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時間裡我什麼都沒做,一直在盯着神書安的主頁看。從辦公室到家,我精神恍惚到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來的。
神書安不經常上網,他的主頁開通快五年了,只有300多條狀態。加上今天新發的。他有一年多的時間沒更新……現在突然說女朋友要回來了,那證明他已經有新的生活了吧?
好啊好。有新生活總比沒有好。我不斷的安慰自己,分開一年多了,也是時候放下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丁子鈺不斷的在偷瞄我。他的眼神很小心翼翼,可能是怕我突然痛哭或者是莫名其妙昏厥什麼的。我的反應還算自然,沒有哭沒有笑,麻木的吃飯,然後回屋。雖然感覺出丁子鈺想和我聊聊,但我還是把房門關上了。
最後一晚吧。我在心裡默默的想,再想神書安,最後一晚。
我洗了澡,更了衣。從浴室出來後,準備矯情一把好好的大哭一番祭奠自己死去的愛情……可拿起手機一看,有一個未接,竟然是我媽男朋友打來的。
我和我媽男朋友的關係一般,不能說不好。因爲基本上等於沒聯繫。除了偶爾幾次,我媽的男朋友揹着她管我要錢時我們通過話。剩下的碰面完全就是路人。大晚上的他突然打給我,我估計,八成還是要錢。
本來我是不打算理會我媽的男朋友的,她的男朋友小陳,是個徹頭徹尾的軟飯王。他作爲男人的價值觀很奇特,按照他的想法,軟飯吃的硬氣纔算是真男人。抽菸喝酒打麻將,賭博嫖娼搞對象,他是什麼花錢玩什麼,而他的花費用的,都是我媽的養老金。
我媽這個人的人生,其實也很奇特。從她情竇初開的那天起,她就在調教別人的男人。最最奇特的是,我媽身上有種特殊的力量。那就是每個不成氣候的男人和她分開後。都會有一番大作爲……不過現在這個小陳肯定不會了,因爲他實在是太爛泥扶不上牆了。
我很心疼我媽,可我並不心疼她的男人。小陳是如何榨取我媽價值的我管不着,但他在我這裡是別想要到一分錢。
就在我想要把小陳電話拉黑時,他突然又打過來了。
沒有辦法,我只好接起電話不耐煩的問他:“喂。大晚上的,什麼事兒啊?”討邊亞扛。
“小樂啊,我是小陳。”聽出我不是特別高興,小陳也沒理睬我,“最近怎麼樣啊,在h市過的好不好?你說你,過年都沒回來,我還挺想你的。”
雖然小陳看不到,但我還是在不斷的翻白眼:“有什麼事兒你直接說了,我明天還上班呢!我準備睡覺了。”
“睡什麼覺呀,這才幾點呀?”小陳油腔滑調的,他漫不經心的和我開玩笑,“小樂,你還是年輕人呢!年輕人得懂得及時行樂,你知不知道?嗯?等你回來,我帶你出去好好玩玩。你玩過了,見識了,你就會喜歡的。”
我實在是受不了小陳說話時的態度,他的話語讓我有種油膩膩的噁心感:“你到底有事兒沒事兒?沒事兒我可掛電話了啊!”
“別,別呀!”小陳還是嬉皮笑臉的笑,“我有事兒,當然有事兒。沒事兒我能找你嗎?對不起?哎哎哎,小樂你別掛電話啊!我跟你說正經的,你媽媽住院了。”
“什麼?”小陳的話剛說完,我腦子轟的一下子充血了,“我媽咋了?她爲啥住院啊?你現在在哪兒呢?我媽呢?”
知道我不會掛電話了,小陳繼續慢條斯理的拖着長音:“哎,大姐她畢竟年紀大了啊,跟我們年輕人不一樣了。她今年都快五十了,什麼老年病沒有?心血管啊,高血壓啊……我今天回來就發現她不行了,直接給她送醫院了。”
小陳的話讓我很懷疑,我總覺得他是在騙錢的:“我媽呢?你讓她接電話。”
“她現在不能接電話啊,她要是能接電話,哪能我打給你?”小陳嘖嘖嘴,說,“我們在市醫院呢,你媽媽剛做完手術……我都沒告訴你姥姥他們,他們畢竟年紀大了,承受不起。大姐剛睡着,我第一個打給你了。怎麼樣小樂,我對你好吧?”
沒心思跟小陳在這兒閒扯,我問好了地址匆匆把電話掛了。一口氣跑到樓上,我推開丁子鈺的房門說:“三哥!我媽住院了!我現在要回家!”
