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家,胡小天便三步兩步地,徑直衝入他自個臥室,在大力關門之前,漂亮貓眼圓睜,氣鼓鼓地瞪向我淡然面容,不忘記施展出他獨有的獅子吼功:
“喂!!給我聽好!現在只給你十分鐘,十分鐘後要準時開飯!!”
十分鐘後,手指曲起,敲上他關得嚴實的厚重木紋門。
沒有任何反應。
拿起室內電話,嘟嘟連響不已,完全超過正常接聽時間,就在我預備放棄之即,話筒內終於傳來他極度不耐煩的清晰大吼:
“做什麼?!!!”
我不緊不慢地淡然回話:“開飯時間已到。少爺。”
“知道了!!再等我一會。”雖仍是不耐地吼叫,理直氣壯腔調帶上些不太自然的意味。
擱下電話,我轉背,自行進入小餐廳,慢慢地坐入餐椅,只來得及吃了一口麻婆豆腐,貓眼少年已經象一陣狂風現了身形,大踏步地往我身畔坐下,長睫微揚,明亮眸光只管朝我斜睨,菲薄紅脣撅起不滿弧度::
“有不等主人只管自己吃的保姆麼?”
持筷,不緊不慢地挑起一口白飯,我淡然答道:“少爺。今天是我的休息日。現在爲你做飯的,不是少爺的保姆,是胡小天的現在進行時女友。”
他忽然無語,卻仍是生氣地自鼻子裡冷哼了一聲,開始端了碗,往桌上擺好的四樣碟盤裡伸筷子。
眸色淡然看他夾上我的麻婆豆腐,免不了語氣淡淡地,好心提醒道:
“少爺,這個是完全依照我自己的口味做的。你吃另外那三樣菜罷。”
“做好的菜,不是都可以吃的麼?幹嘛還分成你的我的?!這麼麻煩?!”少年輕皺了濃眉,一邊表示反對,一邊已經張開兩片菲薄紅脣,將那紅辣麻香且不失水嫩的美味,我以爲的美味,大口吞進。
入嘴剎那,白玉般的俊美臉容轉瞬已經似燃起了火,雙頰遍染緋紅,象熱天裡的貓一般開始拼命地往外吐舌頭,一隻手動作急躁地上下扇動:
“好辣!好辣!!!”
早知會這般,我微不可聞地嘆氣,舀了一勺放在旁邊待冷的碧綠絲瓜湯,遞往他脣邊。
彷彿已嗅到漫浮熱氣的青湯飄至他鼻尖的絲絲清甜,差點被辣倒的少年下意識地狠狠咬緊銀勺,飲盡淡甜湯水。
再舀起第二勺,欲繼續喂他,再度欲張的紅脣遲疑輕抿,一雙被辣得淚光閃閃的墨玉星眸怔怔望我,如同深海里浮出的黑色珍珠,淡淡迷離且動感十足。
可惜,少年如此難得的安靜只停留在片刻之間,忽然便含羞帶惱地偏過頭,搶過我手裡的彎柄銀勺,硬聲冷調地說話:
“我自己來!”
話聲未落,已一手又端過了湯碗,放至他面前,如牛飲茶狀,又張大嘴連着喝了好幾口。
不緊不慢地扯落兩張紙巾,送至他眼皮底下。
“你又想做什麼?!”胡小天不得不暫時停止品甜湯止辣的活動,略擡了頭,沒好氣地吼問,瞪視我的漂亮貓眼內,仍涌動着晶瑩痛淚。
淡然凝視他已生出一層薄汗的緋紅臉容,我仍是目無表情地回話:
“擦汗擦淚。”
“什麼擦汗擦淚的?你給我說清楚點!!”咬緊了銀勺尖端,少年滿臉煩躁不耐。
手裡的紙巾若微風拂上他輕揚開的長睫,試圖汲去他不知不覺垂掛其上的細微淚珠。
濃長微卷的眼睫,黑若鴉翅,美如蝶翼,盛載着水般清澈的淚,輕顫微動間,含了無限魅惑風情。
只望過這一眼,已令我不禁罷了手,只管淡然再望。
可惜,不容我再仔細端詳,坐在我身畔的胡小天已經徹底回神,擡起大手,以狠撈過界之姿,搶過我手裡輕放於他面前的紙巾,往他鼻頭臉上胡亂擦去,嘴裡依舊冷冷道:
“不就是辣了點麼?我可沒哭,只是辣出汗來了!你可別給我到處亂說!!”
看着少年急欲掩飾的可愛模樣,一朵暖意融融的微笑,從心底輕緩生出,漸次開在我脣角眉梢。
原本擦汗的手,忽然伸出,撫上我淡然面容,漂亮貓眼閃爍飄浮不定的光芒:
“莫非寶小姐,你可以答應胡小天,永遠做他家的保姆麼?再不要掉到錢眼裡去。就算要掉到錢眼裡去,也掉到胡小天的錢裡頭,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