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老二說,這個事情不怪老四,還說服大家幫着老四隱瞞下去,只是以後對老四管教嚴格一些,其實說句實話,老二的建議很好,哪個人不想活着,能活着又怎麼會去求死呢?所以其實她是鬆了口氣,也照着老二說的那樣去做,只是萬萬沒想到老四竟然不服管教,自己跑了,從此天高路遠,她這個做孃的也管不了了,既然命就是這樣,那麼她認命了,以後老四是好是壞,她再也不管了,她該爲老四流的淚也流光,這輩子的母女情就到這裡了,以後只能各安天命了。
擦了眼淚,沈趙氏稍微整理了儀容纔跟着沈孝全出了門,直接去了竈間見香菱忙着燒水,於是走過去勉強笑了笑說:“你還是去抱石頭吧,這裡由我來。”
“老太太,沒事兒,我來忙就行了,大公子已經被大爺抱了去,正和太太在一起呢。”香菱笑着回道,好像完全沒有看到沈趙氏紅紅的眼睛,態度自然的說着話。
望着跟自個兒女兒差不多的香菱,沈趙氏心裡還是堵得慌,雖然下定了決心不在沉溺其中,可是看着香菱,心口就悶悶的痛,她的蓮娘會不會像香菱一樣被人家買了去當僕人?不過隨即又搖了搖頭,蓮娘至少有銀子傍身,想必不會落得這樣的地步。
最終沈趙氏還是沒有聽香菱的勸,而是自己忙活着幫女兒和女婿做飯,香菱見此也不勉強,而是乖巧地幫着她打下手,另外一邊宋文祥被沈孝全從沈蘭身邊給喊走了,自然石頭也被他抱着一起出現在堂屋裡。沒有人騷擾了,沈蘭合上了眼,安安心心的睡了過去。
堂屋裡沈孝全示意抱着石頭的宋文祥坐下,宋文祥自然沒有什麼說的,乖乖坐下後,就討好地對着沈孝全說:“爹,三妹的事情蘭娘跟我提了提。我這次去漠北的路上會幫着留意。如果碰巧遇上了,肯定勸三妹回來。”
“不要給我提那個畜生,她死在外面纔好呢。”沈孝全沒好氣地嚷道。那個孽女,好好一個家被她攪得不得安生,跑了還將家裡所有得錢都搜刮乾淨了,要不是有蘭娘撐着。這個家早敗光了。
原想拍馬屁,結果拍馬腿上就是說宋文祥現在的情況。原想討好的笑也變成尷尬的訕笑,一句話也不敢說,由着岳父衝自己發火,不過擔心兒子又被嚇哭了。就把兒子往懷裡塞了塞,石頭也算是見過大場面了,今天從早上到現在都經歷幾波了。總算也不怕了,只是乖巧地往自家爹懷裡縮了縮。
宋文祥也不敢再去觸老丈人的黴頭。抱着兒子賠笑地坐在一旁,沈孝全罵了兩句,總算把氣也出了,眼看着女婿抱着外孫坐在一旁不敢搭話,也就不再提沈蓮的事情了,而是問起瀋海峰的事情,畢竟瀋海峰離開家也快一年了,又是在苦寒之地當兵,沈孝全怎麼可能不關心,再者瀋海峰還是長子。
宋文祥也沒有隱瞞,將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岳父講清楚,免得他老人家擔心,所以從女婿嘴裡,沈孝全知道自家大兒子在軍營裡還活得好好的,雖然沒有什麼軍功,可是至少命還在,而且也沒缺胳膊少腿什麼的,如今還有女婿關照着,這樣一來也就安心了不少。
翁婿說了半天話,沈趙氏總算將招待客人的飯食做好了,雖說沈蘭夫婦空手而歸,但是平日裡沈蘭也沒少往家裡拿東西,所以沈孝全也沒挑他們的禮,而是讓自家老婆子又是肉又是蛋的招待女婿,沈趙氏被沈孝全罵了一頓,此刻心裡正愧疚着,將煮好的面端了出來,臉上總算掛上了一些笑顏,雖然很是勉強卻是比之前視若無睹要強了不少。
“文祥啊,娘之前讓你看笑話,你可別見怪,快過來吃麪,我去喊蘭娘起來。”嘴角含着笑容,沈趙氏招呼着宋文祥。
“娘,你那不是擔心三妹麼,蘭娘只怕是睡了,先不喊她了,等她醒了再讓香菱熱一熱給她吃。”宋文祥還是挺心疼自家娘子的,知道娘子昨晚上沒睡好,今兒又受了大委屈,只怕此刻剛剛入睡,就不願意岳母去打擾她了。
沈趙氏聞言一愣,不過隨即點了點頭,其實她自己也不好意思去喚女兒起來,之前她什麼態度,她自己心裡也有數,要說大女兒真的什麼事情都沒有做錯過,更何況從蓮娘出事後,她也是忙前忙後的想法子找蓮娘,她這個做大姐的可以說是仁至義盡了,倒是她這個做孃的貪心了,女兒再是有本事也不能通天啊,她是鬼迷了心竅,纔會那般去責怪大女兒啊。
“行,讓她休息,等會兒醒了,娘給她熱吃的。”沈趙氏紅了眼圈偏又勉強帶笑地開口,“對了,海峰在外面怎麼樣?瘦沒瘦?有沒有受傷,什麼時候能歸家啊?”
