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沈蘭囧了,這小子會餓着肚子原來都是自找的,不過想到自己抓他的時候,沈蘭就知道這孩子不是個善茬,果然是應徵了那句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揮手讓趙元離開,沈蘭重新走到那孩子跟前,淡淡地開口:“我給你拿開破布,也讓人給你準備吃食,你不準再罵人了。”
沈蘭定定看着小孩的眼睛,小孩也回看着沈蘭,於是沈蘭伸手將破布扯了下來。
“臭彪子,有本事就把爺綁一輩子,爺還真不怕了……嗚嗚……”小孩沙啞這聲音衝這沈蘭一氣亂罵,沈蘭只得重新堵上他的嘴,冷眼旁觀了起來。
沈蘭覺得自己很白癡,果然不能同情心氾濫啊,既然這孩子死磕了,那就別怪她心狠,機會她給過了,要不要接受就是人家的事情了,於是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而被綁在柱子上的小孩則一臉得意,只是在沈蘭的身影完全消失後,心裡才萌生出些許的後悔來,可是爲時已晚。
沈蘭到了大堂,招呼宋蓮過來,臨走的時候吩咐徐掌櫃,等天黑了要是還沒人來領那小孩,就讓人把小孩送到鎮子外面去,免得這小孩又給自己找麻煩,至於小孩以後的事情,沈蘭就不打算管了,沈蘭是有同情心的,可是同情心是要用在值得同情的人身上,而不是這種不值得同情的人身上,她也沒那個聖母情節去慢慢感化別人。
回到家裡沈蘭就着手準備賬冊,吩咐老郭頭去雜貨鋪買了一刀宣紙、一塊墨和一隻硯臺回來,趁着老郭頭去買紙墨的時候,沈蘭重新在院子裡教宋蓮和沈薇阿拉伯數字,畢竟就十個數字。兩個孩子不笨,又都有心要學習,所以很快就掌握了數字的寫法和讀法,至於說更深奧的東西沈蘭暫時還不準備教。
作爲唯一識字的雁娘一開始抱着石頭站牆角下笑呵呵的望着,並不是很看得上沈蘭的方法,不過是賣不過面子,也不好說自家主子不好。結果沒想到沈蘭教的符號不僅簡單。而且容易識別,雖然還不知道算賬的時候好不好用,可是這樣一來總歸比漢字來的容易。記錄下來也是一目瞭然,而不是像漢字那樣密密麻麻,看着就讓人頭痛,就這點來說雁娘還是很欣賞沈蘭的。
等到老郭頭將紙買了回來。沈蘭就讓雁娘幫着一起裁紙,石頭則被塞進了自己的嬰兒椅裡了。兩個小丫頭因爲興奮還在那裡嘰嘰喳喳地討論着數字,拿着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一副很開心的樣子。
將紙裁剪到a4紙一半的大小,沈蘭又問雁娘借了裁衣服用的尺子。再讓雁娘找來幾根雞尾羽過來,自己則舀了一點水磨起墨來,等雁娘將尾羽拿過來。沈蘭就拿了尺子開始在紙上面畫表格,在表格頂頭的一行裡。沈蘭畫了秤砣、一個銅錢、兩個銅錢和太陽,第一列第一行空了出來,從第二行第一列開始依次畫了稻穗、蕎麥葉子、黑豆、黃豆等圖案,看得一旁的雁娘直皺眉頭,自家主子辛辛苦苦把紙裁了,就做這些沒用的東西麼?
第一張畫好後,沈蘭吩咐雁娘按照自己方式將其他的紙也製成類似表格,雁娘倒是有些捨不得在這麼好的白紙上亂畫,忍不住開口道:“太太,你畫這些沒用的東西做什麼?白白浪費了東西,這紙墨可是很貴的。”
“怎麼沒用了,這是我要賬本。”被人污衊是沒用的東西,沈蘭不禁有些動氣,於是大着聲音回道。
“賬本?”她家主子是不是以爲她沒見過賬本,這樣的東西這麼能被稱爲賬本呢?
望着雁娘一臉不相信,沈蘭也不想多解釋,於是道:“總之,你按照這個表格來畫,不過這第一列你都給我空出來,頭頂上那一行不能畫錯,知道嗎?”
