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黃昏,天陰沉沉的,雖然沒有下雪,但是卻也讓守在雲州西城門處的士卒們一陣的瑟縮。瞅着低沉的老天,賈六緊了緊身上的羊皮大衣,對身邊的同伴道:“再過上一會,咱就能把城門關了吧。”
“是啊,還有半個時辰吧。這天也不知怎弄的,打從老子記事起還沒這麼冷過呢。”旁邊一起守門的兵士點頭道:“還好就要過年了,咱們也能歇上幾天。”
“我說六子,你媳婦兒已經給你在家裡燙好酒,做好菜了吧,所以你才這麼心急。”有人在旁開着玩笑道:“還是你六子這日子過得好啊,找了個好婆娘,天天給你準備吃喝的。”
“嘿,那是你們自己不願意攢錢,都把那點餉銀扔到了窯子裡的緣故,不然會找不到婆娘嗎?”賈六得意地搖頭晃腦道:“你們現在纔想起來羨慕老子,那是太遲……”說到這裡,他卻突然住了口,因爲看到一騎快馬以驚人的速度正往這邊飛馳而來。
“什麼人……”衆守門的兵士見狀也急忙站直了身子,拿了兵器就要阻攔,但隨即又看清楚了來人的打扮,就又閃到一邊去了。那馬上的騎士連看都沒看他們一眼,繼續驅馬衝過了城門,揚長而去。
他們之所以不加以阻攔,是因爲已經看出這個急急趕路,滿身塵土的傢伙背上揹着三面小紅旗子,正是西南軍中送緊急軍情的打扮。這樣打扮的騎士是可以在西南諸州穿城隨意而過的,有敢阻攔者更是可以當即格殺,所以他們纔會立刻退了回去。
“這是出了啥急事了,竟會勞動如此快馬報急?”衆兵卒們面面相覷,卻得不出個結論來。
街面之上隨着那騎士的出現也是一陣大亂,許多的商販、行人驚叫着向兩旁躲去,好在大家的動作也都不慢,纔沒有人被傷到了,但依舊有不少當街擺着的攤子被馬一衝而過後掃得倒在了地上,各種年貨滾滿地,只留下一大羣不知究竟的百姓愣在那裡。
那騎士駕着馬兒一陣瘋跑,終於在巡撫衙門前停下了步來。馬上騎士用力一拉繮繩,那已經跑得脫力的戰馬在前衝了好一段路後才前蹄高揚,止住了步子,卻也差點將上面的騎士給甩下馬去。
這動靜立刻就驚動了巡撫衙門前的那些衙役們,他們急急奔出來,但一看到來人的打扮和模樣,便立刻換了一副模樣,有人上前攙扶幾乎下不得馬來的騎士,有人則跑進府衙去向柳默稟報了。
半個時辰後,整個巡撫衙門的官員都被柳默叫了過來,他神色凝重地宣佈了一個驚人的消息:“西南道行軍大元帥王衝將軍傳來消息,一直與我大宋相安無事的蠻族突然出兵攻我邊鎮,殺我當地駐軍五百多人,百姓千人更被擄劫,同時搶掠走了許多糧食和牛羊等家畜……”
“什麼?這會不會是有人假傳王大帥的意思啊?”在場的所有官員在聽到這個消息後都生出了這樣一個想法,因爲這實在太讓人覺得不可思議了。
雖然西南也算是大宋的邊境,也派駐着數萬大軍,但那只是做個樣子,以防萬一而已,而這個萬一對這些地方官員來說也只是個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要知道這二十多年來,蠻人極少敢挑釁宋軍的,雙方的實力擺在那裡,試問他們如何敢以卵擊石呢?
但是,柳默的話卻讓大家都靜了下來:“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情,這急件上有王大帥的帥印,而且他還派了人往我雲州四大營中去調兵了。”
“什麼?”這下大家更是炸了鍋了:“便是蠻人真來犯我大宋邊境,王大帥手上也有三萬精銳呢,怎麼還要向咱們雲州調軍呢?”
