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慧儀?這個名字怎麼這麼熟, 才愣了一下,周啓明猛然想起,天哪, 阮慧儀, 她是阮慧儀?周啓明定睛一看, 雖然那個女郎模樣看起來雖然有些憔悴和狼狽, 卻仍然不掩當年嬌俏模樣, 沒錯,果然是她!
十年了,周啓明知道楊帆自從被阮慧儀拒絕之後, 兩個人並沒有什麼來往,可是在這酒吧昏暗的燈光下, 隔了那麼遠, 這種狀況下, 他仍然能認出她來,她的模樣, 難道已經刻在他的心裡?
周啓明冷眼旁觀。
那女郎擡起朦朧雙眼道:“你……誰啊?”話音未落,“哇”的一口,吐了楊帆一身。
剛纔喧鬧的時候,已有酒吧看場經理聞訊過來,見了這個情形, 便問道:“先生認識這位小姐?”
醉酒女郎搖搖欲墜, 楊帆顧不得滿身污垢, 連忙扶她坐下, 轉頭對酒吧經理說道:“她是我大學同學, 多年不見,不想在這裡遇到。”
酒吧經理將信將疑, 醉酒的客人他見多了,自己一個人來卻醉得無法自己離開的也有不少,一個月裡總有那麼一兩次,酒吧打烊後,他需要和手下將客人半扛半拖到隔壁酒店去。但是這種事情,總是越少越好,有人照看這個醉酒女郎不須麻煩到他們是最好,可是她到底是他們的客人,倘若遇到歹人出了事,他們也脫不了干係,所以酒吧經理也不會輕易讓楊帆把那女郎帶走。
看到他懷疑審視的目光,楊帆掏出錢包拿出身份證和名片,遞給酒吧經理:“喏,這是我的工作單位和聯繫電話,有什麼事情,找我好了。”然後又回頭叫那女郎:“慧儀,慧儀,你有親戚朋友在這邊嗎,我打電話叫他們來接你。”
誰知這個阮慧儀早趴在吧檯睡着了。
情急之下,楊帆只好去翻她的包,只找到身份證、鑰匙、銀.行.卡和一些現金,楊帆把身份證遞給酒吧經理看,上面的名字果然是阮慧儀。於是他揚頭對楊帆說:“那就拜託你照顧你朋友了啊。”說完轉身離去。
周啓明一直站在旁邊冷眼旁觀,沒有做聲,看見酒吧經理走了,才問道:“你打算怎麼辦啊,帶她回你家啊?”
帶回家是不可能的,可是也不能把她一個人丟在酒吧裡不管。
等到楊帆他們在附近找了個酒店把阮慧儀安置好離開時,已經是快凌晨一點,在回家的路上,楊帆滿腦子仍是阮慧儀憔悴抑鬱的模樣,她到底遭了什麼變故,要一個人獨自買醉。
他在案頭留了字條和他的名片,也許第二天她醒來,會得找他。
趙穎湄早上起來,一進洗手間的門就聞道一股酸餿臭味,楊帆換下來的衣服扔在洗衣籮,雖然用水衝過,卻仍看得出上面有嘔吐物的污穢痕跡。
趙穎湄皺皺眉,怎麼回事,他夜夜去買醉?
她拿起衣服,準備稍加洗刷才扔進洗衣機,卻被衣領上一抹紅色吸引住,脣膏印上去的痕跡?他昨晚哪裡去了,明明短信回來說是跟周啓明出去吃飯,難道兩個人找小姐去了嗎,抑或根本不是和周啓明一起,而是另有他人?但是她昨天有和朱婉明在MSN上聊天,知道周啓明是真的來了北京。
趙穎湄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腦子卻脹脹的,手指亂摁遙控,不知道自己想看哪個臺。
楊帆起牀出來,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便進洗手間洗漱。一會他出來,看見趙穎湄仍是那個呆呆的姿勢,聽見他的聲響,也不看他,也不跟他說話。
楊帆猶豫了一下,坐了過去,默坐了一會,忽然伸手摟住趙穎湄的肩膀。
趙穎湄雙肩一緊,怎麼,他知錯了,向自己求和了麼。
該不該理他,趙穎湄正糾結着,楊帆卻把頭埋在她的頸窩,蹭了兩下。
趙穎湄的心軟了下來,算了吧,也許那個單子對他來講真的很重要,不跟他計較了吧。於是她把手放到楊帆大腿上,啞聲問道:“昨天又去喝酒了?”
楊帆嗯了一聲。
“老喝醉酒,對身體不好。”
楊帆擡起頭來,想起昨天阮慧儀吐了自己一身,估計趙穎湄是看見那些髒衣服,以爲自己又喝醉了。
“沒有,不是我,周啓明喝醉了,吐了我一身。”拿周啓明出來做擋箭牌吧,萬萬不能跟她說自己昨晚遇見阮慧儀。
誰知趙穎湄聽了,更加起疑,她知道周啓明來北京是出差辦公事,怎麼會這麼不自制,喝酒喝到嘔吐。
她沒有追問,靜了一陣,又問道:“中午想吃什麼?”
