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糜主力沿馳道,一路西進,在距離休都縣五十里的地方築營,此時劉睿已帶領百姓撤離休都縣,休都縣已成爲一座空城。
在營帳內,奢糜猛拍桌案:“砰!”
奢糜此時青筋亂跳,怒視文迪,“你還有臉回來?五千先鋒軍,只剩一千人逃回!我留你何用?”
這一戰大戳士氣,也使奢糜意識到,朔方郡守將是個難纏的勁敵,必須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應對,許久,奢糜看着文迪,冷冷道:“文迪大敗而歸,大戳我軍士氣,來人吶,將文迪拖出去砍了!”
“大王饒命!”
文迪雙腿發軟,磕頭如搗蒜,不住哀求,半響,軍師亞爾路來到奢糜身旁,笑道:“大王,文迪雖然敗歸,但罪不至死,大王可讓他戴罪立功,若再敗,定斬不赦!”
這時,帳中衆人紛紛下跪,朗聲道:“我等願保文迪,請大王開恩。”
奢糜冷哼一聲,“起來吧!”
這時,奢糜走到地圖前,目光深冷,炯炯注視澤源山,沉聲道:“既然此谷有伏兵,我們換條路西進,看他能奈我何!”
這時,亞爾路來到奢糜身旁,輕聲道:“大王,根據多隆送回的消息,這次澤源山伏擊文迪的主將是劉睿,此人就是在五原縣殺敗大王的那個新軍驍將!”
“居然是他!”
奢糜緊咬鋼牙,雙眼圜睜,怒道:“軍師可有妙計,助我奪下朔方?”
亞爾路略作沉思,緩緩道:“我有上下兩條計策,不知大王想聽哪個?”
“當然是上計!”
亞爾路笑道:“朔方郡共有十縣,分別是:三封縣、朔方縣、修都縣,臨河縣、呼道縣、榘縣、渠搜縣、沃野縣、廣牧縣和臨戎縣,這十縣中,臨河縣,榘縣,廣牧縣和臨戎縣,還掌握在新軍手中,擁有守軍不多,我們可假意圍攻朔方縣,派衆軍分別佔領這四座縣城,隨後揮軍攻打抑虜據點,等所有郡縣被攻佔後,只剩朔方縣一座孤城,他們又能支撐幾何?這就是我的上計!”
奢糜微微點頭,“那下計又如何?”
“至於下計,我們可以揮軍佔領九原縣,統一五原郡,隨後揮軍向小亞關方向靠攏,給小亞關施壓,也可助桑圖等人奪關,若桑圖他們得手,朔方郡還是會被孤立,那時大王揮軍北上,可一鼓作氣,統一朔方全郡。”
屋內忽然變得安靜,奢糜在地圖前徘徊,亞爾路的計策不失爲妙計,但效果太慢,耗時太長,不適合自己,想到此,奢糜毅然道:“軍師之計雖妙,但本王有更好的打算。”
奢糜緩步走到桌案旁坐下,朗聲令道:“婓罌,我與你一萬兵馬,駐屯九原縣附近,伺機而動,若他們出兵馳援朔方,你可揮軍攻城,若他們企圖攻打五原縣,你可揮軍馳援五原縣。”
婓罌走出,朗聲唱諾,這時,奢糜掃眼地圖,朗聲道:“既然澤源山有埋伏,我們不如從南面馳道西進,雖然繞遠,但至少,不會遇到伏擊。”
這時,亞爾路搖頭笑道:“大王,我們擁兵五萬,新軍豈敢在同一個地方埋伏兩次,我料想,劉睿此刻一定已回軍朔方縣,我們大可以安心從山谷西進。”
雖然亞爾路說的有道理,但奢糜還是有些猶豫,這時,文迪走出,朗聲道:“末將願帥殘部巡山,替大王開道!”
“那好,傳我將令,明天清晨,三軍開拔,向朔方縣進發!”
•••
縣衙內,劉睿等人圍在地圖前,奢糜並沒有因先鋒受挫而停止西進,此時已越過澤源山,向朔方進發,不日便會抵達。
對於劉睿,戰爭已是家常便飯,他已不再是那個剛來新朝時的碌碌少年,此刻他已聲震河北,有句童謠說得好,‘河北有劉睿,匈奴不敢睡。’
屋內很靜,匈奴五萬大軍來襲,聲勢浩大,一場惡戰在所難免,所有人都清楚,這一戰,如果朔方守不住,他們將無路可退,只能戰死在此。
許久的安靜,劉睿率先打破,笑道:“匈奴雖然來勢兇猛,但我軍也不是束手待斃,銚郡守半月的準備已足夠我軍防守縣城,至少,半個月內,匈奴休想踏入朔方縣。
衆人稱善,這時,銚期沉聲道:“匈奴兵力雄厚,我建議,把抑虜據點的兩千兵力撤回道朔方縣,集中優勢兵力,抵抗匈奴。”
劉睿搖頭,笑道:“抑虜若在,匈奴尚不敢全力攻城,若抑虜據點失守,匈奴便會全力攻城,那時我軍孤城死守,乃兵家大忌!”
