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惠之冷笑說:“小魚兒幾乎是我帶大的,且不說我是否真拿他當自己親兒子,但至少也是存在感情的,我讓他繼承穆家也並不是害他,穆家的財富,難道不是每個人爲之奮鬥的目標嗎?”
顧惠之說:“只是你當初認定了我要害小魚兒,並且從中阻止,我自然也沒有絲毫辦法,可能從一開始我們本就沒有把彼此當過真心的朋友,我永遠都比不上你跟尤斐然,而跟你比,在尤斐然的心中我又差上那麼一點,所以,誰又真的相信過誰呢。”
她聲音充滿了嘲諷。
我說:“我想要是尤斐然聽見你這些話,他一定會後悔。”
顧惠之有些沒聽懂我這話的意思,她看向我。
我說:“如果不是尤斐然來求我,你以爲我會去穆鏡遲嗎?”我笑着說:“也許在你心裡,我們就是這樣的人吧,你早就認爲我們是這樣的人了,所以對你做再多,你也不認爲我們是真心實意。”
我從椅子上起身,對她說:“你好自爲之吧,這一次我還能夠救你,一下次,便是真沒人能夠救你。”
我說完,便朝着外頭走。
顧惠之忽然大聲說:“你就那麼甘心嗎?!陸清野,你一家人都死於他手,我才一個哥哥而已,你就這麼輕易饒過他了嗎?”
對於她這句話,我停了下來,回頭看向她說:“我不甘心,可那又怎樣?就算我不動手,老天爺也自會動手,我只需要等着他,死在我前面,那就夠了。”我又說:“你不用在煽動我,我很清楚自己的路該怎麼走。”
接着,我便繼續朝外頭走去,門外兩個丫鬟見我出來了,便朝我福了福,等到達外頭時,沈自山還在院子內等着,他一瞧見我出來了,當即便朝我迎了過來,他到達身邊後,便喚了句:“陸小姐。”
我自然也停下了腳步,看向身邊的他。
我說:“我要問的已經問完了,便先走了。”
沈自山立馬說:“我送您。”
我沒有推脫,我們正要朝前走着的時候,沒想顧惠之竟然從房間內追了出來說:“你若是真想知道那件事情,我可以替你將你王阿婆喚過來,你當着她的面問便好了,她會告訴你的。”
我和沈自山又停了下來,便一齊回頭看向她。
顧惠之說:“你若是願意等。”
沈自山雖然不清楚我們在說什麼,不過他見顧惠之如此說,便在我身邊聲低說:“陸小姐,不如您再在這邊待上一會兒?”
我並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沉默了一會兒。
顧惠之也不等我回應,立即對身邊的丫鬟說:“快,去將九一堂的王阿婆請過來。”
шшш ●tt kan ●co
那丫鬟聽到顧惠之如此吩咐,便回了聲是,沒有多磨蹭,很快從門口的階級上下來,便朝着後院小跑而去。
顧惠之抱着孩子也從階級上下來,緩緩走到我面前說:“你若是信我,便等那王阿婆的到來,我做這些,也並不是爲了想要求你原諒,我只是不想欠別人的,尤其是你的。”
她說到這裡,又對沈自山說:“你領她去偏廳吧,我將豆豆哄睡着了,便過來。”
沈自山說了個好字,然後又對我說:“陸小姐,咱們先去偏廳喝杯茶吧。”
我沒有說話,便跟着沈自山一起去偏廳。
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沈自山陪着我在偏廳坐着,他似乎是怕我等的不耐煩,便時不時擡手去看門外,見門外一直沒有動靜,又問丫鬟怎麼一回事。
丫鬟對於他的詢問,便立馬說:“奴婢出去瞧瞧。”接着,便往外走。
丫鬟離開後,沈自山便又對我說:“老人家,可能是動作慢些,應該過不了多久,人便到了。”
對於沈自山的話,我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坐在那飲着茶。
那丫鬟出去一會兒,又跑了回來,回來後便朝沈自山搖頭,示意他沒有到。
沈自山也只等耐下心思來。
又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當我茶喝了一杯又一杯時,沈自山似乎有些坐不住了,他剛想從椅子上起身,似乎是想親自出門探探時,忽然外頭傳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有丫鬟的聲音便從外頭傳了進來,她說:“先生,先生!到了!到了!人到了!”
那丫鬟這句話一出,沈自山自然便看了我一眼,立馬朝外頭迎了去,果然丫鬟正扶着王阿婆從外頭走了進來,沈自山一瞧見王阿婆,便笑着走了過去,喚了聲:“乾孃。”
那王阿婆一聽見沈自山這句乾孃,在丫鬟的攙扶下,眉開眼笑說:“什麼事情這麼匆忙招我過來?”
沈自山從丫鬟手上接過王阿婆說:“將您喚過來,是有些事情想要問問您。”
那王阿婆見沈自山臉色有些嚴肅,她神情自然也嚴肅下來,不過隨即便又問沈自山:“惠之的情況……”
她問到這,滿滿的擔憂。
沈自山便又立馬說:“惠之的事情您不用擔心,您且先坐。”
沈自山扶着她朝我這邊走來,又趕忙招呼着丫鬟上茶,丫鬟離開後,王阿婆正要朝位置上落座,不過很快她注意到身邊的我,她一時沒認出我,以爲是沈家的客人,便疑惑的看向沈自山問:“這位姑娘是?”
