒能全窺它的秘密。
回到自己的住處,她又磨跡了一會兒,直到一縷窺探的目光轉移。她才轉身進了神魔獄,留下七仔望風。這樣的目光近幾日來一直如影隨形,她知道這是琅琊派來盯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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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先到五層的小園中,掏出懷裡的仿若桃子般的龍象果看了看,隨後將它扔到了息壤上。這東西一生只能吃一次。她和七仔可不會傻乎乎地直接拿來生吃了。息壤有增長十倍效力的本事,她很期待十倍效果的龍象果,能產生怎樣的化腐朽爲神奇的作用。
看到息壤如布丁般透明的身軀漸漸包裹住果子、化開。未幾,一枚新芽從果核中冒了出來,慢慢長大,下頭又生出了根鬚,上邊兒則頂破了土壤。她這才輕舒了一口氣。看來龍象果的種植難題,放到息壤上根本不成問題,甚好。
交代息壤全力催發龍象果小樹之後,她才轉身進入底層。
時隔二十餘個時辰再看到她,長天覺得迎面走來的,是剛剛經歷了浴血搏殺的小獸。渾身充滿了兇戾之氣。她向來注重整潔,然而鏖戰了一個晝夜之後,身上新添了許多傷口,雖然休息時間內進行過處理,但進入下一輪戰鬥後。傷口仍是不可避免地開裂,滲出血絲。是以她這一身紫色勁裝已經被染紅了一小半,並有多處破洞,露出了皮膚上的血污。
但就算是這樣,他還是覺得這丫頭終於展露出不一樣的鋒芒,看起來野性又不馴,像一朵血腥玫瑰,充滿了墮落而危險的美麗。大概這便是她口中提過的“情人眼裡出西施”?他暗嘲了自己一聲,開口道:“過來,處理一下傷口。”
她的上身受藤妖肉球和烏鱗寶甲的保護,基本沒有明傷,只斷了兩根肋骨,這是一頭暴猿留下的;明顯的傷口主要集中在四肢上,最狠的一處傷口在大腿後側,這個陰險的傷口是倒數第二個對手免費贈送的禮物。爲了表示感謝,寧小閒直接將他的腦袋削去了半邊。
她自己早將肋骨接上了。長天施放了一個清潔術,然後檢查了一遍傷口,這纔開始放手治療。守擂應付車輪戰,對擂主的體力和意志是巨大的考驗,她一向嬌氣,這回居然能忍耐到最後,極是出乎他的意料。他處理了她兩臂上的傷之後,又令她側躺着背對自己,然後輕輕撕下她染血的褲子。衣料早就粘在皮膚上,扯下來的時候碰到了傷口,她輕輕哼了一聲。
“很痛罷?”他的心也很是疼痛。
眼前的傷口近兩尺長,黑紅色的皮肉外翻,只是血早已止住了,因爲偷襲她的這條火狐攻擊中帶着火毒,灼燒了她的傷口,無意中替她止了血。她在戰後雖然草草料理了一下傷勢,但火毒未去,傷口上長出了一溜兒大水泡,駭人得很,幸虧她自己看不着。
曾經多嬌氣的一個姑娘,被石季珊一劍劈在肩膀上都要痛哭出聲,這兩日接連新添的傷勢可比那時嚴重數倍,也不見她掉過淚,甚至帶着這樣的傷,她在戰鬥中依然堅若磐石、迅如脫兔,似乎根本不受影響。
不知不覺中,她已經成長到了今日的地步。
“疼死了。”她小聲地哼哼。身後傳來布帛破裂的聲音,腿上頓時一涼。這聲音聽起來好色|情,他就伏在自己身後不到一尺處檢視腿上的傷口,她似乎都能感覺到他熱熱的鼻息噴在她敏感的皮膚上,忍不住面泛紅暈。
“忍一忍,很快就好。”傷口上很快傳來可心的清涼之感,令飽受火毒困擾的她舒服地呻|吟了一聲。這聲音又軟又媚,她能感覺到身後長天的動作突然停頓。
她尷尬得不知怎辦是好。
幸好他也只是短暫停頓而已,緊接着又伸掌輕撫傷口周圍的肌膚,所到之處,暖意盎然,她知道這是治療神術正在起作用。她的身體終於放鬆下來,這才感覺到透徹心扉的疲憊。長時間、高強度的戰鬥,即使以她的體質也吃不消。
長天似乎知道她的不適,伸手爲她周身按摩起來,大掌所覆之處,就有神力跟隨而至,在她體內縱橫遊織,令她彷彿泡在溫泉水中,愜意得只想閉眼。
“睡吧。 ”他醇厚好聽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太陽穴有物輕輕拂過。
她當真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這一覺裡,她像包陷在黑色絲絨之中,深沉幽邃,香甜得連夢也沒做一個。
等她醒來的時候,自己正倚在長天的懷中,身上的皮肉傷早已是好了,只有肋骨上的內傷還隱隱作痛,此外就是四肢百骸略透出痠軟的感覺,腦子也有些昏沉。這是長時間繃緊神經戰鬥的後遺症,不是神術所能消除的。
“我睡了多久?”她聲音中還有濃濃的睏意。
“也就六個時辰。怎不再多睡一會兒?”她的眼中又恢復了清明,幾個時辰前的殺意不復可見。這是好事,他也不想她像許多妖怪那樣,深陷殺戮的美感而不可自拔。
她不答,伸直了手掌查看。雙臂上的傷口早已痊癒,新生的肌膚嫩生生地,看起來吹彈可破。她嘖嘖稱讚道:“你的治療法訣當真奇妙,比別人的神通都厲害。”
“那是因爲生長之力的關係,施放治療類的神通效果更好。”他懶洋洋地答了一句,將她的手掌抓到嘴邊,含住了纖細的手指頭挨根兒啜吸。所謂十指連心,頓時一陣陣溫暖麻癢的感覺從指尖上傳來,令她臊紅了臉,這才發現長天的另一隻手掌正在緩慢撫摩着她的雙腿。
她這一身破損的衣物還未替換,下身只着裡褲,長褲又早被這暴力狂給撕爛了。溫熱輕柔的觸感從腿上傳來,眼看着氣氛又漸漸轉向旖旎,她老實不客氣地一巴掌拍掉祿山之爪,扯過他的黑袍蓋住了自己的腿,趕緊找了個話題道:
“對啦!我們抓到的瘟妖,和陰九幽到底有何關係?”
“一萬多年前,瘟妖一度肆虐南贍部洲,你猜它最後是怎麼被消滅的?”心愛的玩具跑掉了,他很不爽地瞪着她。這小妮子的一雙長腿渾圓修長,細膩若羊脂白玉,又因爲長期運動,每一寸肌膚都充滿了驚人的彈力,他就算細細把玩上幾天都不會膩。
她嘆了一口氣:“我猜它根本沒被消滅。”瘟疫這事兒處處透着蹊蹺,她癱在年家寨那段時間,曾經反覆考慮過。
“答對了。”長天揉了揉她的肩膀作獎勵,“史料記載,它最後是被消滅了——現在我們知道這記錄不準確,因爲它只是被封印起來,而非徹底消亡。”
ps:
10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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