雁娘還想再勸勸沈蘭不要浪費東西,主子要是真的想學寫字,就不要浪費這麼好的白紙了,可是對上沈蘭不容置疑的目光,雁娘最終還是將勸解的話吞了下午,自家主子雖然平日裡和藹,可是她也不能越了尊卑,既然主子讓她去做,她就去做好了,要是最終不能用也怪不得她。
雁娘倒是沒有用雞毛來寫字,畢竟習慣了用毛筆,突然改成雞毛肯定不適應,虧得老郭頭是將文房四寶全買齊了,要不雁娘還沒筆寫字呢,按照沈蘭的要求,雁娘開始在紙上畫了起來。
沈蘭則拿了手裡的樣品去找宋蓮,然後仔仔細細的又教了沈蘭這麼來用她手上的東西,宋蓮也是真心要學的,所以仔仔細細地講沈蘭的話一字不漏地記了下來,雀雀欲試的沈薇一旁也聽得認真,沈蘭也沒說什麼,只是讓她去。
就這樣也忙到傍晚的時候,一本賬冊還沒有做完,眼看着天色不早了,雁娘就放下了手上的工作去竈間燒飯了,沈蘭則繼續做着表格,等吃完了晚飯,沈蘭和雁娘讓幾個孩子先睡了,她和雁娘繼續做,畢竟這個賬本要在明天之前趕製出來,要不到時候讓宋蓮拿什麼回去。
做到大半夜才終於將所有的表格都做好了,沈蘭問雁娘會不會裝訂,雁娘點了點頭,然後就找了納鞋子的粗針和索子出來,將厚厚一疊的紙縫了起來,沈蘭嫌棄一張紙太薄,就用米粒將好幾張的紙粘一起做了個封皮,將封皮包到已經裝訂好了賬冊外面,然後讓雁娘在冊子上寫了賬本薄三個字,倒也像模像樣了。
不過雁娘始終覺得自家主子是白做工,這樣的東西怎麼能算得上賬本,可是誰讓人家是主子,她是奴才呢?於是嘆了口氣,自己回房裡洗洗睡了。
第二天沈蘭就將宋蓮和做好的賬本還有之前買的筆墨紙硯全打包好一起帶到了鋪子裡,到了鋪子裡的時候,徐掌櫃跟沈蘭說已經把那個孩子送出了袁家集,不過還是囑咐沈蘭平時做什麼的時候小心一點,避免遇上流民尋事就不好了。
沈蘭自然接受了徐掌櫃的好意,謝過他後就坐在鋪子裡等袁天派的人過來,巳時剛過袁天竟然親自帶了人過來,沈蘭還有些驚詫,忙讓人準備茶水招待他,袁天不客氣地坐下,笑着道:“你這丫頭辦事倒是利索,這麼快就幫我弄到了一百多石的糧食,倒是小看了你啊。”
“袁大哥見笑了,這個還是之前就囤集的,大哥拿去了倒是解決了我的大麻煩。”沈蘭禮節性地客套道。
袁浩聞言笑了笑沒說什麼,只是端起桌子上茶水喝了一口,不過對於沈蘭卻是越看越順眼了,頓時覺得這姑娘值得結交,雖然是個女子,卻也有膽有識,遇上劫道的流民能夠鎮定自若,然後憑着股狠勁兒闖了出來,辦事情也不拖泥帶水。
喝了一杯茶,沈蘭提出要去取糧,袁天自然不會反對,於是一行人出了食味軒騎上馬,在這些馬的後面還有幾輛大車,雖然也是馬拉的,不過卻不是馬車,而是跟牛車一樣的板車,板車上都坐了個車伕,沈蘭和宋蓮上了自家的馬車,趕車的依然是潘清平,昨晚潘清平回去的時候將馬車給趕了回去,如今跟着馬隊和車隊又把馬車從山上趕了下來,正好沈蘭和宋蓮可以乘坐。
一行人出了袁家集就朝宋家村的方向走去,袁家集外也攔起了柵欄,阻止更多的流民進入鎮子,所以很多流民都集聚在了鎮外,有些是打算在這裡歇歇腳繼續往南走,有些則搭起了窩棚,一副準備久留的模樣,不管怎麼樣人還是不少的。
沈蘭等一行人,前面是高頭大馬,後面是車隊,多少有些引人側目,不過卻沒有人敢近前,因爲袁天帶出來的人並不是手無寸鐵,特別那些騎馬的一個個腰間都彆着明晃晃的刀,有的肩上還垮了長弓,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
袁天等人來到宋家村的時候,原本守村的人不禁緊張了起來,大着膽子攔了道,顫顫巍巍地問道:“你們是什麼人?來到我們宋家村所爲何事?”
袁天擡手示意停,他身後的人也都停了下來,拉住繮繩,袁天並無惡意地開口:“你們是宋家村的人吧,我是袁天,今日來貴村不是來滋事的,只是來取一筆託人採購的糧草。”
聽到熟悉的口音,那兩個人明顯鬆了口氣,可是聽到袁天二字,臉又繃了起來,後來聽說是來取東西的,總算又鬆了口氣。
“不知道大當家的託了何人採購糧草?”那人又大着膽子問道。
“是沈蘭娘子。”袁天回道。
沈蘭?那不是宋天祥的娘子麼?說起來她兒子的幹老子不就是黑虎寨的人麼?所以沈蘭幫着黑虎寨收糧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了,這麼一想兩個人彼此望了下,然後默默退開給人讓路了,袁天衝他們抱拳笑了笑,才領着大隊的人馬進了村,然後直線朝沈蘭家的老宅而去,奉命守村的兩個人望着長長的隊伍的確是朝沈蘭家而去,才重重虛了口氣,真的不是來打劫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