說到這,劉睿看向衆人,朗聲道:“我需要一人帶兵往援抑虜據點,誰敢前往?”
“某願往。”
劉睿看去,是冷善,此時他已走來,朗聲道:“將軍,冷善願帶麾下軍士往守抑虜。”
劉睿點頭,但有些話他必須告訴冷善,輕拍他的肩膀,沉聲道:“冷善,一旦匈奴襲來,抑虜據點便是一座孤城,我不可能揮軍往援,這點你要明白。”
冷善點頭,劉睿又道:“而且,我要求你無論付出任何代價,抑虜據點都不許丟,能做到嗎?”
冷善再次點頭,劉睿笑道:“去準備吧,即刻出發!”
冷善唱諾離去,這時,帳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在劉睿身上,半響,劉睿看向臧宮,朗聲道:“臧宮聽令!”
臧宮大步上前,單膝跪地,朗聲回道:“臧宮在。”
“我命你爲督戰校尉,總領朔方內所有兵馬,抵禦匈奴,若有差池,立斬不赦!”
“喏!”
猶豫下,臧宮囁嚅道:“可是將軍,我沒有守過城,不知能不能••”
劉睿擺手打斷臧宮,輕拍他的肩膀,笑道:“你的能力我瞭解,大膽去做吧,朔方縣就交給你了!”
臧宮點頭,轉身離去,這時,劉睿又看向傅俊,厲聲道:“傅俊,你立刻調三百鷹眼軍士,護送銚郡守,瞿長史,郝都尉離開朔方。”
傅俊唱諾,這時,銚期走出,高聲道:“劉將軍這是爲何?”
劉睿輕嘆,無奈道:“我劉睿並非神人,這一戰勝敗亦未可知,不想連累你們一起覆沒在此,趁着匈奴未到,你們趕快離開吧。”
銚期大怒,吼道:“你當我銚期是什麼人?大戰在即,我豈能獨自偷生?況我銚期已決定跟着你劉睿,此刻,我不再是郡守,只是你麾下的一個兵,任憑你劉睿如何調遣,我絕無怨言!”
看着銚期堅毅的眼神,劉睿使勁點頭,令道:“那好,大家分頭準備吧。”
•••
在府衙後窗下,阿雅半蹲着身子,此刻大家都紛紛離去,阿雅悄悄從側面溜走,來到後院時,心裡稍安,幸虧沒有被人發現。
沿着後院小路,阿雅急速向後門行去,必須馬上找到多隆,讓他通知奢糜,不要輕舉妄動,朔方縣城防嚴密,不是奢糜能攻下的,況且劉睿計謀多端,奢糜根本不是劉睿的對手,他此刻倉促來戰,結局只會使慘敗收場。
出了後門,阿雅一路疾走,多隆的情報點在西街一家酒鋪內,只要找到多隆,便可以阻止奢糜西進,想到此,阿雅心中更加焦急,腳步也漸漸加快。
不久,耳邊響起雜亂的馬蹄聲,數十人疾馳而來,阿雅心中大駭,回身看去,一名身穿細鎧的少年將軍疾馳而來,仔細辨認,原來是臧宮。
“大戰在即,城中戒嚴,你在這做什麼?”
阿雅見臧宮問起,心中盤算,半響方道:“秋天了,我想買些布料,給劉將軍做件披風。”
臧宮凝視阿雅,似要看透她一般,冷語道:“就這麼簡單?”
“恩。”
阿雅輕輕點頭,半響,臧宮忽然發問:“在澤源山,你是不是偷偷離開軍營了?”
阿雅冷不及防,被臧宮問起,心中一緊,但她很快控制住緊張的情緒,緩緩笑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是匈奴人!”
臧宮厲聲責問,阿雅大驚,但緊張只是一瞬間,阿雅立刻恢復平靜,從容道:“小女子乃五原縣人,將軍何以說我是匈奴人!”
半響,阿雅眼圈溼潤,哭道:“將軍爲何如此欺侮小女子?”
見阿雅哭泣,臧宮無奈搖頭,可能真的是自己誤會阿雅了,也許那日見到的黑衣人另有其人,想到此,臧宮無奈笑道:“剛剛之話,姑娘莫要見怪,如今城中禁嚴,店鋪都已關閉,姑娘還是回縣衙吧。”
看來自己已被臧宮盯上,想到此,阿雅無奈點頭,向縣衙方向行去,看着阿雅的背影,臧宮輕嘆一聲,看來自己誤會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