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小軟那混小子!那王秘書!秦初中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突感天旋地轉,他官運亨通幾十年,到最後卻栽到……女人是什麼呢?說到底,他不是載在女人身上,而是栽到了自己身上。他最近通過自己,也看到了這個社會很多稀奇古怪的地方,比如就人身上那麼幾釐米長的玩意兒,竟然會製造出這麼多這麼大的麻煩。有些麻煩還很精彩,像噱頭,很快會成爲論壇裡的熱帖,一夜爆紅……
栽了一個大跟斗,也還有那麼幾個戰友幫他秦初中出謀劃策,笑他紅了,但他沒有他兒子小軟紅,小軟遠不及他未來的兒媳婦巧絲紅。看來,出了點名的人一旦有了緋聞就好比一坨屎掉入了糞坑裡,稍微攪動幾下就臭氣熏天。當然,此次事由,是因他而起。有戰友說,他的這個事兒不算嚴重,跟往常一樣,像陣風,只不過這次是大風,很快就會過去。還有戰友說,他這個事兒根本不叫事兒,跟秘書談談戀愛咋了?婚外情?從何說起?如果要說,也只有他老婆史絲露可以說,其他人沒有權利說。可他身在官場,這幾個戰友等於白說,拿話安慰他。有人在他背後搞小動作,他深信無疑。他想過來想過去,也沒有找到疑點在哪點。按說,他這事都鬧到這麼沸沸揚揚,應該被上面召見了,可直到現在還沒有啥動靜,這讓他感到更不安更不知道怎麼辦纔好,後卻聽到他說:
“說得簡單……哎,我也不是不想按啦,可按到了葫蘆起了瓢,這些人,真要把我往死裡整呀。”
史絲露手裡拿着電視遙控板走了過來,對秦初中說:“你就別一天疑神疑鬼了。小軟、巧絲回來了。”
這孩子!人家明明給下你個套,還真把自己脖子送上去了,現在知道兩腳懸空,呼吸困難了?早到哪裡去了?你寫的那些愛情和婚姻,太小兒科了!純屬你小子一天無所事事空想出來瞎編造的!你那枝筆管那麼多幹嘛呢?你弄出個大家不喜歡不受歡迎的東西。可就怪了,既然大家如此不喜歡不拍掌叫好,幹嘛有人願意出高價出版?火上澆油嗎?不會……不會……問題出在那出版社吧?秦初中這麼想,又感覺對,又感覺不對,對與不對,他一時搞不清楚,忙勉強說:
“小軟,你老子我這次丟官不說,恐怕難逃幾年牢獄之災呀……你的那事,我看啦,不是好大個事,是有人想在背後扳倒你老漢我,我這次跟你們擋子彈啦。”
秦小軟也露快扛不住之狀,無力地對老漢說:“我其實沒有什麼,這些天,我老擔心你,所以過來看看。”
妹妹秦曉鳳手頭上正拿着秦小軟寫的那本書,把書卷成筒,敲着他的頭說:“哥啊,你看你這幅黴相!什麼不寫偏寫這個,人家寫婚戀寫出了電影、電視連續劇,賺得個滿世界無人不曉盆滿鉢溢。可你?寫出了一根導火線,把老漢這個**桶引爆了!你真行啊!人家正愁點不着導火線,你卻天馬行空地製造了一根。這下,我們家徹頭徹尾地完了。玩完了!”
“黴就黴了……寫書又不是吃菜,想吃蘿蔔就吃蘿蔔,想吃魚肉就吃魚肉……”
周巧絲聽到很不是滋味,打斷了秦曉鳳還要說的話,寫小說有錯嗎?讀小說的纔有錯,錯就錯在他們借題發揮。她一手拉開差不多已成木頭的秦小軟,說:
“曉鳳,你怎麼說話呢?有這樣說你哥哥的嗎?”
“那你要我怎樣說?我是提醒他,要吸取教訓,不要亂寫,連個輕重對錯就整不明白。你看到了吧?現在把我們家人整得好慘!還有你,你不鑽出來,我還不知道,那些爛照片爛視頻是不是你自己傳上去的?我看你臉蛋倒還算是個美女,可你心眼折射出來的就是個醜女、賤女人!不看那些東西,我還不覺得,看了連我就爲你感到臉紅!”
“秦曉鳳,你怎麼說我都沒有關係!可你就不該這樣對待你的哥哥?……你再這樣雪上加霜,他要崩潰的,你知道嗎?”