我說完話之後,我和丁子鈺兩個人都是一驚。丁子鈺是因爲我說的話,而我則是因爲近來的不是時候。
丁子鈺應該也是剛洗完澡,他身上只是穿了條四角褲。一條浴巾圍在了腰腹部,他上身完全是裸露的。平時沒有別的興趣愛好,丁子鈺大部分時間都是靠健身消磨掉的……他穿上西裝的時候不覺得,脫了衣服原來身材這麼好。
“你媽媽怎麼了?”丁子鈺淡定的遮住自己的腹肌人魚線,他淡定的坐在牀邊上問我,“小樂你彆着急,你慢慢說。”
我稍微冷靜了一下,漸漸開始有點不好意思。丁子鈺倒是挺自在,我的眼睛完全不知道往哪裡看:“小陳……就是我媽的男朋友剛纔來電話,他說我媽媽住院了,讓我回去一趟。我來跟你請個假,我這幾天不去上班了,我要回家看看我媽。”
丁子鈺點點頭,他又問:“這個小陳,還是之前你說的那個吧?你上大學的時候勒索你錢,還給你爸爸賣消息的?還是他?”
在相處的這一年多時間裡,丁子鈺算是把我家的事情瞭解清楚了。很多事情我說完就算了,但他卻記得清清楚楚。有時候我自己都記不起來,還是他提醒我的……每次這樣的時候,我都無比的汗顏。
“啊,對,還是他。”我知道丁子鈺在想什麼,雖然我也有懷疑,可我必須得回去,“不過我想他應該還沒那麼可惡吧?畢竟跟我媽在一起一兩年了,他不能撒謊咒我媽生病的……不能吧?”
腦子裡亂糟糟,在說什麼我自己也不知道。我顛三倒四的敘述了一遍,丁子鈺點點頭去拿電話:“你先坐。”
我聽話的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雙腿一直在亂抖。丁子鈺將電話撥通,就聽他說:“喂,我是丁經理……你給我看下,最近的航班去t市,是幾點的。”
有丁子鈺幫忙安排,我忽然覺得放心了不少。手不抽了腿不抖了,我豎起耳朵認真的聽他講話。丁子鈺處理事情的時候很冷靜,冷靜的很爺們。低頭看了看手錶,他說:“給我訂兩張一點的機票,對,去h市的。不用往返的,單程就可以。我的身份證號碼你知道的吧?另外一個,你等下……小樂,你的身份證號碼是多少?”
“啊?”我趕緊擺手,“三哥,你不用跟我一起去的。你是經理,公司的事情那麼多。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我……”
沒有理會我的拒絕,丁子鈺催促着說:“小樂,你的身份證號碼。”
我將身份證號碼報上,丁子鈺又轉告了電話裡的人。訂票成功後,丁子鈺掛斷了電話:“小樂,你快點去收拾東西,我們馬上去機場。”
“三哥,你真不用跟我一起去。”雖然有丁子鈺陪着我會很省心,但我真是不好意思再麻煩他了,“咱家門口就有大巴,我坐大巴直接就到機場了。那面下飛機也很方便,很快就能……”
丁子鈺笑着看我,他的態度堅決,不再繼續發表意見。等我長篇大論的感謝一通,丁子鈺只是說:“我答應你姐姐,要好好照顧你的。你一個女孩子,大晚上的趕夜路,我不放心呢!”
“雖然我說過很多次了,但我真是太感謝你了。”我激動的語無倫次,“三哥,不能一直總是你照顧我啊?我能爲你做點什麼?要不等咱們這次回來,我天天給你做飯。我做飯可好吃了,真的。”
丁子鈺笑了笑,他推着我出臥室:“你不用爲我做什麼,你只要回去準備東西就行了。你留在這裡,我沒辦法換褲子啊!”
被丁子鈺說完,我整個人都臊紅了臉。尷尬的做了個鬼臉,我跑回樓下去收拾行李。
有了丁子鈺,出行的效率是大幅度提高。我們兩個開車去機場,12點左右到達機場登機。沒有浪費一分一秒,我們在早上5點時已經到了醫院。
小陳沒想到我會回來的如此迅速,我和丁子鈺出現時還嚇了他一跳。仔細一看是我,小陳笑着露出他滿嘴的黃牙:“小樂,你回來了啊!我……”
丁子鈺擋在了我前面,他很有效的阻止了小陳向我靠近。小陳無所謂的聳聳肩,說:“你看,我沒騙你是吧?你媽媽真的住院了,她就在裡面呢!你現在別過去了,她剛睡下沒一會兒。”
“我媽什麼病啊?”我急着踮腳往裡看,“前兩天打電話的時候還好好的呢!怎麼突然說病就病了?”
“闌尾炎。”
話不是小陳說的。
而是神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