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雪玉微微搖了搖頭,商靜盈,你回來了,那麼,商寧蝶呢?依照商靜盈和汪蔻一貫的性格和作風,商雪玉知道,這次,商靜盈和商寧蝶兩人一起回來的可能肯定是沒有了!但是,商靜盈,希望你也不會蠢到在獲救的時候,就迫不及待地殺了商寧蝶吧?
因爲,若是商靜盈夠聰明的話,是一定不會殺了商寧蝶的。這個原因,其實就是和商雪玉的存在,有着非常深切的關係的!
一則,商寧蝶雖然恨商靜盈害了自己的姨娘沈濃,恨不得即刻爲自己的姨娘報仇。她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也可以說是商雪玉暫時的盟友。但是,這就並不代表着,商寧蝶和商雪玉就一定會成爲盟友,會聯手對付汪蔻,以及商靜盈!
因爲,商雪玉和商寧蝶的性格都擺在那裡呢,這兩個人,一個固執,一個執着,一個聰慧,一個陰險,所以,截然不同的性格,註定了她們,即便不是仇人,也會是針鋒相對的對手,所以,在短時間之內,兩人是絕無可能成爲朋友的!
不能成爲朋友的兩人,就絕沒有聯手對付商靜盈的可能。而商靜盈,反倒可以利用其中的利害關係,繼續斡旋其中!商靜盈若是運籌得當的話,說不定還會揀個漁翁之利呢!但是,若是商靜盈鼠目寸光,急功近利的話,那麼,效果可真的就完全的相反了!
要知道,這後宅之鬥,最微妙的辦法就是借力打力,多方面的牽制,有時,一個微妙的棋子,很可能就是你取勝的可能。但若是你將所有的棋子都給扔光了,那麼,就剩下你下面對手的話,那麼,即便是勝了,也是慘烈的勝利,代價相當!
這人活在世,就象是一棵小樹苗的逐漸長大一般,隨着根鬚的生長,關係也開始變得錯綜複雜,盤根錯節。若你想將之連根拔起的話,那麼,傷及的,可能就是更多的、甚至更更多人的血脈和根鬚了!
沒有人能眼看着和自己有切身利益的人受到傷害而無動於衷,所以,這後宅之鬥,通常不再是兩個人的事,而是兩個家族的事,甚至是更多人的事了!
但是,這充其量都只是商雪玉的個人想法而已,事實上,無論是依商靜盈的性格,還是汪蔻的性格,都必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和自己作對的人,而非常恰巧的是,商寧蝶,就是那其中的一個!
商雪玉不用想,就知道商寧蝶若是落在商靜盈的手裡,一定不會有什麼善終的了。想到這裡,她不由地搖了搖頭,微微地嘆了口氣!
商靜盈回來的消息,不啻是一個重磅炸-彈,就那樣毫無預兆地落在商府大院裡。所有的人,都被驚動起來!
深夜的夏季,星辰滿天,在那些暗暗淡淡的星光之下,商靜盈的院子裡,一反平日裡的寂靜和冷清,此時,變得人來人往,人聲鼎沸!
那個結果,不外如是——這個院子的主人,也就是商府的四小姐商靜盈,在昨晚的時候,突然獲救了!
商靜盈活着回來商府的消息,沒有用半刻鐘的時間,就傳遍了整個商府,也同時驚動了商永霖和杜甄兩個人。
此時,這兩個人正坐在商靜盈的院子裡,看着牀上那個包裹得嚴嚴實實,聽人說傷得體無完膚的年輕少女,兩個相顧一眼,不由都重重地嘆了口氣!
這商靜盈回來是回來了,但是,不知道因爲什麼原因,她全身都傷得厲害,最重要的是,她至今昏迷不醒,這讓汪蔻可是擔心極了!此時,那個不可一世,囂張跋扈的二姨娘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則是那個一臉憔悴,正偷偷地站在一側抹眼淚的孩子的母親!
太醫正在裡面診查,這進去了許久,還是沒有任何結果出來,只有煎藥的童子,來來去去屋內和藥房之間,不一陣,藥的香氣瀰漫整個空間,那帶着微微苦澀的氣息,並沒有讓人感覺到鬆弛一點,恰恰相反的是,隨着藥劑的不斷煎成,屋子裡,氣氛一陣的緊張。
坐在屋外的人,都想知道,這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一道薄薄的幕簾,將屋裡屋外,隔絕成了兩個世界。沒有人能透過幕簾,看到虛無的真實,更沒有人在太醫還沒有出這道門的時候,就給予大家一個肯定的答覆!
所以,大家只有等!
屋內的藥的霧氣,嫋嫋亭亭地傳了出來,彷彿是一隻被無形引線牽引着的蝴蝶,在屋內不停地盤旋,凝聚。同時凝聚着的,也有這空氣,這空氣,彷彿是一片薄薄的衝氣幕,在經過空氣對流的時候,不停地膨脹,不停地加厚,沒有人知道,到了哪一刻,到了哪一個點上,就會“嘭”的一聲,爆-炸開來。
屋外,各個人的臉上,都帶着極其隱秘的表情,似乎,大家正在觀看一場生死相搏的盛宴,只要稍不留心,最精彩的一幕,就會從眼前溜走!
坐在椅子上的商永霖,一臉的頹廢和焦急,惴惴不安的他,再沒有了往日的威嚴和頤指氣使,此時,一直緊張地盯着屋子裡那一道薄薄的簾子。生怕有什麼不好的消息傳來!
