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迪最後考上了專科,對他來說,已經算是盡力了。
他上大學的前一天,對李冬雪說:“你等我,畢業我娶你。”
李冬雪不會把這樣一個孩子的話當真的,更何況他是一個不愛學習的學生。
但是李冬雪在徐迪上大學這三年裡,也確實沒有結婚,並不是爲了等他,而是她寧可獨身,也不想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人。
徐迪大學畢業了,他沒有女朋友,李冬雪沒有對象。
李冬雪不同意和自己學生處對象。
徐迪說:“我已經畢業了,就不是你學生了。而且,你可以給一個喜歡聽二人轉的人機會,爲什麼不可以給我機會。”
“一日爲師,終身爲父。我是你父親輩的。咱們這樣是不可以的。”
“可別說你那些道貌岸然的理論了,在我眼裡,你就是人,以前是大人,現在我也是大人,咱們是平等的。”
其實徐迪的愛意李冬雪還是覺得跟其他人不一樣的,這是一種純粹的感情,但是也有一種輿論的壓力,使她不敢接受。她片刻的猶豫其實就是妥協,從這一天,徐迪就把她當成自己女朋友了,李冬雪也漸漸對他有了好感。
最後爲了他,李冬雪辭去了老師的工作,兩個人一起去外地做買賣。
他們開始是來到豐城,這裡是一個南方的城市,在語文課本里,他們就嚮往了很久。一起來的還有徐迪的母親。
按照常理,兒子和一個比自己大四五歲的女人處對象,家長一定會不同意的。但徐迪的母親哪裡是一般家長,她可是見過世面的女人,更何況頹廢的兒子現在因爲這個女友要上進了,不是可以支持的嗎?結果她欣然接受了李冬雪,三個人一起來到豐城。
剛到這裡,李冬雪建議徐迪現在這個行業打工,摸索出經驗,再自己做。可是徐迪非得直接當老闆,徐迪的母親拗不過他,就把自己的家底全都投進去了。
開始生意就很不順利,三個人都不熟悉這個行業的規矩,結果一直賠錢。
後來連工人都僱不起了,李冬雪讓徐迪去開車,自己去做工人的活,結果他就躺在牀上玩手機,根本不起來。徐迪的母親也是沒有辦法。
李冬雪最後就離開了這對母子,來了運城。
沒有告訴徐迪就走了。她對他太失望了。
但是徐迪一直在找她,李冬雪很害怕,他會不會找到這裡。
肖相是不是發現了什麼?是不是他把自己的傳呼機偷走了?他會不會回徐迪的電話?他會不會告訴徐迪自己現在在運城?這些問題讓李冬雪寢食難安。
樑飛發現她不對勁。
“你最近怎麼了?遇到什麼事了嗎?”他關切地問。
李冬雪真捨不得現在的生活,如果樑飛知道這件事,會怎麼看她?他就試探着問:“要是我以前有男朋友,你還會對我這樣好麼?”
“你不可能沒有過男朋友,你都32歲了,沒有處過男朋友,那不是太不正常了!”
“我的男朋友要是不是一般的男朋友呢?”
“他還能怎麼不一般?難道是勞改犯嗎?”
“不是。”
“你的過去我不計較,我只在乎你的將來。”這句話還是讓李冬雪安心了許多。
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這一天,李冬雪剛來到學校,就看見教學樓下圍了很多人,仰着頭往上看。等她走進人羣,擡頭看清樓頂的那個人,她差點暈倒。那個人就是徐迪,他拿着大喇叭對人羣喊話:“李冬雪,你給我出來,要不然,我就跳下去,你知道這些個日夜我是怎麼過的嗎?你躲到哪裡,快給我出來!”他黑色的瘦長的身影絕望而淒涼,讓李冬雪感到,如果不及時阻止,他真有可能跳下來。
她趕緊穿過人羣,跑到天台。
徐迪看見她,就哭着說:“李冬雪,你真是太絕情了,你不告而別,知道我這些日子是怎麼過的嗎?我天天是以淚洗面啊!”
徐迪確實憔悴了許多。
“你別激動,有話慢慢說。”李冬雪向他靠近,想把他從樓頂帶下來。
“你不要騙我了。我知道你在這裡已經有了新的男朋友,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我不是不在乎你,而是你太不爭氣了,一天就想自己做老闆,錢能從天上掉下來嗎?和你這樣的人在一起,生活還有什麼希望?你自己要好好反省一下,就是別人,也受不了你這樣懶惰的人。”
“說實話了吧?你就是嫌我沒有能耐,不會賺錢!”
“是又怎麼樣?我沒有義務對你的人生負責,我們說到底也只是朋友。”
“你說什麼?你不是我的女朋友嗎?你不是答應了嗎?”
“是女朋友又怎麼樣?女朋友不也是好聚好散嗎?”
這些話讓徐迪徹底絕望了,他轉身要往下跳。
李冬雪撲上去抓住他的衣服,往回拽他。徐迪使勁一甩,李冬雪就倒下了,頭撞在水泥樓板上。其實徐迪根本沒有要死的意思,他只是要威脅李冬雪,讓她出來見他。肖相告訴他李冬雪在運城,他就馬上來找她。
他走到李冬雪身邊,想把她扶起來,但是她暈過去了,頭也磕出了血。
徐迪害怕了,趕緊打120 ,救護車來了,把李冬雪送去了醫院。
等樑飛趕到醫院的時候,李冬雪還沒有醒,徐迪垂頭喪氣地坐在病牀邊。
樑飛看到徐迪,就問他:“你是誰?”
“我是她男朋友。”看見眼前的樑飛,徐迪覺得自己不能氣餒,他揚起剛剛還在流淚的臉,大聲說。
樑飛心裡這個生氣,李冬雪呀,李冬雪,你以前有對象我沒意見,但是,也不能找個孩子吧?
他皺起眉頭。轉身去找大夫,大夫說:“病人現在就是頭部受到猛烈撞擊,大腦受損,再加上以前的舊傷復發,現在處於深度昏迷狀態。”
“以前什麼樣的舊傷?”樑飛沒聽李冬雪說過,她頭部有什麼重傷啊!
“是一種利器敲擊留下的傷。”
“那她什麼時候能醒過來?危險嗎?”
“還得觀察,不危險,但是永遠不醒,那就是植物人了。”
樑飛心裡很沉重,他腳像灌了鉛一樣,挪回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