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飆車,本是半個小時的車程,谷傲天僅只花了二十分鐘就到了。
這一次租住的地方,環境稍稍好一些,在煤炭公司的院內,房子雖舊,但至少是單位的宿舍房,有院落,有門房,和小巷相比安全多了。
不明狀況,他不敢把車駛進去,先遠遠停在馬路邊,然後步行走了進去。
沒有多大會兒,陳北那輛大衆車就駛了進來,谷傲天像個賊似的,只敢遠遠站着暗地裡偷瞄。
小車在一幢樓前停下,蘇若彤下車之後,陳北也跟着鑽了出來,好在兩人僅說了幾句,陳北就坐上了車。
瞧着駛離的小車,蘇若彤吐了口氣,轉身往裡走,爲貪便宜,她租住的是一樓,閃身進去就到了家門口。
可能酒勁還沒有完全過去,她的頭有些昏沉,臉頰也很滾燙,小手在臉上拍拍,纔拿鑰匙開門。
這時,身後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她下意識回過頭,緊接着手一抖,“啪”的一聲鑰匙掉到了地上。
谷傲天勾脣一笑,彎腰幫她拾起:“嚇成這樣,至於嗎?”
“你滾,我不想再看到你!”
“怎麼,想把我的衣服和手錶留下,做紀念?”
無賴!蘇若彤氣極,不想多糾纏,一把搶過了鑰匙:“等着,我給你扔出來。”
鑰匙剛一插進鎖吼,她的小手猝不及防就被他抓住,然後,由他控制着開了門,再然後,在她的叫嚷聲中,谷傲天將她半抱半推,擠進大門裡。
只是想着推門時要防他,可這渾蛋卻先下了手,蘇若彤掙得渾身是汗,呼呼嬌喘着,用眼神博殺他。
想想也是,他要是想進來,你防得住?你叫罵踢踹就管用?自己何必費勁。
“就等在這兒,我去給你拿。”
谷傲天也在喘氣,見她轉身,鐵臂一伸,又把她拽回到了他面前。
“離他遠點!”他冷硬地說。
“你管得着嗎?”一惱一緊張,早忘了何必費勁,回敬一句,五指便拼命去撬他的手,“你這渾蛋,放開!”
結果徒勞,無論她掰還是掐,都掙脫不掉他的鉗制,反而讓他更堅定地抓着她。
“你究竟要幹什麼?快放開我!”她嚷聲裡,盡是無奈及惱怒。
谷傲天吐了口氣,手往懷裡一扯,便將她抱了個滿懷。
“我不許你再見他,你是我的……是我的!”埋在她耳邊的聲音很霸道,似乎也很痛苦。
看到她和陳北親密地相擁起舞,他真想把這該死的搶過來抱在懷裡,護在胸口,直至那一刻,他才深深知道,這小女人他這輩子是不會放手了。
“哈,誰是你的?”
蘇若彤嗤笑,雙手頂住他的胸膛使勁一推,居然從他懷裡脫離了出來。她小臉漲得通紅,氣極地大聲說道:“谷傲天,我今兒就告訴你,陳北我交定了!”
“你敢!”谷傲天眼裡,燃着要吞噬她的火焰。
陳北不是何小鵬,何小鵬他可以置之不理,但陳北卻不能。
陳北不光自身條件強悍,還有個呼風喚雨的老爹,他倘若想追求誰,任何女人都抗拒不了。關鍵是,陳北是自由身,而他卻不是!
“我爲什麼不敢?在你說出那番話之後,咱倆不可能再有任何瓜葛,現在我愛跟誰交往就跟誰交往,你沒權力干涉!”
“怎麼,找到更強的主了?”
“是,他可是省委書記的兒子呢。”
“貪慕虛榮的女人,你……”揚起的手,想打想掐,結果停在半空不動了。
“只興你攀龍附鳳,就不許我貪慕虛榮了?”對他高揚的手蘇若彤好無懼色,她的眼裡滿是譏諷,“咱倆半斤八兩,你能說你娶陳曉,沒有帶任何功利之心?”
谷傲天無語,因爲他的確有,報恩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報復,
這麼多年,他付出了多少,努力了多少,爲的就是將另一個女人狠狠踩在腳下,他要讓她後悔,後悔當年拋棄他!
