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商永霖已經氣得七竅生煙了,他用力拍着桌子,怒道:“反了,反了,真的是反了……”
鐵福帶着嬤嬤上前,連忙制服了商月箏。
此時的商月箏,原本鬆散地披着的外衣更加散落開來。她也顧不得自己的衣服,只是拼命地想伸手去撈焰兒的頭髮,看着她的樣子,似乎要用自己的雙手,將焰兒掐死!
焰兒似乎被商月箏的眼神給嚇到了。當嬤嬤上前,將商月箏拉開之後,她接連後退幾步,然後,倒退着坐到地上,用力地喘着粗氣!
鐵福讓人幫商月箏整理好衣服,然後,徑直帶到了商永霖的面前。說實話,對於這種不知廉恥的主子,鐵福甚至懶得和她說任何的一句話!
商月箏披頭散髮,失聲痛哭起來!
在這紛亂的時候,大家個個都忽略了被綁在一側的賴六!
似乎,他就是和這件事無關的路的,只是一個打醬油的旁觀者一般!
然而,商月箏一個返身,就看到了五花大綁的賴六!她又掙脫嬤嬤,撲上前去,揪住賴六的衣服,聲怒道:“你是誰……說,你又是找來陷害我的……”
商月箏聲俱淚下,讓人慘不忍睹。
一側的嬤嬤看了,都微微地搖了搖頭,不知道是在嘆息,還是在鄙視!
商永霖再也無法和這個儀態盡失的女兒繼續下去,他朝鐵福擺了擺手,有氣無力地說道:“鐵福……先將她送到祠堂,然後,查清事實以後,送到家廟裡去……”
送到莊子裡去?
聽了商永霖的話,商月箏不由渾身顫抖了一下——怎麼回事?她根本就沒有犯錯,可是,商永霖卻要將她送到家廟裡去?
要知道,這發配去了莊子裡,甚至是家廟的女子,可是形同被遺棄,又或者是出家了。只不過,這前者若是表現好的話,還有回府的機會,可若是發配到了家廟的女子,就再也沒有機會回到自己的家裡去了!
商永霖這樣說,已經是等於放棄了商月箏這個女兒了!此時,看到商月箏淚流滿面的樣子,他罕見地嘆了口氣,以一種極其疲憊的語氣,說道:“你已經失去了清白,不配再做我商府的女兒……你還是去家廟吧……”
商永霖說完,轉身準備離開。
然而,就是商永霖的最後一句話,卻燃起了商月箏最後的希望!
她奮力掙脫嬤嬤們的手,朝着商永霖的背影,大聲地說道:“爹爹……我是清白的,我什麼都沒有做過……女兒願意讓嬤嬤們檢查……以正聲名!”
商月箏的話,說得聲淚俱下,聽者動容。
然而,商永霖卻是聽都沒有聽一下,看都不看一眼,然後,徑直朝前走去!
在遠處燈光的暗影之中,靜靜地陪着杜甄的商雪玉微微地搖了搖頭!
商月箏,說人蠢吧,你還真的要蠢個樣子給自己看看……呵呵,你覺得,你所謂的清白,真的還在麼?即便還在,又有誰能爲你證明?
要知道,在那個時候,驗明正身,可是最後的,最逼不得已的辦法的啊,難道你真的以爲,商永霖會讓自己的親生女兒,去經過那一關的檢查麼?
商月箏,你真的太單純了啊!
嬤嬤們押着商月箏,朝着祠堂的方向走去。商月箏一路的吼叫,傳入夜空很遠,很遠!
鐵福跟在商月箏的身後,也暗自覺得這個二小姐真是蠢得要命——你試想一下啊,家主可想着家醜不可外揚,但你偏偏亂吼亂叫。這不是要搞得人盡皆知嘛!
杜甄看着商月箏的樣子,微微地嘆了口氣:“唉……”
商雪玉輕聲勸慰道:“母親,深夜寒涼,女兒先送您回去吧!”
對於商雪玉來說,十條商月箏的生命,都及不上杜甄的一個蹙眉,所以,無論商月箏的下場怎樣,對於商雪玉來說,都是一文不值!
商月箏被拖着,從商雪玉的面前走過。她看到杜甄,眼睛一亮,原本是想着讓杜甄救自己的,可就在這時,她看到了一側的商雪玉!
商月箏的怒氣,“騰”的一聲,竄了上來,她怒吼一聲:“商雪玉,我被陷害,你可滿意了?”
商雪玉真的是無語望天了——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這個商月箏,你怎麼還這樣本末倒置呢?你不看看,現在是救你自己要緊,還是來仇恨我更加要緊呢?
商月箏被嬤嬤們強拉着,卻不斷回頭:“母親……女兒是清白的啊,求母親救救孩兒吧,孩兒願意讓嬤嬤們驗明正身啊……”
商雪玉搖搖頭,用看孩子一樣的眼神看着商月箏——這個商月箏居然蠢成這副德行,她都被自己的大丫頭給出賣了,那肯定了,就是有人想置她於死地,難不成說,那個人,還會給她翻身的機會麼?
那個人是誰,商雪玉已經呼之欲出!那個人,不是商靜盈,就是商寧蝶了?不過,看眼前的情形,應該是商寧蝶居多了!
是啊,這商寧蝶既然能讓大丫頭背叛自己的主子,那麼,她豈會容得下商月箏翻出手掌心去?
再說了,商月箏的清白?有誰相信她的清白呢?
