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廣場不在富江區也不在香江區,而是在x市相對冷清的南湖區。
雖然已經快一點了,燒烤廣場上的人羣一點也不見減少,許多大漢喝到高興時甚至會光着膀子和人划拳。我提着包小心翼翼地繞開那些醉漢,選了一家還有空座的燒烤攤子。
“美女,想吃點什麼?我們傢什麼都有。”燒烤攤老闆正熱火朝天的烤着燒烤,迎接我的是挺着大肚子的老闆娘。她一邊替我擦乾淨桌子,一邊介紹着她家的菜品:“來份烤腦花吧?我們家賣的最好的就是這個,吃了都說好吃。”
“老闆娘,所有菜色都給我烤兩份。”之前在酒吧喝下的那半杯混合酒早在我坐車的時候就開始起作用,到了現在已經從胃燒到了我的大腦。身上似乎有些熱,我端起老闆娘剛送來的冰啤酒,咕嚕咕嚕喝了一大口。
“啊——”熱意瞬間被涼氣帶走,可是好景不長,很快它又席捲而來,我不得不再喝上一大口。
燒烤廣場的油煙幾乎能把廣場上空遮住,老闆娘的臉上有些泛油光,然而這並不影響她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送完烤串之後回到攤子前,順手替老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兩人甜蜜的互動看得我有些眼紅。
全世界的愛情都順風順水,怎麼輪到我就這麼多災多難?外敵就算了,鄭予安這個混蛋自己還起內訌,一言不合就變身叔叔,張口閉口就要把我嫁掉,憑什麼?如果不是我喜歡他,哪裡由得他這樣作威作福?死鄭予安,臭鄭予安!我恨你!我真的恨你!
我罵着罵着眼淚就又掉了下來:他爲什麼會變成這樣?我想了一萬個理由就是想不通!他明明愛我的,他爲什麼要說不愛?
“嗨,美女,一個人啊。”
又有不長眼的人跑來搭訕,這一次來了三四個人,青白的臉孔、亂七八糟的衣服,還有燻人的煙臭味,一看就是晝伏夜出的小混混。他們自顧自地抽了塑料凳子在我的桌子旁坐下:“一個人吃燒烤沒意思,我們搭個桌,一起唄。”
“哈哈哈……”我還沒說話,他們幾人先鬨笑成了一團。
我對這樣欺負落單女性的小混混沒有好感,話也懶得多說:“滾開。”
“嘿呦?”小混混覺得落了面子,眼神立刻變得有些兇惡:“你再說一次?”
這樣的人,用溫和的語氣和他說話,只會被他們當做欲拒還迎,然後換來更多騷擾。我面無表情地掃了一圈:“愛哪哪去,別在我面前礙眼。”
我承認,我在故意挑釁他們。我急需一個宣泄口,他們是人渣,打了是爲人民除害。
“你再說一遍?”小混混這一次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我:“你特麼別給臉不要臉!”
愛叫的狗不敢咬人,這幾個人臉色青白,身材瘦得像麻桿,絕對是一羣癮君子。這樣的人,別說三個,五個我都能打了就跑。我紋絲不動地坐着,挑着眼角看着他們:“臉是自己的,不用你們給。就你們幾個小混混,打包賣了還不夠我一張面膜錢。”
“md,不就是被人包養的小婊子嗎?橫什麼橫!”
“賤貨,嘴巴這麼厲!你特麼在找死!”
他們胡言穢語地叫罵着,我卻一點也不生氣,我所有的情緒都留給鄭予安了,現在只剩下一個麻木的空殼:“罵來罵去離不開男女那點破事,別搞得好像女人離了你們這些自以爲是的臭男人就活不了了似的。一羣渣滓,成天不幹正事,就知道意/淫女人,活着還不如死了!”
我從來不知道罵人的發泄效果這樣好!看着這些人目瞪口呆的樣子,真是暢快極了!我幾乎要仰天大笑。
“md,不給你點顏色,當老子是病貓。”小混混急了眼,伸手抓住了桌上的啤酒瓶,“啪”地磕碎了底,朝我捅了過來:“老子今天就給你放放血!”
酒瓶動作的軌跡遲鈍又沒有章法,我眼疾手快擒住小混混的手腕向下一壓,他的手腕頓時磕在了桌沿上,痛得“嗷嗷”直叫。然而他並不服輸,又擡起了另一隻拳頭朝我砸來,被我一同反剪在背後。
這個小混混的錢大約都拿去買白/粉了,手腳毫無力氣,我十分輕鬆地就把他給制服了。
剩下兩個小混混見同伴吃虧提着拳頭準備衝上來,我把小混混的手扭到背後向上推起:“都特麼給我站住。”
被我按住的小混混立刻“哎呦哎呦”地叫了起來,兩個小混混見狀停住了腳步:“小賤人,把汪子放開!”
