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帆只有呵呵傻笑。就是這個酒吧, 兩個星期前他和周啓明在這裡打救喝得酩酊大醉遭人調戲的阮慧儀。他留下聯繫方式,然而她卻沒有找他。
她會不會懷疑自己故意來這個酒吧想再碰見她。有嗎,這樣一想, 連楊帆都懷疑起自己來, 自己最近常來這個酒吧, 潛意識是想遇見她嗎?
阮慧儀的確沒有打算聯繫他。
那天她在酒店醒來, 頭痛欲裂, 不知身在何處,好半天才想起昨晚在酒吧買醉,卻想不起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情。然後看見案頭的名片, HG公司楊帆。她不記得自己認識HG公司的人,但是她認得一個叫楊帆的人, 讀大學時那個英俊帶點傲氣的男生, 因爲自己拒絕了他的求愛, 頹廢買醉了好一陣。
如今竟然輪到自己,阮慧儀苦笑。
十幾年的感情, 一朝失去,怎不叫她心痛。
都說異地情緣難以維繫,果然沒錯,不祥的感覺早就有了,卻總不肯面對, 昨天他終於打電話來攤牌, 說分手亦是朋友。電話那邊, 分明聽見燕語鶯聲。
她一個人出差在外, 連個傾訴的人都沒有, 掛了電話,混混沌沌地在外面走着, 看見酒吧的牌子,便走了進去。
十幾年的感情,原來敵不過山長水遠。她一杯接一杯,淚流滿面,後來發生什麼事情,她通通想不起來。是自己喝醉了,被楊帆看見,送自己來了這個酒店?
她的小提包放在案頭,裡面錢包卡片證件都在。人清醒過來,纔有些後怕,遇見壞人怎麼辦,還好是熟人。可是,自己昨日的落魄狼狽樣,全落在他眼裡了?
阮慧儀苦笑,把楊帆的卡片撕了,扔進垃圾桶。就當是萍水相逢的人吧,何必需要再見。
工作完成,飛回G市,準備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卻不想北京的業務煩人,不到兩個星期,又要飛來。工作之餘,神差鬼遣的又跑來這個酒吧,不敢再買醉,叫了杯飲料躲在在角落裡,竟然看見楊帆坐在吧檯.獨酌,神情鬱悶。
他常來這裡喝酒?
第二晚忍不住又來,果然又看見他,終於忍不住,坐了過去。
阮慧儀對他微微舉了一下杯子:“那天謝謝你。”
哦,她有看見他的名片。楊帆訕笑,卻不好問她爲什麼買醉。
“你也在北京工作?”
“不是,出差而已,我一直在G市。”
哦,G市,他們讀大學的地方。她一直在G市?他卻不知道。想想從大學初相識到現在也有十年多了,雖然她是唯一一個曾經令他失態的人,他卻從未想過去聯繫她,所以不知道她的行蹤。如今各自成家了吧。
楊帆低頭瞄了一眼阮慧儀的手,並無婚戒。她還沒結婚?楊帆有些好奇,卻不知如何啓齒相問,一轉念又怪自己多心,又不是人人結婚都戴婚戒,何況,她結沒結婚,又跟他什麼關係?又想起趙穎湄,正在跟他慪氣冷戰呢。
唉,楊帆心裡嘆了一口氣,最近的苦惱事真是特別多,怎麼連趙穎湄都變了,給他臉色看了呢。
“我畢業之後也留在G市,現在是外派來北京,兩年多了,想不到在這裡碰到你,呵呵。”
阮慧儀抿嘴微笑,卻想不起那天楊帆名片上的公司名字是什麼。
兩個人沉默一會,竟然同時開口問道:“你怎麼一個人來……”,然後同時頓住,笑了起來。
阮慧儀說道:“那天在客戶那裡受了氣,一個人氣悶不過跑來喝酒,竟然喝醉了,真是失態,還好遇着你,不然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隨便編個藉口掩飾過去吧。
楊帆聽了,竟然同是天涯淪落人,頓時感覺拉近了距離:“我也是,工作上遇到一些煩心事,不好跟同事講,於是一個人跑來喝悶酒。”
其實家事也煩着呢。
絮絮叨叨,大家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原來阮慧儀大學畢業後一直留在G市做市場推廣,後來和同學一起創業,如今也算事業小有成就,擁有自己的公司。
楊帆想想自己,大學畢業後一直呆在HG公司,起起落落,有過躊躇滿志的日子,也有失意落寞的時候。又想起周啓明,如今他的公司也算站穩了腳跟,他三番四次地叫自己和他合作,不是不動心,只是入股資金呢,總不能占人家太多便宜。
楊帆輕嘆了一口氣,阮慧儀看在眼裡,微笑問他:“怎麼,一杯酒下肚,不能解千愁?”