周巧絲氣得花枝亂顫,高昂着頭吼了起來,後便一把拉着秦小軟的手說:
“秦小軟,我們走!不就是寫了一本頗受大家嚼舌根的書嗎?怕個屁呀……舌尖上的書,我喜歡,我喜歡讀,我喜歡看,我一天抱起當餅乾。”
兩人很長時間沒回家,今天回家屁股連板凳就沒有碰下,罵是站着挨的,氣是從上往下灌的,媽老漢現在連氣泡都不鼓一個,像兩尾逃避大海嘯襲擊的魚兒。眼看,又要離家了,這次離開,還真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秦小軟此刻才明白,只有巧絲的手心是熱的,只有巧絲的眼裡他秦小軟纔是秦小軟。什麼叫依靠?當你的世界搖搖欲墜的時候,還有那麼一個肩膀願意送過來讓你小挨一會兒。什麼叫依戀?當你腳步離開家門的時候,還有那麼一雙眼睛目送着你。
秦初中說:“走什麼走!現在這個事兒不怪你們,怪我,怪我這個男人,是我害得你們……曉鳳你就少說兩句,這些天,你哥哥也夠難爲情的啦。”
媽媽史絲露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盯着電視,不停地轉換着頻道。秦小軟是看得出來的,老漢現在整出這麼堆爛事兒,媽媽心裡肯定比誰都難受。其實,媽媽早就知道,只是,這次從他們的內心裡鬧到了外面,讓更多的人知曉罷了。他望了望媽媽半天,見媽媽頭就不想動下,還在轉換着頻道。
“媽,我和巧絲走了哦。改天再回來看你們。”
肩膀有了,那種目送眼神卻沒有找到。秦小軟走出家門,情緒極爲低落,你說這家嘛,像什麼?幾間大小不等的房,幾個縱橫交叉血緣的人,捧着幾個瓷碗瓷碟,拿着筷子,圍繞一口大黑鍋,吃得個嘻嘻哈哈不亦樂乎。正當時,房樑上掉下來一隻老鼠,不歪不斜地落在大黑鍋裡,一家人的反應會怎樣?像一枚**落在了房頂上?還是老漢伸出一雙筷子從鍋裡把老鼠夾起?
“巧絲……”
“你說……”
“這些日子,不只是我的作品在歷經洗劫,我的靈魂也在這一場洗劫裡遭受血洗……到頭來,還是你懂我,你是我的最好。你說哪兒最好?”
周巧絲看着鬍鬚滿腮的秦小軟,搖搖頭說:“我怎麼知道?”
“鄉下最好,一塊無憂無慮的土地。”
“你認爲這樣就可以了結嗎?”
“可以了結的,以後我不搞這個了,回到老家,做一個快樂得像根草的農民。這個世界,只有提不起的東西,沒有放不下的南北。”
“暈,你這人,要麼是你那破腦子裡的某根線斷了,要麼垃圾文件資料堆積太多,你想借此全部死機?停擺?你仔細想想,怎麼可能?再說,這纔多屁大點的事兒!不值得,不值得自暴自棄!”
“不是這樣的,巧絲。我就不明白了,我寫點破書,竟然招惹那麼多的人,主要把你給扯進來了,那些人點都不顧事實真相,就信口雌黃,***就不談戀愛了?就不能有自己喜歡的女人啦?”
“別在乎這些!我就不在乎,你還在乎什麼呀。這人嘛,多少得活點故事,你說對吧?那些人既然喜歡編故事,就讓他們去編好了。還是說下我吧,剛纔,你三言兩語就把你這一輩子打發了。”
“你的路,就繼續向前走噻,這些爛事,說不定對你來說還是好事呢。”
“秦小軟!原來你是要‘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呀?”
“纔不是呢。你確實比我小很多,我真還不想耽誤你。”
“你說,我說什麼纔好?你這樣對我,跟你媽老漢妹妹那樣對你有什麼分別?”
“這個…我……我……”
“我…我…我什麼?你也太讓我失望了!”
周巧絲欲哭無淚,沒有想到痛苦會這麼混蛋,簡直太他媽的混蛋了。人還真有過不了的坡坡坎坎,關鍵就看你遇到的坡坎有多高,高了就是翻山越嶺了。秦小軟就在翻山越嶺,但願他能背一個採藥的背篼,順便採集點草藥,醫醫這邪惡的人間,同時也治治他疲憊的心靈。
艾鑫恆正像初夏裡的那把陽光,一天比一天火熱着。有他老漢艾挺鼎力相助,華江河大大方方地同他合作,準備攜手向電子商務行業進軍。
柳巷比艾鑫恆更有遠見,早已搶佔了不小的一塊電商市場,還融入了手機移動終端,線下做體驗。據說她公司的體驗店還做到了極致。這套極致思維,幾年前她在秦小軟那聽到的,豈料她活學活用到商場?感覺有點像擁有了戰場主動權。幾年來,她進步不小,不過艾鑫恆的進步太大,以使她對艾鑫恆的認識有了很大的改觀,他覺得艾鑫恆將是未來企業領域裡的領軍人物之一。
當然,要追隨領軍人物了。
艾鑫恆來找柳巷了,原因是艾鑫恆看上了柳巷的電商公司,他們兩人要開展合作交流。
“艾大老闆,你不會想吃我吧?”