我不屑地掃了他們一眼:“我偏不。”
這樣大的動靜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不過他們似乎見多了撒酒瘋的人,並沒有人過來阻攔。老闆娘挺着肚子過來圓場,我怕傷到她的肚子,趕緊阻止道:“老闆娘,你別過來。”
老闆娘的目光落在我的手上,立刻頓住了腳步:“都是來吃飯的,別打了……”
我看了看四周,全是塑料椅子和簡易小桌,如果打起來這些東西肯定保不住。錢我是能賠給老闆娘的,可是採買東西還是會耽誤他們生意。我瞥了一眼手裡的小混混,道:“換個地方解決問題,有沒有意見?”
手裡的小混混痛得大叫:“去去去!”
“男子漢大丈夫,說話要算數。”我把手裡的小混混往前一推,從凳子上拿起我的包,找老闆娘結了賬。
然而小混混並不服氣,趁着我付錢的時候捏着啤酒瓶想偷襲我,被我一腳踹得退了好幾步。我睥睨着他道:“看來你不是爺們。”
小混混又氣又恨的眼神看得我十分痛快,原來站在高處看人的感覺真的很爽,怪不得鄭予赫喜歡欺負我。我緊緊掐着掌心,下定決心:拳頭決定一切,我要向上爬,我要鄭予赫和林昕蓉哭着求我!
我掃了一眼三個表情怨毒的小混混,率先朝空曠的地方走去:“別站在這裡擋人生意,是爺們的,咱們外面解決。”
折騰這麼久,剛剛下肚的酒精已經開始侵蝕我的神經,我的腳步似乎有點凌亂。不過身後還跟着三個小混混,我不能露怯,所以仍舊自然地朝前走着。
我一直走到廣場外的景觀樹林才停下來:“行了,就這兒吧。”
身後三個小混混吐掉嘴裡的煙,道:“小賤人,你特麼死定了。”說完提着拳頭衝了過來。
他們三個癮君子,拳頭毫無章法,對付起來輕而易舉。我解氣地一腳踹翻一個小混混,擡手照着另一個小混混的眼睛就是一拳。他立刻變成了單眼熊貓。
“翻來覆去,就會罵些髒話。”這一刻,三個小混混似乎就是林昕蓉和鄭予赫,我揍得毫不手軟:“小學語文都沒學完麼?”
我一邊揍一邊教育道:“一天到晚就知道囂張,知不知道你們的老爸爸在家裡哭呢?”“沒錢還要學人家黃賭毒,除了啃老還能做點別的事嗎?”“對待女性要尊重,不要看到人家一個人,就去胡亂騷擾。就你們這幅尊容,多看兩眼都會吐,別自我感覺良好了,明白嗎?”
我越罵越暢快,酒精不再是我的阻礙,反而變成了我的助力劑,讓我更加興奮了。
三個小混混打了兩下就開始氣喘吁吁:“賤貨,別特麼得意,老子弄死你!”
黑暗中銀光一閃而過,還沒等我看清,小混混已經衝了過來。
我正要躲開攻擊,突然一個黑影從天而降,一腳踢開小混混:“鄭新月,你沒事吧?”
顧晨城?我驚訝萬分:“你怎麼會來?”
小混混手裡拿着彈簧刀,對付起來不再像之前那樣輕鬆了。顧晨城沒有回頭,而是把我攔在身後:“他們手裡有刀,你躲開。”
我不敢讓他分心,趕緊往後退開幾步。
我一點也不擔心戰況,連我都能和這三個小混混打上一陣,更何況顧晨城這樣的在役軍人了。還沒等我站穩腳跟,顧晨城已經把三人丟翻在了地上,回頭朝我問道:“鄭新月,你跑這兒來做什麼?”
南湖區是以前的工業區,現在那些廠已經拆的拆,搬的搬,變得十分蕭條,治安也變得不太好了。
我低着頭心虛道:“我來喝酒。”
“……”顧晨城沒有說話,大約已經猜到了我買醉的原因,他沉默地拉着我朝樹林外走去。
他的腳步依舊很大,我被他拖得跌跌撞撞:“晨城,你慢點,我走不穩。”
顧晨城聞言乾脆打橫把我抱起,直接扔進了車裡。
凌晨兩點的x市變得很沉默,只有路燈和紅綠燈還在兢兢業業地堅守崗位。顧晨城不說話,車裡的氣氛就像是在北極,我尷尬地笑着:“呵呵,晨城,我們去哪?”
“不是想喝酒麼?我帶你去。”昏黃的路燈下,顧晨城的側臉只留下一道剪影,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這話是氣話還是真心。
這會兒平靜下來,才發現酒精不僅在我的腦袋裡,更是在我的四肢百骸裡翻攪着,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有些縹緲。我沉默地望着窗外,不再說話。
車子一路從南湖區駛到了香江區,最後停在了淮文路的153號。
顧晨城不等我發問,已經替我解開了安全帶,下一秒我已經騰空而起,被他抱在了兩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