楊帆卻在想不知道阮慧儀醒來了沒有,又有沒有看見他的留言。正想着,房間裡的手機響了起來,他顧不得回答趙穎湄的問題,趕緊衝進去接電話,可是拿起手機一看,卻是10086打來的,氣得他狠狠的掐了電話。出得房門,看到趙穎湄正看着他,才猶猶豫豫地說:“中午……有點事,要出去一下,不在家吃飯了。”心裡實在是惦着阮慧儀不知道醒了沒有,得去看一下。
趙穎湄心中黯然,好吧,整個週末都不在家吃飯。可是現在算是和好了麼,星期五晚上他莫名其妙地發飆,一句道歉也沒有,現在就當是沒有從沒有發生過麼?
心裡好堵。
楊帆磨蹭了一會,終於出了門去。
不知過了多久,趙穎湄手機響起,拿起一看,是朱婉明打來。
閒聊幾句後,朱婉明問道:“你家楊帆怎麼樣了?”
“還不是那樣,估計最近工作不大順利,脾氣大的很。”
“哦……他……今天還好吧?”
趙穎湄狐疑,反問道:“周啓明和你說什麼了?”
“呵呵,沒,沒什麼,就他們昨晚不是一起去喝酒嗎,那個,那個,不是都喝醉了嗎,所以問一下,呵呵。”支支吾吾的。
趙穎湄何等聰明,知道一定是有事情:“說!”
若然朱婉明不肯說,她就不會打這個電話了:“我說了,你知道就好了啊,不要去問楊帆啊,不然周啓明一定不放過我。”
“快說!”
“他們,他們昨天遇見阮慧儀。”
阮慧儀!趙穎湄愣在那裡,楊帆昨晚跟阮慧儀在一起!那麼他剛剛出門,也是出去找她?
冷氣從趙穎湄心底裡冒出,她只覺渾身冰涼,無法思想。
朱婉明在電話那頭喂喂喂的叫,趙穎湄半天才回過神來,問道:“周啓明跟你說他們昨天跟阮慧儀在一起?”
“嗯,也不是在一起,就是他們倆在酒吧遇到她。”
哦,偶遇而已,會有什麼事發生嗎。
朱婉明接着說:“阮慧儀喝得大醉,吐了楊帆一身。”
怪不得一身髒衣回來。她卻因何買醉,而他見了她,舊情復熾了嗎?
沒過多久,楊帆便回來了。他看見趙穎湄正坐在沙發上發呆,臉色蒼白。
“怎麼了,不舒服嗎?”他探頭看了一下廚房,冷鍋冷竈,沒有做飯的痕跡。
他去到酒店,阮慧儀已經離開,沒有留下片言隻語,他不是不失落的。站在酒店門口發了一會呆,還是決定回家去,下午還要上課,課本都在家裡。
趙穎湄擡頭看他,半晌才幹乾地問道:“剛纔去哪了?”
楊帆支支吾吾:“哦,那個,本來約了人吃飯,結果他爽約了,就回來了。你還沒吃飯嗎?別做了,一起去外面吃吧。”
趙穎湄搖搖頭,整個人窩進沙發裡:“不餓,不想吃,你自己去吧。”如果阮慧儀的事情是真的,自己該如何和他相處。
楊帆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了一會,想要打破沉默,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半晌站起來說:“我要去學校了,順便在外面吃點東西。你要不舒服,就休息一下。”
趙穎湄沒有做聲,窩在沙發上默默地看着楊帆出門。
之後的一個星期,楊帆倒是每天準時回家,只是總是陰沉着臉,話也不多一句。若是以前,趙穎湄定會千方百計地開解他,可是這次,她心有不甘,他,還欠她一個道歉呢!憑什麼總是她安撫他!於是兩個人每天早出晚歸,就連吃飯,也是默默無言。
楊帆心情鬱悶,回家也感覺不到往日的溫暖,更加煩躁。這兩天下了班,都不想回家,一個人跑去酒吧喝悶酒。
自從丟了移動的單子,老闆的臉色更黑了,開會的時候已經很不給面子地批評楊帆。楊帆暗歎,也許該是離開的時候了吧。和獵頭談了半天,機會不是沒有,但是要回G市,趙穎湄怎麼辦,她肯丟下她這邊的工作,和他一起回去嗎?
楊帆仰頭一杯下肚,酒保拿起酒瓶又要倒,楊帆掩住杯口,明天還要上班,他不能喝醉,稍稍麻木便夠了,醉了沒有人送他回家,明天也沒有藉口請假。
感覺到旁邊有位美女挨近坐下,一陣幽蘭香氣。
他眼也不擡,無意搭訕,他只是來借酒消愁,並無他好。可是旁邊響起鶯鶯細語,令他吃驚地擡起頭來。
“嗨,你好,好久不見。”身邊女郎笑意盈盈。
楊帆忽然有些不知所措,竟結巴起來:“阮,阮慧儀?”
“又碰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