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天邪依照與太史丹青的約定,從後門離開了太史世家,一路上並未遇到什麼阻礙,正打算喘一口氣的時候,卻突然感受到不尋常的氣息,轉頭望去,兩隻眼睛立時便像是被磁鐵吸住了一樣,再也捨不得移開視線。
“怎麼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要離開了呢?太傷人家的心了吧!”
柔軟而嬌媚的聲音,彷彿帶着某種說不出的挑逗意味,配上慵懶而寂寞的表情,輕鬆適意的倚靠在紅磚牆上,起伏優美的曲線玲瓏有致,秀氣的瓜子臉崁上兩顆閃亮的黑寶石,令人想不注意也難。
君天邪露出像小孩子作壞事被大人逮個正着的爲難表情,苦笑道:“原來是你,太史真。”
太史真兩手反插蠻腰,一副嗔中帶俏的表情,氣呼呼的逼近君天邪道:“原來你還知道是我!當年一句話也不留便離家出走,這幾年來沒半點聲頻,好不容易見到你回來了,卻待不上半天又要不告而別,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了?”
君天邪露出招架不住的表情後退兩步,臉上堆滿討好的笑容,心底卻犯滴咕道:“對啊!你算是我的什麼?爲什麼少爺要走還得跟你這潑辣妮子報備?”
當然這句話是不可能當太史真的面前講出口的,君天邪並沒有忘記“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這句至理名言。
太史真玉頸一側,秋水雙目彷彿垂淚欲滴,幽幽道:“這些年來你在外面逍遙自在,可從來就沒有想過有人在……惦記着你嗎?”
君天邪暗叫救命,應付女人的眼淚攻勢他算經驗豐富,但那是指能把對方騙上牀的前提下,他可以時而溫柔,時而霸道,總之是無所不用其極以達成目標,問題是他已經金口一諾答應太史丹青不會碰他女兒,在後者擺明大有情意的狀況下,要他單方面的“自制”實在是難上加難。
太史真擡起比桃花更嬌豔動人的臉龐,似泣似訴的道:“我對你的心意,難道你還不知道嗎?”
被這樣一個絕世美女在如此親近的情勢下告白,聽着似能融鐵鍊鋼的柔語情話,就算是世外高人或是得道高僧,恐怕也難免心動,更別提已有好一陣子未嘗腥味的君天邪,只差沒有直接立正升旗向太史真投降。
只是一想到太史丹青,他體內涌起的慾火又迅速被澆熄下來。
眨眨眼,君天邪裝出一副真心有剩的表情,嘆道:“其實這些年來,我也是常常想起真真你的,只恨不能脅生雙翅,飛回你的身邊。”
“你會這樣說,我真覺得高興……”
太史真把朱脣湊近在君天邪吹氣可聞的距離,臉上滿是甜蜜笑意。
“只是,你爲什麼老要騙我呢……”
君天邪聽到最後一句話,發現不妙時卻已爲時太晚,按在他胸膛的五根纖纖玉指,從原本隱而未發的真氣,轉爲輕騎突出,彷彿銀瓶乍裂水珠飛濺的異種真氣,在君天邪來得及建起防禦網前就侵入他的經脈,跟着佔地爲王般鎖住貫通的關鍵,從實質層面來說便等於剝奪了他身體的自主性。
“可惡!竟是‘情巧心鎖’!我怎麼會忘了,她是太史丹青那個老狐狸的女兒啊!”
太史真偏頭露出動人的笑容,可是在此刻君天邪的眼中看來,卻彷彿是黃鼠狼給雞拜年。
“爲什麼你們男人總是那麼自以爲是?那麼好騙呢?”
君天邪眨眨無辜的大眼睛,在此情此景下還能笑得出來的道:“這個問題,可以等真真你把我的穴道解開,我們再來好好討論一番。”
太史真笑得如花枝亂顫般,開心地道:“我就是欣賞你的故做鎮靜,那種三兩下就向我求饒的男人,實在太無趣了!待會可要繼續保持下去,千萬別泄氣了!”
“慘了!我怎麼老是碰到這種變態的女人?”
君天邪儘量露出淡定的笑容,從容道:“我怎麼說也是令尊的客人,真真用這種態度對待客人,傳出去恐怕對貴世家的名聲不好吧?”
太史真半怨半嗔的道:“爲什麼用這種見外的態度跟人家說話,你可知道這樣有多傷人家的心嗎?”
“媽的!小賤貨還真會岔開話題,看來是很難威脅到她了,難道我君天邪一世英名,便要栽在這臭ㄚ頭的手上?不行!一定要想想辦法!”