停在半空的手,無聲垂下。
“所以我不說你,你也別說我,沒準一個不小心我嫁給了陳北,到那時你會喊我一聲嫂子呢。”
“少做夢,你以爲陳北會娶你嗎?”谷傲天恨得咬牙,這女人明明就是在故意挑釁。
“這你就不知道吧,女人最愛的就是做夢。”蘇若彤含着笑,繼續打擊他,“小婭剛纔跟他說了,說我交男朋友是以結婚爲目的,如果他沒有誠心,就別來招惹我,你猜陳北怎麼說?”
“我不想聽!”她在利用陳北打擊他,他早看出來了。
“他說他三十幾歲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嚴肅認真過。”
“可惡的女人,他在欺騙你!”
“欺騙也甘願,我情願被他欺騙。”
“你……”谷傲天徹底被激怒,手猛然一擡就將她的下巴捉住,他透着戾氣,眼神瞬也不瞬死死盯着她說, “從那天清晨你在我家醒來,你就輩子註定就是我的,誰也別想從我身邊把你奪走!”
不給她開口的機會,冷厲的薄脣迅速覆住她。
“唔唔!不……”
噢,嘶……突地,谷傲天抽吸着迅速撤開,薄脣溢出的熱液,令他嚐到了血的味道。小東西,居然又咬他!
蘇若彤倔傲地揚起小臉,恨恨地看着他,微腫的脣畔,染着屬於他的血絲:“谷傲天,你別讓我恨你。”
黑眸微眯,和她憤怒的眼神對峙了很久,嘴脣便再次覆下。她一定不知道,這樣的她,更是激起了他的征服欲,那挑釁的眼神,讓他抓狂。
恨吧,恨我也不放手!
壓下去的脣,瘋狂地親她吮她
,鐵臂冷硬,將她牢牢禁錮在懷裡。
蘇若彤掙不脫甩不掉,只得再咬,這次,谷傲天僅只瑟縮一下,脣繼續蹂躪她,強佔她。蘇若彤不知道咬了他幾口,但是,他的脣毅然不撤離。
直到濃濃的血腥裡,有鹹鹹的味道,他激狂的吮吻才變得輕柔。
“既然給不了我婚姻,你又何必這樣。”蘇若彤哭了。她知道,他是愛她的,而且很愛很愛!
“除了婚姻,我什麼都可以給你,包括我的命!”他將她摟得死死的。
“可我不要你的命,我就要婚姻,嗚……”
沉默,沉默……
許久,他恨聲說道:“婚姻我無法給你,但是,你這輩子也別想逃離我!”
蘇若彤身子軟軟的,本是伏在他的胸口幽幽地啜泣,他的話,卻讓她猛然揚起了淚臉:“你當我什麼?小貓或是小狗?”
谷傲天也知道這樣不該,可他……
吐了口長氣,他擡起手,拇指輕輕抹着她的淚水,啞聲說:“以前總在說你惡俗,這一刻我倒真希望你虛榮世俗一些,彤彤,你只看我待你是不是真心,其他的,你不要太在意好不好?”
“不在意,然後像其他女人一樣,溫溫順順做你的情人?”
唉,真是個倔傢伙!
這聲低嘆,有疼惜有無奈,還有心虛,谷傲天手臂一圈,將她再次擁住:“前幾天我說過,那僅只是一張紙而已,除此之外,你……”
“除此之外,我要什麼給什麼,甚至連你的命?”蘇若彤打斷他,口吻滿含譏諷,“你不覺得你的話很可笑?連婚姻都給不了,還談給什麼命!”
谷傲天摟住她無語,不論說什麼,他都覺得慚愧。
“行,就按你說的,我要什麼你都能給,那我問問,你能給我什麼?”
“……”
“我想每個晚上能在你的懷抱裡入睡,第二天睜開眼睛看到的,也是你堅毅的面孔,我想跟你生兒育女,想跟你牽着手在陽光下漫步,所有這些,你都能給我嗎?”
經她緊逼,谷傲天胸口堵得慌。
其實,陳北那天跟他說過訂婚的事之後,他就準備放棄了,以前和陳曉一直沒有定案,現在既然決定,就不能再像之前那般。
可是人的感情就是怪,不是你想放棄就能放棄。今晚經陳北刺激,他才猛然意識到,懷中的女人就是他的命,她已深入他靈魂,融入他血液,他跟她,再也無法分割。
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失去她,其他的一切都還沒想過,再說也沒時間給他細想。
見他不吭聲,蘇若彤幽幽地說:“如果你做不到這些,就請放手。”
“不!這輩子我都不會放開你,一直到死!”他像個緊護食物的霸道孩子,將她死死護在胸口。
“那你就拋下名利,放開她!”
