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姐跟我說三號包廂的人點了我,讓我麻利兒換衣服過去,客人正等着。
我穿着閃着亮片兒的包臀裙去的時候,一羣人烏泱泱在一個包間裡,每個人都喝的一幅爛德行。
嘴裡噴着啤酒渣子手裡夾着煙,哇啦啦猜拳傻笑。
做我們這行最重要的是看眼色,有錢沒錢的主兒,用眼睛一掃就知道。
這個包間裡最有錢的主兒,就是坐在半圓形沙發最中間那個帶鴨舌帽的男人。主要是他手上那塊兒表少說也得幾十萬。
我扭過去,端着酒杯坐在他身邊兒,端起酒杯正要敬他一杯。可能是突然出現一酒杯,讓他特別扭。
所以他本能擡頭看我一眼。
我們四目交接,我愣住。
是言語。
大眼睛眯成一條縫,審視的看着我。
剛纔的微笑冷在我臉上。下一秒我就把我的職業素養在心裡默背一遍。
“我陪您喝一杯?”
我承認我說的特不自然。
剛纔站着那些人一大半兒都笑了,其中一個手裡端着酒杯用夾着的煙指指我,“以淺你是不知道,就剛纔,我們大哥把那些來陪酒的全攆出去了。”
一小瘦子狠嘬兩口煙,接過話茬子,“對,那鐵血無情的樣兒,讓誰看了都是臺灣言情霸道總裁範兒。”
說完,兩人勾肩哈哈笑起來。
周圍幾個人也都笑得和二傻子一樣。
我看言語,他側臉對着我,嘴角勾起一抹笑。跟之前他各種冷漠的笑比起來簡直就是寒冬裡送來的一暖手寶,足夠將一小片兒冰雪融化。
不在乎別人開他玩笑?這超出我的認知,我對言語的瞭解僅限於任何事情都黑着臉,看誰都像欠他五百塊一樣。
之後那幾個人繼續烏泱泱的划拳喝酒,要麼就勾肩搭背撅起腳來跳草裙舞。
至於我,晾在一邊根本沒人搭理,那感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尷尬的難以形容。
烏煙瘴氣的環境,言語特別鎮定的喝紅酒,看大家夥兒鬧騰,不時微笑兩下。
“不是,我說是誰把咱們頭牌點來的,晾在一邊兒不合適吧。”
中間那個小瘦子良心發現,指着我衝周圍幾個人咧咧嘴。
不勸酒就沒有酒水分成,不讓陪就沒有小費。這明眼人一看就清楚。
“你,還是你,還是你你你。”
小瘦子問一遍兒,然後衝我笑笑,“都不是。”
“也可能是您走錯包廂了。”
那個留着藝術家特有的前面莫西幹後面長馬尾髮型的大胖子笑得眼睛都藏在肉褶子裡,說我走錯包廂的時候,笑得那叫一個幸災樂禍。
“打擾了各位,好吃好喝着,我先撤。”我給自己一臺階下。
沒我的事兒,幹嘛留下來,我纔不管他言家大少還是李家大少,反正都不搭理我。
我剛站起來,要從堵在前面跳草裙舞的那羣人面前過去。陳姐推開包廂門兒,衝我擠眉弄眼兒。
“錯了,對面包廂,客人急了。”
陳姐張口型,打手勢,就是不出聲。
我回頭看看言語,言語正在看陳姐,眉頭擰成一個結。
打擾了他的好興致,我真是抱歉,所以特不好意思的衝他點點頭。
他沒搭理我。這是意料之中。
對面包廂裡不是一般的安靜,我敲門後,幾乎有十幾個人喊進來吧。
一進去,齊刷刷二十雙眼睛盯着我看。
裡面都是男人,一個陪酒的都沒有。
這架勢讓我笑容僵在臉上。不光是人多,還有,藍色和左右坐在環形沙發的正中間。
藍色壞笑看我一眼,指指自己身邊兒,“來吧,坐。”
我心裡知道不好,這個藍色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今天我進了這個包間就甭想囫圇着回去。
藍色一把扯我過去,我穿着十釐米的高跟鞋,重心沒穩,摔在沙發上,頭正好磕在靠枕中間的夾縫中,特疼。
咧了咧嘴,然後扯出一特大的微笑看着藍色。
藍色也沒廢話也沒墨跡,直接拿起一高腳杯,倒了滿滿一杯茅臺,放我嘴邊兒,“喝吧。”
鴉雀無聲,氛圍詭異的不像話。
我只能硬着頭皮笑着幹下那杯酒。
左右一直皺眉看着我。
藍色笑了笑,接着滿上第二杯,“你不就是陪酒的麼,今天喝一杯給一萬。錢,老子有的是。”
一張銀行卡摔桌上。
我笑笑,心想我跟錢沒仇,不就一杯酒嘛。
雖說度數不低,但咱乾的就是這一行,練了兩年多,一般人沒人能喝的過我。
喝到第四杯的時候眼皮發沉。我心裡知道這酒裡應該是下了藥了。因爲醉酒不是這德性,應該是先迷糊,暈的天旋地轉,不可能直接上來犯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