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阿迪說清辭工事宜,我在中午一點之前,趕到了櫻氏聯合房產辦公大樓十樓西端,有着一大一小兩間辦公室,一間更衣室的清潔部,報到上班。
兩天前,偶爾遊覽本市勞動市場求職網頁時,見到了一則櫻氏聯合房產公司向社會招聘兩名清潔女工的啓事貼。
在和東街的網吧裡看到這則招聘啓事,已近深夜零時。
很多人已在夢鄉,也有很多人仍在享受,或是不得不與一個人,兩個人,,甚至更多人在一起的快活與難受時光,又或是被某種不明原因的失眠折磨得在牀上左右翻烙餅。
就是那種時刻,我坐在網吧裡,利用我腦內浮淺能量,查到了他們公司人事部部長-櫻曉凡(櫻磊的遠房侄兒)網迅通號碼,只給他發過條信息,他很快回話,很輕易便同意我,去上班。
自然,在這條信息裡,我微微地,運動手指,向着櫻曉凡以無數電纜串聯與並聯交織連接的電腦那端,施放了一點點光波。
所以,我得到這份工作,清潔部的清潔女工。
他們在招聘啓事上所提出的應徵對象條件如下:
30-40歲,勤勞肯幹,身份健康,正處於失業中,領取**生活救濟金的中年婦女。
每招聘到一個象這樣失業中的工人,他們公司可以爭取到一個貌類似萬分比的免稅優惠率。
我有禮貌地敲響清潔部部長辦公室的門,得到允許再輕輕走進去。
此時,已經有一個女人,站在部長辦公桌前,背影單薄瘦弱,頭低低的,焦枯泛黃的幾縷頭髮整齊束在一根黑色皮筋裡。
身穿藏青色小西裝領工作制服,臉容圓胖,豐厚嘴脣上抹着層豔麗口紅的女部長,年近三十許,鼻樑處架副平光眼鏡,顯出幾分她有意炫耀出的斯文氣質,儘管,我私下裡認爲,清潔部負責人的外在形象,與儒雅書卷氣,應該,完全靠不上邊。
但見我未來的直接上司,體態健壯豐實的年輕女部長,伸出一隻色澤微黑卻異常圓潤的食指,撫住三根黑線並立的眉間,兩隻眼珠子緊盯着她問話:
“大姐,你呈給人事部的健康體檢表格,不會是花錢買來的罷?”
“嚴,,部長,我,,我只是,,瘦了點,,力氣,還是有的。。”我慢慢走到這中年女人旁邊,可以看到她顴骨高聳的臉頰,正努力擠出一絲討好笑容。
她精神緊張的情緒,透過身上那件廉價低劣的深灰色外套,清晰傳達到我腦內勾回曲線。
所謂富人也有窮親戚,說的,便是她這種情況罷?
因爲她貧血孱弱的體質,能夠得到這樣一份堆盡笑臉捨棄尊嚴求來的工作,已經是,很不容易。
嚴正花部長的手指慢慢向下,撫向自己雙下巴,眼裡閃爍着思索的光芒,仍是注視女人不放,慢慢似乎想明白了其中道理般,嘆口氣,有些漠然地勉強微笑:
“算了!人事部既然已經通過了你,我再說三道四的,豈不太冤枉?
你以後負責辦公樓十層到二十層的40個男女洗手間日常保潔工作。
每天固定早晚徹底清洗兩次,在所有人上班之前與下班之後,其餘時間,由你自己靈活安排,有沒有問題?”
在女人,也就是即將變成我同事的姚春蓮,三十七歲中年女性,已經是生有兩個孩子的媽媽,還要供養兩個老人生活的女兒與媳婦點頭之前,我斷然插話:
“部長!這份工作,我想做。”
嚴正花的眼睛,忽然便轉了方向,向着我徹底鼓起,如兩隻拼命吹氣鼓起的塑膠小球:
“小姐,你走錯房間了罷?”
