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夠分化綠林山匪寇勢力,將對劉演控制南陽郡有大大的好處,此時劉睿提起此事,劉演也不想回避,便笑道:“不知秀兒有何良策,可以分化綠林匪軍?”
如何分化綠林軍劉睿還沒有詳細計劃,只是心中有了大概方向,便搖手笑道:“哥哥不必着急,待我籌劃好,一定會和哥哥詳談此事。”
停了下,劉睿將話題一轉,輕聲問道:“如果哥哥想要在舂陵起義,兵器鎧甲和馬匹準備如何了?”
劉睿的問題問的很犀利,如果沒有兵器鎧甲,起義軍將是一羣烏合之衆,沒有任何戰鬥力,而眼下,劉演還沒有能力製造這些東西,雖然可以偷偷在外縣採買,但所耗資金巨大,這也是劉演最苦惱之處,此時劉睿提起,劉演只無奈道:“兵器鎧甲,只有百套。”
“那哥哥有考慮從何處獲得嗎?”劉睿緊追不放。
片刻的沉默,劉仲開口道:“西面的蔡陽縣府庫儲量充足,但蔡陽縣城池高大,守備森嚴,又有駐軍七千,一時難以下手。”
聽到劉仲之言,劉睿又問:“那演兄打算何時動手?”
一聲輕嘆,劉演沉聲道:“最遲四月份,我必起義。”
“四月份?”劉睿略作沉思,又看向一旁的葛昕,笑問:“如果我們的部隊南下,需要多久能到南陽?”
葛昕略作沉思,無奈道:“主公,我們如果從兗州南下,路途遙遠,還要躲避各郡守軍,難度很大,如果從西面的涼州南下,需要穿過北地郡,那裡戰火燎原,恐怕不易越過。”
葛昕的話說的很明白,想從武原郡調兵南下,基本上不可能,但這也只是葛昕一面之詞,主要是因爲葛昕主張在河北發展,此時劉睿已雙眉緊皺,沉思半響,又道:“我只需三千騎兵,運送鎧甲輜重,有沒有別的途徑可以抵達?”
既然劉睿已打定注意,葛昕也無可奈何,只無奈道:“王安屯軍上郡,西河郡暫時沒有太多守軍,我們可以以討伐劉峰爲由,分兵兩路,一路走朔方,入北地,一路走西河郡,入北地,如此,我們便可在西河郡秘密遣送一支部隊押韻補給,悄悄南下。
也許葛昕的計劃是當前最好的,想到此,劉睿苦笑道:“如果我們向北地郡派兵,恐怕這一戰不可避免。”
葛昕微微點頭,笑道:“主公,兩虎相爭,必有一傷,我們趁機入兵北地郡,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劉嘉也點頭笑道,“葛昕所言不錯,趁王安與劉峰兩敗俱傷之時,奪取河北爲根基,此乃上策。”
屋內衆人一一點頭,但劉演更關心的是劉睿所提到的鎧甲輜重,便笑問:“不知秀兒能運來多少鎧甲?”
“我在五原郡還有軍凱兩千套,長槍五千杆,刀盾五百副,雖然不多,卻可以幫助兄長解決燃眉之急,另外,我會調三千騎兵南下,詐取蔡陽縣,幫助兄長起義,不知兄長意下如何?”
聽劉睿說完,劉演眼前一亮,大喜道:“若如此,大事可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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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劉睿負手站在地圖前,目光在地圖上游走,這時,一直沉默的葛昕輕嘆一聲,無奈道:“主公,你在考慮一下,如果我們把鎧甲兵器運到南陽,會影響武原郡的發展。”
劉睿今天擅自做主,將武原郡的物資許給劉演,讓葛昕心中不滿,但劉睿如此決定,也有他自己的道理,葛昕也無可奈何,只是長途跋涉,將物資轉運南陽郡,危險很大,一旦被沿途郡縣扣押,兩千副鎧甲和五千杆長槍白白送與他人,會有些得不償失。
此時劉睿已從沉思中轉醒,沒有和葛昕事先商量便自作主張,劉睿也覺愧疚,此時劉睿已回身來到葛昕身前,輕拍葛昕肩膀,笑道:“軍師的憂慮我能理解,但軍師要明白,新朝覆滅乃是大勢所趨,這一天遲早要到來,況且,我們轉戰西北,未必會穩坐江山,如果朝廷集結大軍北上,誓死蕩平河北各路義軍,軍師認爲我們有多大勝率抵抗朝廷?”
說到此,劉睿輕拍葛昕肩膀,以示安慰,半響,沉聲道:“軍師要明白,奢靡在匈奴內部能否奪得單于之位亦未可知,若木訥奪得大單于位,必會再興雄兵,入寇河北,那時我們腹背受敵,必敗無疑!”