楊帆訕笑,他的心情,其實是比剛來的時候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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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酒吧,楊帆堅持要送阮慧儀回酒店,阮慧儀也沒有推辭,她住的酒店離酒吧沒多遠,兩個人並肩慢慢走着,一路都沒有說話,卻也不覺得尷尬彆扭。
到了酒店門口,楊帆和阮慧儀揮手再見,看着她走入電梯,修長的背影和飄飄的長髮,楊帆心中異樣,彷彿聞到一陣幽香。
楊帆輕輕地搖搖頭,轉身離去才發現酒店門口一排梔子花樹,花開正盛。
原來只是梔子花香?
楊帆慢慢踱步往回走,一陣風吹來,帶來絲絲涼意,現在已經是夏末,開始有秋涼的感覺了。
楊帆忽然心情開朗,是時候做出改變了!終於做出決定,楊帆覺得整個人都輕鬆起來,連步子都輕快了不少。
回到住的小區,楊帆習慣性地擡頭看看自家的窗戶,仍然燈火通明,趙穎湄還沒有睡呢。
每次出差或者遇到心煩的事,他只要回到溫馨暖和的家裡,便會頓時覺得輕鬆不少,這個家,一向是他的避風港灣,怎麼最近,反而流連在外了呢?
唉……,楊帆心裡輕嘆。也許是他最近壓力太大,連帶把壓力也傳給趙穎湄了吧。
楊帆開門進屋,趙穎湄正倚在牀頭看書,聽見他回來,頭也不擡。
她還在生氣呢,他竟然這樣的冤枉她!若然不是今天上班的時候無意中發現真相,還真的不知道如何還她清白!
Kelvin是CS公司的銷售,今年風頭很勁,連簽了兩張大單,其中一張就是和楊帆競爭的那個移動的單子。
趙穎湄去倒水走過Kelvin的位置,看見一堆人圍着Kelvin看他的手提電腦,她也走過去湊熱鬧:“有什麼看的?”
原來大家在看Kelvin的婚紗照,kelvin看見她來,卻有些神情閃爍,一邊伸手推開身邊的人,一邊關上播放照片的幻燈片,嘴上還說:“幹活,幹活,統統幹活去。”
趙穎湄有些詫異,她與Kelvin的關係雖然不是很密,但是也不算差,而且她又不算是大老闆,大家不必怕她,何況CS公司工作環境一向寬鬆,有事情自然去做,中間休息一下,大家圍在一起喝喝咖啡聊聊天,放鬆放鬆,是再正常不過。
雖然Kelvin忙着關窗口,趙穎湄還是看見了幾張婚紗照,其中有一張是新娘子的特寫,趙穎湄看着很眼熟,卻又想不起像誰。
走進茶水間倒水,另外一個同事跟她閒話:“Kelvin今年真是旺啊,愛情.事業雙豐收。”
趙穎湄附和着,那個同事又說:“也虧他找了個移動的老婆,不然移動的單子他也未必贏得了。”
趙穎湄“嗯”了一聲,想起那張照片,電光石火之間冒出個念頭:“難道他老婆是周靜?”
她試探地問那同事:“他老婆是移動的領導?”可是那麼年輕,也還沒到足夠高的位置能夠拍板決定項目的供應商吧。
“領導倒不是,聽說是項目組的技術負責人,這就夠了呀,什麼內.幕對手的消息不知道。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果然是周靜。
“可是,不需要回避嗎?”
“回什麼避?又不是政府投標,何況,好像他們還沒領證呢,誰管他。”
真是替楊帆不值,可是又能怎麼樣?可惡的楊帆,竟然還懷疑她,活該他輸了標!
楊帆做出了決定,心情倒是輕鬆了,可是看見趙穎湄,又猶豫着不知道該怎樣跟她說,她會同意嗎?他看見趙穎湄坐在牀上看書不搭理她,於是主動問道:“這麼晚了還不睡?”
趙穎湄擡頭看了他一眼,沒有做聲,看他神情語氣不似前陣子鬱悶,倒是有些奇怪,他和老闆的關係改善了?
楊帆看見趙穎湄沒有應他,有些無趣,訕訕地打開衣櫃拿衣服準備去洗澡。
趙穎湄卻忍不住開口道:“我知道你移動的標爲什麼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