這個,他似乎也做不到。
撇開恩情不說,那刻骨的恨,同樣深入他靈魂,融入他血液,他不敢想像,小時候那段日子是怎麼熬過來的。
“對你來說,名利就那麼重要?”心隱隱作痛,好失落。
“不是名利問題,有些事情你不懂。”
“你是愛我的,是不是?”
他的手臂緊了緊,臉貼着她的烏黑亮髮,好似很無可奈何,但卻又非常肯定地點了點頭。是的,他愛,愛得他心痛!
得到肯定,蘇若彤仰起了小臉,瞧着他注滿痛苦的眼睛,她定定地凝視了很久,之後,手臂纏上他的頸,踮起腳尖,將紅脣主動吻了上去。
既然他愛她,她想力爭!
谷傲天向來強勢,但這一次,卻極其被動。她用香軟的脣吮他吻他,甚至舌尖滑到他嘴裡,顫顫地挑勾他,他都只承受,不敢作迴應。
這一吻既深也久,蘇若彤有些喘不過氣,小嘴才離開。
“我也愛你,很愛很愛。”她喘息着告訴他,便接着往下說,“第一次跟你交集,那晚我喝醉了,是小婭把我帶到了你家,沒想到時隔不久,咱倆在賓館又……”
她紅着臉頓了頓,才繼續說:“前兩次交集,我一直以爲你是牛郎,後來我蘇華姐的小孩生病住院我替去採訪,才知道你就是小婭的舅舅,從那之後,我便無法抑制地愛上了你。別人都說男人一夜,女人一生,這話我深深體會到了,不管你信不信,你是我唯一的男人,那天晚上在賓館,也是我的第一次。”
“我信!”帶着心顫,谷傲天在她耳畔深深吮吻了一口。
“既然你信,又很愛我,那你爲什麼不願意放棄一切,給我婚姻?”她嘟着嘴嗔怪。
如同剛纔那樣,室內又是一陣沉默。
許久,他說:“當你經歷我的一切,你就能理解了。”
說罷轉身去拉防盜門,離開前,谷傲天揹着身子,聲音霸道地:“還是那句,婚姻我無法給你,但你也別想離開我!”
隨後門“嘭”的一聲被關上,蘇若彤氣極,拉開門衝着他的背影嚷嚷:“我也一樣,給不了你就滾一邊去!”
門再次被關上,蘇若彤站在門裡,氣得直咒罵。可惡!
雖倍感失望,但不至於心痛,因爲她已經知道了,他是愛她的。
接下來幾天,谷傲天出差了,彼此沒有對峙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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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下了幾天的秋雨,今兒一早,太陽笑眯眯總算出來了。
肖青煥清晨起來,就感覺疼痛加重了許多,趁老伴沒注意,他悄悄拿出止痛片服下,纔跟隨老伴到後花園,活動活動筋骨。
夜裡剛下過一場,地面有些潮溼,肖青煥腿腳軟綿,不知道踩
上了什麼,只感腳下一滑,身子打着趔趄便跌坐了下去。
“哎呀老肖。”楊小柳嚇得花容失色,尖聲叫嚷連忙去攙,“讓我看看,傷着哪兒沒有?”
“你小點聲別嚷,我沒事。”肖青煥逞強,將老伴的手摔開,自己慢慢爬站起來。
畢竟八十歲的人了,老骨頭經不起跌,休息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
瞧着初升的太陽,肖青煥感觸頗多,也許明早或後天,他就這樣去了。
還有不到十天就是他的八十壽辰,等會吃過早餐,他和小柳就去找小哥谷耀文,等心願了卻,他也可以含笑離開了。
早餐過後,老倆口跟兒媳交待,說是去看個朋友,就坐上了停在門前的賓利車。
等老倆口一走,胡曼雲轉身回房,正拿着電話在撥號,卻瞧見老公急匆匆走了進來。
“咦,怎麼回來了?正在給你打電話。”
肖建國扯着領帶徑直往裡走,沒搭理她的問話。
“老爺子剛剛和賤人出去了,說是去看朋友,我懷疑他們是去找谷老頭,你說我要不要跟過去瞧瞧?”
“跟個屁!”肖建國爆了句粗口。
胡曼雲一怔,預感不妙:“怎麼了你?”
“你自己看吧。”肖建國臉色鐵青,將手中的文件夾往牀上一扔。
胡曼雲一把拿起,快速掃了幾眼,便氣急敗壞叫嚷起來:“不是說好城南那塊地皮歸我們的嗎?怎麼又轉到死賤人名下了?”
