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未出聲，只繼續看下去。除了第一條略顯苛刻之外，其實貓眼少年開給我的條件算是相當優渥，已經遠遠超過胡冰。
除了高達萬元的月薪，就連養老，醫療，意外傷害這三種保險都做爲僱用條件，詳細列入條約中，且均按此類險種平常可以達到的最高保額繳納。
我不緊不慢地放開白色原稿紙，站起身來。
一邊忙着吃飯，一邊以眼角餘光斜睨我少年，見我忽然起身，免不了伸手拉住我衣角，面帶愕然地急切相喚：
“喂！！你做什麼？”
我輕垂長睫，只淡然相回：“不做什麼。去睡覺。”
胡小天猛然推開了椅子，與我面對面地凜然對立，漂亮貓眼內閃爍微藍火焰，兩片菲薄紅脣生氣半張，開始如泡泡魚不停地往外吐泡泡般連串說話：
“喂！！！就算有異議，你也要說出來，我纔會知道罷？幹嘛不聲不響地走開，這是在向我沉默示威麼？這個只是初稿，並非馬上要執行，若是你實在接受不了，完全可以提出，可以再商量再修改！吃飯吃到中途，說要去睡覺，有這種差勁的藉口麼？你要找藉口，也要找個叫人可以信服的理由罷？喂！！你怎麼不說話？”
望住他圓瞪的墨玉星眸，流露莫名惱怒的俊美臉容，我無奈地揉揉太陽穴，仍是語氣淡然地回：
“少爺。你有給我說話的機會麼？”
胡小天神色微愣，臉色微紅，然後越發挺直了胸膛，大義凜然地向我發號施令：
“現在不是讓你說話麼？說罷！！你對這個合約到底有什麼不滿的？”
“沒有不滿。少爺。”仰起我淡然臉容，目無表情地答他。
“沒有不滿？！沒有不滿，你幹嘛要離開？”漂亮貓眼仍是閃爍質疑鋒芒，灼灼望我。
我只好淡然解釋道：“我不是要離開，只是想睡覺。”
“飯都沒吃完，幹嘛突然要睡覺？！你還是生氣了，對不對？！”少年似乎並不相信我的話，伸手牢牢捉住我撫上額頭的纖細左腕，明亮眸色裡似怒若嗔，夾帶着幾分不放心。
微不可聞地嘆息，進一步語氣淡然地，爲好奇寶寶釋疑解惑：
“突然要睡覺，是因爲突然頭有點暈。並不是對條約有異議，明白麼？”
“真的？”少年遲疑地鬆開我纖細柔腕，摸上我額頭，“你真的沒有異議？真的是因爲頭暈？”
感受他溫熱的手如輕風般撫過我微燙肌理，我慢慢點頭：“是的。少爺開給莫非寶的條件太好，所以莫非寶的頭開始喜歡到發暈。”
看他略顯羞窘地側過長頸，再摸上他自個額頭，忽然之間已經面色大變地回過頭來，接近咬牙切齒地恨恨說話：
“你不知道你發燒了麼？還說什麼喜歡不喜歡的話來騙我？！”
發燒？原來被雷光的精神波接觸到肉體，會令體溫急速上升麼？
這就是發燒麼？手軟腳也軟，頭象灌鉛般沉重，暈乎乎的，不堪負累？
好熱，身體變得好熱，軟綿的手與腳卻感覺冷得厲害。
這便是盛載人類精神的物質，出現運行問題的一種獨特體驗麼？
正待要指引我腦內勾回浮淺曲線，啓動體內免疫細胞，卻不料已被少年不由分說地伸臂攔腰抱起，腳步沉穩且小心地往我的臥室走去。
如一朵雲躲藏於天空的懷抱，令我心跳又急又慢，竟無法即刻地做出判定：是馬上返回正常人類體溫，還是暫且保持身體這般發燙又發冷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