“呃……真真,我們之間可能有些誤會,你聽我解釋……”
用說話來引開對方的注意力,然後突如其來的一聲大喊,把世家內的其他人引來,讓太史真投鼠忌器下放過自己,雖然這麼做會讓自己顏面盡失,可是爲求自保也是不得已的選擇。
可是太史真像是先一步洞悉他的行動,纖巧玉指再起變化,情鎖功力由“手少陽肺經”擴散到全身經脈,彷彿花苞出芽般自然不受阻,在融合吞噬的過程中又能恰到好處的封鎖原來的功力,一口氣又封了君天邪身上幾個大穴,當然,這其中也包括了啞穴。
得意的拍了拍君天邪僵硬的臉頰,太史真輕笑出聲的道:“喔,差點忘了我們是青梅竹馬,彼此都有一定的心靈默契,你說是嗎?天邪。”
是你媽啦!君天邪生平第一次有想對女人破口大罵的念頭,之前他雖然有動過姦殺的念頭,但是罵人倒是真的破天荒頭一遭。
太史真忽然一把將君天邪攔腰抱起,後者的體重在她手底就像是不費吹灰之力一樣。
“再耽擱下去,給人撞見了就不好,天邪,我們換個地方再好好聊聊吧。”
君天邪連最後一絲希望也跟着幻滅,終年打雁,如今卻給雁啄瞎了眼,君天邪只差氣得沒有立刻暈過去,同時在心底祈禱太史真的變態傾向千萬不要太嚴重,否則這一次必是凶多吉少。
太史真抱着君天邪,施展一瀉千里的輕功,往一處竹林的方向奔去,君天邪認得那正是他當年寄宿在太史世家時,太史真最喜歡去遊玩的地方,他也在前者半強迫半邀請的情形下,心不甘情不願的當了幾次“玩伴”沒想到今日會以這種方式重遊舊地。
“早知道臭ㄚ頭長大後會這麼變態,當初在這沒人會來的鬼地方,就應該把她先奸後殺了啊!”
腦袋中思考着相當恐怖的悔不當初,君天邪仍只能讓自己像個布袋般被太史真提在手上,沿途景物飛快向兩旁消逝,當懊惱與憤怒逐漸消退之後,愈是冷靜思考,便愈覺得這件事情不單純。
“小婊子的功力竟遠超過我估計,恐怕不在天嬌姐之下,但是在江湖上卻聲名不彰,是太史丹青有意隱藏世家的實力,還是另有隱情……”
太史真可不管君天邪心中打的什麼念頭,三拐兩折來到竹林深處,一個甩手就把後者結結實實地摔到地上,後者摔得眼冒金星又無法張嘴喊痛,心底當然是又把太史真的十八代祖宗輪流問候過一遍。
太史真出手解了君天邪的啞穴,與他幾乎是臉貼臉的嬌笑道:“好啦!現在再沒有別人打攪,我們總算可以好好‘談談’啦!”
君天邪嘆了一口氣道:“說真的,你到底打算拿我怎麼辦?劃下道來吧!”
太史真笑着拍了拍君天邪的臉頰,道:“別那麼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嗎!我又不會吃了你。”
君天邪嘆氣道:“可是我想吃了你啊。”
太史真羞紅着臉,露出女兒嬌態道:“呀!你怎麼可以說出這種話來?羞死人了!”
君天邪乃花叢老手,知道女孩子口中說的“羞死人”通常便是“高興死人”的意思,微微一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古有明訓,這是天經地義之事,哪裡有什麼羞人的呢?”
太史真羞抿着嘴道:“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一點沒變,嘴巴還是那麼壞。”
君天邪笑道:“可是真真不就是最喜歡我這樣嗎?還記得小時候我們在一起玩扮家家酒遊戲的時候,真真每次都搶着要當我的新娘呢!”
太史真喜上眉梢的道:“原來你還記得小時候的事啊!我還以爲你這沒良心的小鬼,早就把人家給忘光了!”
雖然是爲了自保“虛與委蛇”但是太史真此刻嬌豔如花的笑顏,確實讓君天邪看得心中一動。
可惜這樣的旖旎風光只維持了短暫的時光,原本言笑晏晏的太史真,忽然變了一個人似的,一腳踢在君天邪小腹上,邊罵道:“原來你也跟那些臭男人一樣,爲了保命,什麼動聽的謊話都編得出來,去吃屎啦!”
“唉呀!”
沒能運氣護身,結結實實捱了刁蠻女一腳,便差點連黃膽水也嘔出來,君天邪像葫蘆般滾出數尺外,心中仍在納悶對方爲什麼說得好好地又忽然翻臉動手?
太史真緩緩踱步至君天邪身前,蹲下身子,以一種冰冷如雪的語氣表情向後者道:“你知道嗎?曾經有無數男人像你一樣向我欺騙示好,你知道他們後來的下場嗎?”
君天邪雖然仍在笑,但笑得已有點心虛。
“他們怎麼了?”
太史真忽然仰天大笑,笑得尖銳而瘋狂。
“他們就在你身邊啊!你看不見嗎?”