呵呵,商月箏可知道,只要她進了那屋子,一經那幾個嬤嬤的手,若是那幾個嬤嬤被收買的話,她即便是再清白的身子,也會變得殘花敗柳啊!
這一點,還是商雪玉臨死的時候,曾經聽汪蔻說的!
現在,這一招,誰又知道不會用到商月箏的身上?
商月箏的哭叫之聲,漸漸地遠了。最後,變成了不甘心的嗚咽。看來,一定是鐵福怕她再吵再鬧,所以,就讓人堵上了她的口!
再跟在後面的,就是那個叫賴六的,也被人堵上嘴,押走了!
空空蕩蕩的院子裡,只剩下那些聞訊起來的家人!
這些家人,全部都是商府的家生子,現在,正在被鐵福訓話,讓大家嚴守秘密,若是泄露出去的話,一定會重重處罰!
大家聽了,唯唯諾諾地應着,心裡卻在想着,要早些回去,將這被吵醒的美夢繼續做下去!
人散了,人靜了。
忽然,有一個哭叫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過來。
商雪玉扶着杜甄正要轉身就走,只看到大姨娘一下子跑到夫人杜甄的面前,然後,“撲通”一聲跪下了!
大姨娘聲音顫抖,表情急切。
她望着杜甄,不停地磕頭。不停地哀求道:“夫人啊……求求您救一下箏兒啊……她一定是被人冤枉的,她肯定不會做出如此不堪的事情的!”
杜甄看着大姨娘的樣子,不由嘆了口氣,說道:“大姨娘,你快起來吧,這半夜三更的,你若再哭哭啼啼的,老爺看到了,一定更加不開心了!”
大姨娘聽了,抹了一把眼淚,說道:“夫人明鑑,箏兒是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的啊,她一定是被冤枉的啊……夫人啊,求您發發慈悲,求老爺放過箏兒吧……”
一側的商雪玉聽了,不由冷笑一聲,好你個大姨娘,平日裡,汪蔻得勢的時候,你們母女攀附汪蔻,可曾將杜甄這個正室夫人放在眼裡?
現在,夫人掌家,你自己的女兒做錯了事,你不敢去求商永霖,居然來求杜甄,這不明擺着,要讓杜甄去觸商永霖的黴頭麼?
你若真夠聰明的,爲什麼不去求汪蔻,又或者直接去求商永霖呢?
夫人杜甄向來心軟,她看着大姨娘的樣子,剛想說什麼,只聽一側的商雪玉說道:“大姨娘的話好生奇怪啊,這二姐姐是不是冤枉的,這些沒有人知道啊!但是,這罪可是爹爹發落的啊,您應該去求父親的啊,說不得父親看在您的面子上,放過二姐姐呢!”
大姨娘聽了商雪玉的話,不由微微一怔!
似乎,她根本就沒有想到商雪玉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這邊,商雪玉不再理大姨娘,只是朝杜甄說道:“母親,爹爹正在氣頭上,您可要小心他氣壞了身體啊!您還是趕快過去看看吧!”
杜甄有些不放心大姨娘,說道:“可是……”
商雪玉聽了,笑着說道:“母親放心好了,大姨娘這裡,有女兒在安撫着呢……您還是快看看父親吧……”
商雪玉一邊說,一邊朝一側的迎春使了個眼色。
迎春見了,連忙笑道:“夫人啊,老爺剛剛氣得茶杯連摔了三個了,現在,還一口茶都沒有喝下去呢!您還是去看看吧!”
杜甄一聽商永霖有事,就慌慌張張地走了!
看到杜甄走了,大姨娘也不再作戲了,她望着商雪玉,冷冷地說道:“不知道五小姐剛剛是什麼意思?”
商雪玉笑吟吟地望着大姨娘,笑道:“就是字面的意思啊,大姨娘有哪一句聽不懂的?我可以解釋給您聽啊!”
大姨娘咬牙,說道:“我不明白的是,我爲我的女兒求情,又關了五小姐什麼事了?爲什麼,你會攔着夫人,不讓夫人替我的箏兒求情?”
商雪玉說道:“不知道大姨娘聽過一句話沒有呢?‘解鈴還須繫鈴人’……二姐姐犯下的錯,原是爹爹發落的,那麼,大姨娘若要求情,就要去找爹爹求才有用的呢!你來找母親,難不成母親就能幫到你了麼?”
大姨娘聽了,眼神微微地黯了一下!
她倒是想和商永霖求情來着,可是,商永霖哪裡會聽自己的話呢?怕現在氣頭上的商永霖,還沒有看到自己,就要將自己給趕出去了吧!
想到這裡,大姨娘神色慘淡地說道:“五小姐也是知道的……我們這些妾室們,哪裡能輕易見到老爺的面呢……”
商雪玉笑道:“這個,我可管不着了。我只知道,二姐姐不管是不是被冤枉的,但爹爹已經發落了,這可是誰都改不了的啊!我若是大姨娘的話,一定不會在母親這裡耽誤時間了,而是想辦法,讓爹爹見你……”
大姨娘的眸子裡,流露出希望的光芒。她看着商雪玉,問道:“可能麼?老爺不會因爲箏兒而惱了婢妾?她還願意見婢妾麼?”
商永霖當然不願意見大姨娘——試想一下啊,現在的大姨娘,只要一出現,肯定就是爲了商月箏求情,而現在的商永霖正在氣頭上,他不但不聽大姨娘的求情,而且,還很有可能將大姨娘二話不說的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