雖然,此前的商靜盈做過不少壞事,也曾經令商永霖失望不已,但天下沒有不是的子女,單單這一場劫難,就喚起了商永霖和商靜盈之間的血親關係。雖然談不上原諒,但是,此時在商永霖的心裡,再沒有什麼,比這個已經垂危的女兒,更加的讓人焦急,掛心了!
杜甄也坐在商永霖的身邊,身體原本就不是很好的她,在經歷了這一場又一場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外之外,她的整個人,都顯得憔悴了不少。但當家主母就是當家主母,特別是在這個時候,身爲管家之職的杜甄,沒有辦法不在這裡,盡一分應該盡的職責!
而此時的汪蔻,再也沒有了平日的頤指氣使,驕橫跋扈。她的雙手交握着,不停地搓來搓去,搓來搓去,她的眼睛,已經有了紅絲,可是她絲毫未覺,仍舊死死地盯着那一道簾子後面,似乎,那裡面的,並不是一場急救,而是一場生死攸關的爭奪!
商雪玉也來了,她陪坐在杜甄的身邊,無聲地安撫着心力交瘁的主母,不時送上一個溫暖的微笑。
久違的茶水,終於被再次添滿了。
商永霖詫異-地擡起頭來,只看到商雪玉一張面無血色的,卻充滿擔憂的臉,看到商永霖看向自己,商雪玉流露出一抹淡淡的苦笑,她小聲說道:“父親,您可是兒女們的頂樑柱啊,所以,您要先顧着自己的身體,知道不?”
商永霖此時哪裡還有什麼心思顧及自己的身體呢?但商雪玉如此說,他就如此應了!
接過商雪玉手裡的茶,商永霖一口氣就喝了下去。所幸的是,那茶水是商雪玉早就試好了溫度的,若然不是的話,單單這一次,就可以將商永霖燙上個半死!
看到商永霖還要,商雪玉朝一側聘兒拱擡了擡手,機靈的聘兒連忙手持茶壺走了過來,她先是朝商永霖快速地施了個半禮,然後,纔將商永霖的杯子裡續滿!
商永霖一口氣喝了三盞茶,這才似乎緩過氣來。他搖了搖手,示意不要了。
商雪玉這才讓聘兒退了下去!
夫人杜甄手邊的茶,卻動都沒有動一下。她的身子骨原本就不好,此時,若再熬下去的話,怕真的會出什麼事了!
商永霖看了一眼杜甄,小聲說道:“夫人,這裡有我在,你身子骨不好,就快些回去歇着吧!”
杜甄搖了搖頭,面有憂色地說道:“不,我要陪着老爺——四女沒有好,老爺讓我怎麼放心離去呢?”
商永霖聽了,無聲嘆了口氣,他伸出手來,輕輕地拍了拍杜甄的手,然後,轉過頭去,不作聲了!
商雪玉也奉着茶水,來到汪蔻的面前,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汪蔻,說道:“姨娘,喝些茶水吧!”
汪蔻看了一眼秀恩愛的商永霖,還有杜甄,嘴脣咬得緊緊的,此時,聽到商雪玉的話,她不由地冷哼一聲,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假慈悲……我可不會忘記了,靜兒可是你害的!”
商雪玉懶得和汪蔻一般見識,她也微微低下頭去,用一個勸茶的動作,快速地朝汪蔻說道:“是我害了商靜盈,怎樣?我現在還要拿毒茶來毒你……你真的敢喝麼?”
汪蔻被商雪玉頓時氣得說不出話來。她狠狠地瞪了商雪玉一眼。哪知道,商雪玉側了側身體,剛剛是商永霖可以看到的角度,她柔聲地勸道:“二姨娘啊,我知道你擔心四姐姐,但是,你得先顧着自己的身體啊,你看看,這茶水我已經拿來了,您不喝一點兒,等會兒四姐姐醒了,你怎麼和她說話啊!”
汪蔻有些厭惡地說道:“你走開!”
汪蔻用手一推,那茶水全部都倒在了商雪玉的身上。
一側的聘兒看了,連忙拿着帕子就去幫商雪玉擦拭。商雪玉站在那裡,臉上只顧得抽氣。原來,那茶水居然是滾燙的,落在商雪玉的手上,她的手,立即被燙出了幾個小小的氣泡!
就連那茶盞,也是商雪玉險險抓住,纔沒有跌下地去,纔沒有驚動更多的人!
聘兒看着商雪玉的手,心疼地說道:“小姐,給姨娘奉茶,讓奴婢去不就得了……您看看,這茶沒有奉好,反倒還把您自己給傷了!”
商雪玉的手,已經長了一溜的紅泡兒,她站在那裡,苦笑着說道:“我不礙事的,淨是些小傷,四姐姐還沒有出來,想必姨娘擔心,一下子急了些!”
紅珊早就跳着,去找藥膏去了。原本凝滯的氣氛,也因爲商雪玉的這一燙,而變得微妙起來。
杜甄冷眼看着這一切,心裡十分的不悅,好了朝商雪玉招招手,說道:“五女,你過來我這邊,讓我看看!”
商雪玉乖巧地走了過去,走到杜甄的面前,她將手伸出來,伸到杜甄的面前,嘴裡去低聲說道:“母親,請您放心好了,孩兒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