“腹背受敵?”葛昕反覆唸叨這幾個字,半響,葛昕恍然大悟,也許劉睿的想法是對的,自己只顧謀取北地郡,卻沒有考慮匈奴的威脅,朝廷在河北的勢力威脅。
想到這,葛昕雙手抱拳,彎腰行禮:“慚愧啊,葛昕考慮不周,主公莫怪。”
劉睿趕忙扶起葛昕,安慰道:“並非軍師考慮不周,而是世事弄人,如今我既已南下,河北之事可以暫且放放,先輔助兄長崛起乃是大事。”
聽到這,葛昕不由輕嘆,無奈道:“主公下一步有何打算?”
“我決定分三步走,第一,建立全國的情報機構,第二,我們必須有充足的馬源,組建更強大的騎兵隊,第三,我想在江南尋找鐵礦,組建一個強大的兵工廠,只有這樣,我們纔能有足夠的後勤保障。”
“後勤保障?”
葛昕似乎若有所悟,略作沉思,葛昕眼前一亮,恐怕劉睿這次南下的目的不是輔助劉演,而是想在南方建立一個強大的兵工廠,可如果想把軍資補給送到河北,萬里之遙,根本無法做到,想及此,葛昕看向劉睿,疑惑道:“主公,你是否想在南方建立一座工監坊用以養軍?”
劉睿緩緩點頭,銳利的目光落在葛昕臉上,笑道:“你是想問我如何將軍資運往河北?”
葛昕點頭,劉睿又道:“只要大哥劉演在南陽郡站住腳,我便可往奪西涼,逐步南侵,那時天下局勢將會逆轉。”
葛昕來回踱步,心中默思劉睿的計劃,不久,葛昕心中豁然開朗,其實劉睿的計劃與自己的想法完全吻合,只是想在南方先建立根基,然後再揮軍參與北地郡戰局,逐步向南發展,與劉演的勢力相接,這樣便可以在西面建立強大的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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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之夜,家家戶戶將竹子扔在火中燃燒,竹子爆裂,發出噼啪的聲音,這就是最早的爆竹,用來驅趕鬼神,圖個喜氣。
此時新野縣城中,一個身穿灰色錦袍的少年遊蕩在街中,此時家家戶戶洋溢着喜悅,可少年心中卻無比悽苦,他便是新野人鄧禹。
就在不久之前,母親與鄧禹詳談,希望鄧禹勿以家爲念,出去闖蕩一番,追隨明主,建不世之功,鄧禹能理解母親的一番苦心,可鄧禹卻想好好孝敬母親,自古忠孝不能兩全,如果自己真的遠離家鄉,出去闖蕩,不知何時才能歸來,與母親再聚,這種選擇,讓鄧禹幾近崩潰。
可母親卻以死明志,強迫鄧禹應允,在這種情況下,鄧禹只能出來閒逛,好好思考一番。
新年之夜,除了一些從外郡遊蕩來的饑民,就剩無家可歸的流浪漢,街中十分安靜,不久,鄧禹穿過長長的街道,發現前方熱鬧異常,這是往年春節都看不到的,出於好奇,鄧禹緩緩向人羣中走去。
幾個小孩嘻嘻哈哈的笑着,老人們裹着羊皮襖,喜樂融融,一些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和災民端着碗,排着長長的隊伍,等待着一夥人施粥,不久,鄧禹走到近前,一名打扮斯文的少年端來一碗粥,輕笑道:“兄弟,餓了吧?喝完粥?”
就是這麼幾句隨意的話,卻讓鄧禹感覺心中溫暖,他緩緩接過粥,仔細打量,粥很乾,很實誠,米香味十足,不久,鄧禹緩緩喝一口,看着少年,笑道:“你們是新野哪家的?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們?”
少年哈哈一笑,回道:“我們是舂陵劉氏的家僕,奉命出來施粥。”
這句話一出,立刻引起鄧禹的注意,鄧禹仔細打量少年,見他身材魁梧,雙手間老繭縱橫,一看便知是練家子,想到此,鄧禹又問:“可是劉演的家僕?”
少年搖頭,鄧禹又問:“是劉仲的家僕?”
少年再次搖頭,鄧禹剛要再次開口,一人緩步走來,笑道:“是我家主公劉睿的家僕。”
鄧禹凝眸看去,來人十分眼熟,不久,鄧禹終於想起,原來是河北名將劉睿的親隨,想到此,鄧禹雙手抱拳,笑道:“鄧某眼拙,沒看出,原來是劉將軍家將。”
來人乃是軍師葛昕,此時葛昕已來到鄧禹身前,笑道:“鄧先生雅緻,除夕之夜,也出來走走?”
鄧禹無奈道:“慚愧,鄧某隻是出來走走。”
葛昕微微點頭,這時,鄧禹疑惑問道:“你們爲何會在此施粥?”
葛昕爽朗大笑:“何止新野縣,南陽郡內多處縣城都有我家主公的施粥點。”
停了下,葛昕又道:“如今天下擾擾,我家主公希望能儘早結束戰事,還百姓太平生活,眼下,我們沒有雄厚的實力,只能暫且施粥,爲部分百姓分憂解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