“柳大老闆,千萬別這麼說,我的科技公司剛纔組建不久,在這方面,你比我有經驗,比我那公司不知道強到哪兒去了,我今天是來向你求援的……”
“原來,你想慢慢吃我呀。”
“說到吃,就不和氣了,我真的需要你幫忙!我現在是眉毛鬍子一起抓呀,拿土話說叫亂劈柴。我這公司成立也半年多了,雖然剛得到一筆不小數額的投資,但一個小小交易平臺遲遲開發不出來,我那檔子技術人員,他們還沒有摸到道道,不是程序有問題就是界面設計得太難看,網上購物羣體的心裡把握不準啊,功能需求老是不對,所以,這次無論你說什麼都要幫下。我知道你強項在哪?過去是我待你不好,你就別生氣了,都這麼多年了,都是……哎,哪個男人沒有一筆糊塗賬嘛?我後悔呀我,腸子都後悔得青了藍藍了青,如果你能賣給我後悔藥,我立即下單訂貨。怎樣?”
“後悔什麼呢?在商言商,你說,怎麼報答我?”
“這個好說好商量,我肯定不會虧待你噻”
“我要數字……”
“技術支持三個月,十萬,如何?”
“我現在上趟廁所就可以賺十萬。”
“你!……柳總,你開個價,到底要多少?”
“我什麼都不要,我什麼都想要。”
“不大明白……”
“不大明白就走人!”
“幹嘛呢?幹嘛呢?一說話你就激動,一激動你的火炮脾氣就爆上來了。你現在是啥都變了,就是這脾氣沒有變。我好心提醒你,得改改了,你已不是當年那美院女生,現在是柳大老闆了!如果你實在不願意幫我,或者還在生我的氣,我去求人家,我出高價錢求人家。那就……打擾了哦!”
艾鑫恆說後,從椅子上坐起來,準備離開。
“坐下。你看你,還說我火炮脾氣要改改。你把你這臭脾氣先改改再說我吧?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呀!”
柳巷連留帶罵道。
“還站到幹嘛?好幾年了,見你親自上門來求我,我有什麼不可以答應的呢?不過,你要爲我想想。”
“想什麼?”
“我知道,你春風得意早已把我忘了,我卻沒有,我告訴你,我是條大魚,就看你是否願意張開嘴巴把我吞進去?”
“嘿嘿,你是條大魚?有多大?鯨魚?還是金魚?”
柳巷聽艾鑫恆這麼一挖苦調侃,她心裡反而更受用,這人說話就那屌樣,你別指望他給你好好說話,談戀愛的那個時候,就很少,更何況現在?反正,她早就拿定了主意,就算他不來找她,她也要去找他。
“呵呵,你別嫌貧愛富,好不好?我有個建議,要不你我兩家公司合併咋樣?”
艾鑫恆感覺耳朵聽錯了,忙說:
“你可別嚇我喲,今天這天氣,這運氣,你看這人,這氣派,這神韻,可比當年桃花豔呀。此話怎可當真?你就別萌我了!”
“萌你個屁呀!你這號人,我能萌到你?但我也有一個條件。”
“我就說嘛,事情哪有這麼簡單?請說。我洗耳恭聽。”
“條件就只兩個字。”
“哪兩個字?兩個字的條件太多了。”
“結……婚。”
“這兩個字啊,那容我回去好好想想,總可以吧?”
艾鑫恆忙玩迂迴撤退之術,感覺登錯了王寶殿,分明是個十分誘人的陷進嘛,這柳總翹起二郎腿,腿是有點粗,但粗得還算性感,她在玩弄她那手指了,光光的,嫩嫩的,手指尖卻被塗得血淋淋的。幹嘛摸手指呢?難不成暗示在結婚前需要婚戒?他看啦,是婚劫。
柳巷側着臉,像端詳一隻雪糕樣看她的手指,端詳了半天才說:
“可以呀……有什麼不可以的?舊情復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