因爲我的包臀牛仔裙,因爲我的漆皮雙肩包,因爲我在她視線裡滿頭長髮披肩的清純少女形象,叫她不得不壓抑了尖叫,吃驚不小地發出這樣的質疑。
我不想多說話,更加不想浪費時間,所以上前一步,沒有表情地握住了她一隻圓胖柔軟的手掌,令她神思動搖間,爽快答應我的要求。
我—莫非寶,身份證上已經年滿二十歲,快要度過二十一歲生日的普通人類女子,就這樣順利成爲了本城櫻氏聯合房產公司大樓內,一名負責四十間洗手間,也就是俗稱廁所衛生,算得上超強勞動量的保潔員。
姚春蓮,則負責相對較爲輕鬆的,大樓內十間會議室的清掃工作。
我在更衣室裡換上了一套乾淨的粉色防水工作服,將我的頭髮紮成了兩條小辮子,然後藏在一頂粉色的工作帽裡。
在鏡子裡照了一照,臉蛋紅潤,眼神明亮,風姿清新,身段利落,很符合一名從少女往女人階段過渡的美麗保潔員氣質。
乘大樓裡坐辦公室的員工們,一點鐘正式上班之前,我開始一層接一層地,從十樓開始巡視檢查我的工作場所。
從十樓到十五樓,都沒有太多問題,發現馬桶,便池裡有些沒有被水沖刷淨的污垢,我立馬便揮動了手裡工具,加以徹底排除。
只是,走至十六樓的男衛生間門口,我尚未例行公事般地淡然相問:“裡面有人麼?”
耳朵裡,已經響起某種奇異的口水吞嚥聲,好象是有人在接吻。
不是兩個男人,就是一男一女,或是兩個女人。
總之,此時我站在門外,門內有兩個人在洗手間裡,正在進行交換口水的深長接吻,然後呢?會繼續麼?繼續刺激的交合遊戲?
我欲轉背離去,卻聽到一個細柔的女人聲音低低地,喘息般地說話:
“曉凡,,別,,別這樣,,,”
“爲什麼,,爲什麼不能這樣?,,櫻夫人,,不對,,還是叫你芳希比較好,,你不喜歡的話,完全可以不要,這樣勾引我,,小心,,小心我嘴巴不牢哦。。”
“說罷,,這次來找我,又想叫我幫你什麼忙?”一把年青男人嗓音婉轉低啞,話語裡說不出的妖治放肆。
兩人聲音漸漸無息,我慢慢拐進女衛生間門後,淡然望那匆匆的女人身影,非常謹慎地探望過左右動靜,方纔小心步出不太適合偷情的地方,然後在高跟鞋子踩着玉石地板上發出的清脆響音裡,往電梯口消失不見。
碎花的及膝洋裙,露出一截白嫩修長的小腿,阮芳希,除開她平淡的五官,單看身材,其實異樣誘人。
我再推門而出,正好與那慢慢吞吞,意態瀟灑步出男衛生間的年青男人,面面相遇。
他望住我,向他輕輕擡起的臉容,這分明屬於莫非寶的明媚美姿,似乎叫他驚疑難定,叫他忍不住努力陷入回憶,在哪裡曾經見過我?
然後,他終究不再遲疑地走近我,伸手捏起我下巴,脣角涌動一抹輕浮微笑,卻隱含淡淡敵意:
“小姐,你哪來的?怎麼穿着我們公司裡的保潔員服裝?”
“櫻曉凡部長,你真是貴人多忘事,你親自僱用了我,怎麼可能轉背就將我輕易忘記?”我學着歡場女子,做出可憐悲嘆,兩隻毫無表情的眼睛,回視這年青男人柔麗細緻,勝似女人的俊秀五官。
他穿一身銀灰西裝,身材瘦長,因爲縱慾過多,眼圈有些發青,雙足落地走路之際,亦顯出虛浮不穩之勢。
“莫非寶?!你不是五大三粗,可以一個人殺死一頭豬的體力超強超棒大嬸麼?”他陰柔的脣形,開始張大如公雞打鳴,形狀細長彎勾的桃花勾魂眼裡,滿溢不可置信的驚愕。
想不到,他腦子裡被我光能暗示灌輸的莫非寶印象,竟是如此強烈,強烈到他已經在心裡一筆一筆,爲我勾畫出濃墨重彩如此具體的肖像來。
我微笑,他忽然臉紅,真是不可思議。
成日泡在歡場之中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居然也會臉紅?
那他跟阮明輝,又有什麼兩樣?
都是些心靈空虛的好傢伙麼?
所謂無情的壞傢伙,其實都是些脆弱的好傢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