“不光是雲州,桂州、西州兩地的軍馬也將被調動趕去定西城。”柳默將手中的急件遞給了下面的官員道:“這次蠻人來勢極猛,據那裡的斥候探得,一共有七八萬之衆。在發出此急件時,王大帥已經盡遣麾下兵馬準備作戰了。不過事情沒有這麼簡單,爲防萬一,大帥纔會命咱們的兵馬趕去支援的。”
這下所有官員就更是驚得說不出話來了,但白紙黑字紅印俱全,他們自然不會再認爲這是一道假的命令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所有人都在腦海裡閃過了這麼一個問題。同一時間的,同一個問題在雲州玄字營的都統大帳裡,樓關海也在發着疑問。
爲什麼蠻人會在安分了二十年後突然再次主動挑釁?難道他們就不怕宋國大軍壓境嗎?他們有什麼憑仗可以承受如此強大的敵人?
誠如那些官員們所想的那樣,大宋西北與蠻人的交界處已經有十多二十年不曾發生過真正意義上的戰爭了。二十年前,大宋出十五萬大軍將興兵北犯的蠻族五萬餘人殺得大敗而回,並且在大勝所在地築成鎮蠻堡後,蠻人就不敢再輕言兵事了。
不過因爲蠻人地處偏僻,宋軍根本對他們的地盤不感什麼興趣,所以宋軍也沒有再發兵攻打蠻人領地,雙方也就相安無事地過了這二十年。
在宋人想來,經過如此打擊之後,蠻人自然已經接受教訓。即便是二十年後的今天,他們也是不敢來捋大宋軍的虎鬚的。可是這次的情況,卻偏偏就出忽了所有人的意料,蠻人不但來了,而且還破鎮殺人,將鎮蠻堡中的糧食、牲畜劫掠一空之外,更是將堡中駐軍五百多人屠殺一空,更且把堡中的百姓也給擄掠了個乾淨。只有少數兵士逃了回去,向陳兵在定西城的王衝稟報……
王衝得報之後,自然不肯就這樣放了來犯的蠻人逃走了,當即就派出了兩千騎兵前往攔截,既是爲了替死難的戰士們報仇雪恨,更是爲了將被劫走的百姓給解救下來。但是這兩千人馬出去之後就杳無音信了,直到兩日後,大家才從浴血回來的兵士口中得知那兩千人馬竟在追擊中被蠻人伏擊,全軍覆沒!
這一下,宋軍是被徹底地激怒了,蠻人如此大動干戈,明顯就是在對我大宋宣戰了,爲了保我邊境安寧,爲了給蠻人以沉重的教訓,必須狠狠地還擊。在衆將紛紛請戰的時候,身爲西南大帥的王衝卻命大家不得妄自行動,除了厲兵秣馬以備對敵之外,他還立刻發出急件,命雲、桂、西三州同出大軍,配合自己一道揮軍破敵。
這也就是王衝素來謹慎小心,在得知兩千騎兵被敵人伏擊全殲後沒有鹵莽行事,若是換了一個將領,說不定已經盡起定西城中的五萬大軍攻過去了。
但是如此做法,卻讓定西城中的其他將領很不以爲然,在大家眼裡,蠻人依舊只是二十年前的無能之輩,甚至比起二十年前更是不如,何必如此慎重地調兵遣將呢?不過在王衝的權威之下,他們還不敢太過放肆,只是牢騷卻是少不了的。
聽得將士們的牢騷之言後,王衝不但沒有改變想法,反而更是擔心了。不知道爲什麼,他的心裡總是有着一種不安的感覺,似乎這一次的戰事遠沒有大家所見所想的那樣簡單,蠻人在沉寂了二十載後的突然起兵,一定是有着什麼準備的,只是那兩千騎兵的全軍盡沒就已經給他提個一個醒了。若不能摸清楚其中的原由,他還真沒有輕言必勝的把握。
可是因爲一直以來對蠻人的輕視,宋軍壓根就沒有派遣什麼斥候間諜之類的人混進蠻人中去,所以直到他們出兵得手,殺了宋軍一個措手不及之後,他們依然對如今蠻人的實力一無所知,將士們依然只是用老眼光在看待着蠻人,這讓王衝不得不先把西南三州的兵力都調集過來,以絕對的優勢兵力來對付蠻人。
時間就這樣一點點地過去了,蠻人在突襲鎮蠻堡得手,又打了兩千援軍一個全軍覆沒之後,便又退了回去。可是大明眼人卻還是可以明顯地感覺到,戰爭的陰雲已經籠罩在了大宋西南的上空,一場宋蠻之間的大戰就要打響了。
很多人都對這次的戰爭的起因很是不解,沒有人會想到,這一切都是因爲葉浩的下臺所引發的,而他又是因爲許驚鴻纔會被降了的職,所以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次的西南軍事其實是因爲許驚鴻而引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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