君天邪駭然扭頭往四周望去,只見青色的草地上佈滿了乾枯稠黏的鮮血,還有數十具死屍,這些屍體的腐爛程度各異,有的只剩下白骨,有的看起來纔剛死沒多久,空氣中血腥的味道凝聚不散,時間的流動彷彿來到此地便被凍結,留下的只是一地的怵目驚心。
“你……這些人都是你殺的……”
太史真臉上變換着詭異的陰影,雖然還是和之前一樣的媚笑,但在君天邪此刻的眼中看來便彷彿是魔物的微笑。
“你說呢?天下的男人都是一個模樣,只把女人當成泄慾的工具而已!我只要稍微給他們一點甜頭,每個都開口答應說願意爲我而死,我只不過是成全他們的心願而已。”
君天邪張大口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瞪大眼睛望着太史真在月色之下邪異而美豔的軀體。
“你……你瘋了……”
太史真轉頭向君天邪望來,美豔的臉龐勾勒出一抹不祥的黑色微笑。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真是太讓我失望了,連我的青梅竹馬都不能理解我,這世上還有那個男人值得相信呢?”
“他媽的!小婊子比我想像中還瘋得厲害,老烏龜是怎麼教女兒的啊?”
心中把太史父女罵得一文不值,君天邪卻不得不爲改善眼前的悲慘處境而回答違心之論,陪笑道:“真真,你聽我說……”
誰知道太史真根本不讓君天邪有機會把話說下去,又是一巴掌把君天邪半邊臉頰摑得紅腫不堪,怒道:“閉嘴!你跟那些臭男人一樣,沒有跟我講話的資格!”
君天邪大呼今天是走了什麼黴運,好端端地竟會惹到太史真這個瘋到不可理喻的女人,更慘的是這女人還以虐殺男人爲樂,不趕快想點辦法,他“邪星”就要成爲橫屍路邊的失蹤人口了!
“不得已,只好用那一招了!”
太史真忽然伸出一根春蔥般的纖細玉指,在君天邪胸膛上緩緩比劃,柔聲道:“天邪!當年你曾答應過我,要一生一世陪在我身旁的,你還記得嗎?”
知道這根手指隨時有把自己開膛剖腹的可能,君天邪強忍着冷汗不讓其滲出,以儘量鎮定的口吻道:“當然記得,只不過時空環境因素的變遷,常常逼得我們必須身不由己……”
太史真眼中閃過一絲黯然,但隨即又被異樣的光芒填滿,換上一副璀璨的笑顏道:“不要緊的,我有一個好法子,可以讓我們永遠在一起……”
“不好!小婊子要下手了,不能再猶豫了!”
以君天邪的智能,當然可以推算出太史真所言“可以永遠在一起”的法子是怎麼回事,知道對方隨時就要下手,君天邪不得不使出原本不願動用的殺手檻。
“涅盤護身八法——第七訣——霸王解甲!”
君天邪的臉色忽然變得紅欲滴血,胸膛更是在吸氣的同時深深凹陷下去,把近在渠尺的太史真嚇了一跳,當後者不由自主腳下微退一步的時候,應該已經被剝奪行動能力的君天邪赫然——動了!
“小婊子!想殺我沒那麼容易啊!”
因爲這一招衝穴之法極度傷身,所以不到萬不得已君天邪也不願使用,但是太史真的封穴手法極爲精湛,加上性命要緊,逼得他不得不拿出壓箱底本事。
異變驟生,臨敵經驗不多的太史真竟是愕愣住不知該如何反應,這就錯過了第一時間的應變,而拼到吐血內傷才解開禁制的君天邪當然不會放過這大好機會,“解脫劍氣”如一吐滿腹怨氣般的迸發出來,總算還記得有所保留,劍氣貫穿身體,卻只留下封鎖而不造成傷害。
“呀!”
太史真發出一聲低呼後便倒在地上,而君天邪則努力壓抑體內因衝穴帶來的血氣翻涌,一時間兩人都無法動彈,空氣中只剩下沉重的呼吸聲。
君天邪從未想過自己竟會被一個女人弄得如此狼狽,當體力調息恢復之後,怒火卻逐漸加溫,擡起頭來,正想着要怎麼報復這心理變態的小賤人,卻給他看見下襬半開的太史真,兩條潔如白玉的修長美腿無力地橫放,那香豔旖旎的禁地彷彿隱約可見,腦門“轟!”
的一聲,再也捨不得移開目光。
“他奶奶的!這小婊子差點就把少爺害得永不翻身,在報復你之前不把這動人的身體姿意玩弄過一番,那真是太對不起自己了!可是我又答應過太史丹青那老頭……管他的!這是他女兒自己先來犯我,我只是被迫自衛而已……重要的是,少爺我已經很久沒喝湯了啊!”
始終是下半身的需要壓倒了理智,君天邪從地上爬起身來往太史真走去,雙目閃動着淫邪的光芒,讓人毫不懷疑他會把對方來個“就地正法”正當君天邪的手要去脫太史真的衣服之時,忽然一聲嘆息起自身後,君天邪身子一震,急色的表情轉而被出鞘般的鋒寒取代,緩緩轉身,面對來人。
“你到底還是放不下自己的女兒啊!老書蟲。”
來人一襲儒衫,道貌岸然,仙風飄飄,頗有出塵之姿,雙目卻滿載憂鬱,正是當今太史世家之主,太史真的父親——太史丹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