沈自山笑着說:“是惠之的朋友。”
她又瞧了我兩眼,似乎還是沒有認出我,她對我友好的笑了笑,這時丫鬟將茶水端了上來,沈自山親自接過在那侍奉着,將茶遞到了王阿婆的手上,她從沈自山手上接過後,便笑眯眯的說:“自山,不必這麼客氣,讓丫鬟來就是了。”
沈自山說:“乾孃來了,自山自然該好好侍奉着。”
她滿意的笑了兩聲,便又側臉看了我一眼,本來她手正撥弄着茶,可就在她看我的這一瞬間中,她撥茶的手一僵,臉色忽然大變,手上那杯茶差點被她灑了,好在沈自山立馬扶住她的手詢問:“乾孃,您怎麼了?”
她立馬回頭看沈自山問:“這、這是、穆家姨娘?”
沈自山見她如此大反應,便說:“上次惠之懷第二胎的時候,請您過來檢查,她正好也在,您見過的。”
她神情起了些變化,她說:“難怪我總覺得眼熟,像是哪裡見過。”
見她認出了我,我自然也對她問好,她還是朝我友好的笑了笑,不過,她連手上那杯茶都沒繼續喝下去,而是推開沈自山的手,把手上那杯茶放在一旁,趕忙起身說:“自山,乾孃突然想起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改日再來你家坐如何?”
沈自山沒料到王阿婆會如此,他擰眉問:“乾孃,可是剛纔自山照顧不周?”
那王阿婆立馬乾笑着說:“沒有,沒有,真是乾孃有事情要處理,要先走一步了。”
她似乎已經預感到沈自山會要問她什麼了,所以她一步都不敢遲疑,便要朝外走。
可她還沒走幾步,顧惠之出現在了門口,也直接喚了句:“乾孃。”
王阿婆一時沒弄的清楚情況,看了看顧惠之,又看了看沈自山,大約沒料到她竟然會出現在家裡。
沈自山又立馬上前解釋說:“惠之在幾天前便回家了,一直都未來得及跟您說。”
這個時候,顧惠之已經帶着丫鬟走到了王阿婆面前,她再次喚了句:“乾孃,我已經回來了。”
王阿婆皺眉問:“你不是被拘留了起來嗎?怎的竟然會在家裡頭?”
顧惠之說:“這句話說來話長,也沒辦法與您細說,我今天請您來,除了想見您一面,還有一件事情,便是想問問您,當年穆家那個早產兒的事情。”
那王阿婆沒想到時隔一段時間顧惠之竟然又開始跟她提這個問題,她趕忙說:“哎呀,我不是同你說了嗎?這件事情我真是不清楚,你爲什麼還同乾孃揪着這件事情不放啊。”
可就在這時,顧惠之竟然直接跪在了王阿婆面前,仰着頭眼眸含淚說:“乾孃,惠之再過幾天便要離開金陵了,也許再也無法回這裡孝敬您老人家了,這次請乾孃來,便是爲了見上您最後一面,還請乾孃成全了惠之這一個心願。”
那王阿婆見她竟然如此,便要伸出手去扶她起來,可顧惠之卻拽着她的手不肯,在地下苦苦哀求着。
那王阿婆被顧惠之如此哀求着,自然是有些難爲情了,她站在那好半晌,便乾脆嘆了一口氣,又說:“惠之啊,您何苦來這樣逼乾孃,乾孃不是早就同你說了,有些話乾孃說不得嗎?”
顧惠之說:“我知道,可是這是惠之一直以來想知道的事情,還請乾孃成全了惠之。”
顧惠之竟然趴在地下朝她磕着頭說:“惠之就要離開金陵了,還請乾孃受惠之這三拜。”
王阿婆想要去扶顧惠之,不過她動作沒來得及,顧惠之重重的磕了三個頭,之後便跪在了地下不肯起。
王阿婆在那站着,一時沒了辦法,只能皺眉嘆氣說:“你快起來吧,你要問什麼乾孃回答你就是了,你真是何必如此呢!”
接着,王阿婆又立馬伸出手去扶顧惠之。
顧惠之在那哭着,王阿婆拿着帕子顫抖着替她擦着臉上的眼淚。
沈自山便在一旁說:“咱們都坐下說話吧。”
那王阿婆似乎也料到今天自己是逃不過這節了,只能嘆氣點頭說了個:“行。”字。
沈自山扶着顧惠之跟王阿婆坐下後,那王阿婆說:“你們要問什麼,便問吧,我要是知道的,便回答你們。”
沈自山見王阿婆終於鬆口了,便看了一眼屋內的丫鬟,那些丫鬟一接觸到他的眼神,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趕忙又從偏廳內退了出去。
等丫鬟都立開後,顧惠之便紅腫着眼睛,嘶啞着聲音說:“乾孃,我想問的還是當初那件事情,當年穆家小少爺出生時,是您親手接生的,您當了這麼多年產婆,應該不會分不清楚,孩子是否是早產還是足月,六個月的孩子根本成活不了,就算成活下來,也是體弱多病,您如今瞧瞧那穆家少爺不僅白白胖胖,還沒病沒災,這顯然是不正常的,我知道您一定知道這裡頭的情況。”
王阿婆皺着眉頭說:“當年穆家夫人生產確實是我接生的沒錯,她們當時請我去的時候,便說那孩子是個早產兒,聽說才六個月,我也嚇了一跳,在心裡想着,怎麼會這麼早,六個月生下來也活不了啊,可是那天生下來——”
她說到這,停頓了幾秒,才又說:“確實是不像個六個月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