“陳律師說,之前這塊地老爺子打算留給曾孫子,誰知若彤的肚子一直沒有動靜,死賤人想要,老爺子就答應給她了。”
“死賤人,她兒子得那麼多卻還不知足,居然跟我們搶這塊地皮。”
“剛纔我匡算了下,如果這塊地給他們,那他們所佔財產的比例,就高達百分之六十,我爲公司賣命了三十年,沒想到最終連一半都得不到。”肖建國很灰心,他氣沖沖跑回來,就是找老爺子評理的。
“不行,我不答應!”
“恐怕已經成定局了,死賤人把這塊地要過去,是準備修建養老院,陳律師說老爺子非常贊成。”
“地我們可以不要,但在其他的方面,老爺子要給我們相對的補償。”
肖建國也是此意,他已經退讓了無數步,這次他不會再讓了。
“建國,我有個法子。”胡曼雲將文件夾放下,興趣滿滿說道,“老爺子不是眼巴巴在盼曾孫子嗎,我準備謊報軍情,就說若彤懷孕了,不吵不爭,保證能把這份弄回來。”
“這下三濫的法子,你還是算了吧,今後不戳穿,若彤也不會同意。”
“那可不一定,若彤心眼善,再說我給她家投資了那麼多,報恩她也要答應,上次離婚的事,她不是很配合地幫我在隱瞞?”
“這和隱瞞離婚是兩碼子事,你太不瞭解若彤了,到時別偷雞不成蝕把米,所以你還是省省心,多想想法子,怎麼幫兒子把婚姻挽救回來。”
透着不滿剜了她一眼,肖建國拿起文件夾,摔門走了。
也是,若彤那倔脾氣,如果直接提出來要她配合,她肯定不會答應。胡曼雲不甘心,蹙眉深思……
唐小婭昨晚加了班,上午沒有去單位,正窩在軟綿綿的牀上睡懶覺補眠。
門鈴的叮咚聲把她吵醒了,她睡眼惺忪,也沒有瞧,就將防盜門打開了。
“肖爺爺奶奶?”面前一對老人,將她殘留的瞌睡嚇到了爪哇國。腦子第一個反應,就是蘇若彤離婚的事被戳穿,兩位老人找來,肯定是想她勸勸若彤。
“姑娘,你咋知道我們?”唐小婭的喊聲,弄得兩位老人也吃了一驚。
楊小柳一眼便猜出,面前的小姑娘應是麗紅的寶貝女兒。
“我是若彤的伴娘呀,爺爺奶奶不記得我了嗎?”唐小婭放了心,笑靨如花把兩老迎進門裡。心中只覺奇怪,不知兩位老人找來幹什麼。
原來是這麼回事,兩位老人這才恍然。
楊小柳眼透喜愛,上上下下打量了幾眼,便嗓音哽咽着說:“你這俏模樣兒,跟你媽媽當年一模一樣。”
“奶奶認識我媽媽?”唐小婭又是一驚。
“我們是你外公的朋友。”答話的是肖青煥,他環視了一下室內,詢問:“你外公和媽媽,他們都不在家?
“嗯嗯,都不在家,我媽媽幾天前陪外公去了湖州林場,昨天是我外公外婆的忌日,他們上墳去了。”
是哦,昨天也是她父母的忌日。楊小柳臉上顯現了幾分憂傷之色。四十年前,她的父母和麗紅的爸爸媽媽,一起葬身於林場的大火中,自嫁給肖青煥,她就將父母的墳遷到了華淮城南的墓地,之後就再沒有回過湖州林場。
“姑娘,你知不知道你媽媽他們大概什麼時候回來?”
“昨天晚上我聯繫過,他們說還要呆上幾天。”見兩位老人一臉失望,唐小婭連忙說,“要不我把媽媽的電話給你們,爺爺奶奶要是着急的話,可以打電話聯繫。”
唐小婭拿出紙和筆,刷刷寫下了一組號碼。
兩位老人聊了幾句,帶着失落地走了。唐小婭愣愣怔了會兒,便拿出手機給蘇若彤撥了過去。
蘇若彤正在上班,唐小婭嘰裡呱拉講了一通,才笑嘻嘻講到正題上:“彤彤,我陳叔叔迷上你了,他昨天給我了兩張票,想請你今天晚上去聽音樂會。”
“我不想去,你幫我回絕一下。”
“爲什麼不去?維也納愛樂樂團的演出,一張票三千多呀小姐,咱不爲別的,就衝這票價也要去,哈哈。”
維也納愛樂樂團?蘇若彤開始心癢了:“你也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