被罵醒了的沈趙氏也想到了自己的長子在戍邊,於是此刻看着宋文祥問道,對於岳母的話,他怎麼敢不回答,剛準備拿筷子吃麪,又停了下來,認真回道:“大哥一切安好,不過瘦倒是瘦了一些,畢竟那邊條件艱苦,沒有受傷,歸家的日子我也說不好,要是能早點歸家倒是好事,可是那邊的韃子一直就沒安分過,所以我們肯定還是要守着邊城。”
沈趙氏還想再問,坐主位的沈孝全倒是不耐煩地發話:“行了,讓孩子安心吃頓飯,你問的那些個事兒,我也問了文祥,等晚上我再跟你說,看看家裡都有些什麼菜,中午整治頓好的,我們翁婿好好喝一杯。”
既然沈孝全發了話,沈趙氏也不好再問了,於是端着托盤和原本打算端給沈蘭的麪食進了屋,宋文祥一邊吃麪一邊偶爾喂喂石頭,倒也不顯得生疏,沈孝全只是一旁看着,不一會兒香菱端了面出來招呼沈長海一起吃。雖然是沈蘭家的僕婦,可是上門就是客,沈趙氏也給他們煮了吃食。
沈蘭這一覺睡了很長,直到下午才茫茫然然地醒了過來,經過大半日的休息,她總算緩過神來了,躺在牀上的沈蘭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原本她這個人不大記仇的。很多事兒都是得過且過,如今看來這個性子是要改一改了,倒是應徵了那句老話。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她沈蘭就真的那麼包子,被人如此欺負和折辱。宋如海和宋王氏是真的覺得他們的兒子回來了,自己就該被他們繼續欺壓不成?
看來她要是不好好回贈他們一下。就對不起自己穿越到這個時代的這些日子了,素來她沈蘭只喜歡與人爲善,信奉勿以惡小而爲之,勿以善小而不爲。所以從來都是與人爲善,有些事在過得去的情況下,總歸想着退一步海闊天空。倒是養成某些人以爲她是好拿捏的包子了,既然註定了不能脫離宋家人。那麼就好好和他們過過招,倒要看看她沈蘭是不是容易拿上手的包子。
想開了的沈蘭此刻並沒有打算立刻就把宋家人怎麼樣,既然甩不開宋文祥,又因爲宋文祥的存在不得不回去那個家,和那些討厭的人周旋,那麼還是等宋文祥走後好好的計劃周詳,原先她根本不打算去對付宋家人,可是既然有人死活要她槍口上撞,那就不要怪她心思不純了。
穿了衣裳沈蘭就下了牀,打開門見外面靜悄悄的,既沒看到自家爹孃也沒看到宋文祥父子,不禁皺了眉頭,人都去了哪裡?
“香菱,香菱!”沈蘭扯着喉嚨叫道,剛喊完就聽後面竈間香菱的聲音:“哎,太太,就來了。”
不一會香菱就從後面跑了過來,見沈蘭站在房門口,忙走上前問道:“太太起來了,餓不餓?我去給你下碗麪。”
不提還好,一提沈蘭還真有些餓了,於是點了點頭,又問道:“家裡人呢?”
“用過了午飯,老太爺族裡來了幾個人請了大爺,大爺抱着公子就過去,老太爺和老太太也跟着一起過去,長海哥倒是在外面馬車上休息。”香菱回道。
“他們找大爺什麼事兒?”沈蘭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說是問問邊疆的事兒,好像那些人家裡有子弟也是當兵的,大概是託大爺捎東西給自家的子弟吧。”香菱回道,剛說完又想起另外一樁事情,於是又開口道:“對了,太太,後天大爺就要走了,咱們可是什麼都沒準備呢,往日裡也沒有備着,如今可如何是好?”
沈蘭聽了這個話也點了點頭,的確是這樣,她本來也沒想到宋文祥回來,以前也不曉得宋文祥是胖是瘦,是高是矮,又沒個關係能給他捎東西,自然就想不到要給他備點什麼,所以他這次回來連套換洗的衣裳都沒,穿來穿去都是那套軍士的衣裳,不是香菱提起來,她完全就忘記了,既然要在這個人面前刷好感度,看來準備些衣物是必不可少的,只是時間有些緊迫。
“我知道了,你去弄些吃食吧,我都餓大半天了。”沈蘭一臉平靜地吩咐香菱,心裡卻在考慮着,等會兒回要給宋文祥縫製些什麼,做鞋子肯定是來不及的,再者她特納不來鞋底,至於棉衣肯定也是來不及的,而且家裡也沒用現成的棉花,然後她其實不會做棉衣,想來想去沈蘭決定還是給他做套裡衣,家裡純白的棉布是有的,而且裡衣做起來也不麻煩,只要裁剪好了,然後縫製起來就行,不用繡花也不用做出什麼花樣來,最多就是包邊比較麻煩一些,可是趕一趕還是能做出來的,這麼一想沈蘭就穩了心神。
香菱得到吩咐扭頭就走,也沒去注意自家主子一臉尋思的神色,很是盡職地進了竈間準備吃食,竈間裡食材什麼的,沈趙氏早就拿了出來,說是等沈蘭醒了,就讓香菱給沈蘭做了吃,所以香菱進了竈間立馬燒火忙碌了起來。
吃了遲來的午飯,沈蘭看看時間覺得也不早了,就吩咐香菱去看看宋文祥那邊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要是已經弄好了,也好乘着時間早回去,明日還要正式過來拜年,今天畢竟是意外,什麼東西都沒拿來就回了孃家,是要被人挑理的,再者這些日子沈趙氏的態度也令她有些膈應,所以並不願意留孃家過夜。
沈家參軍的子弟並不少,所以很多人都託了宋文祥給家裡的子弟捎東西,順便打聽了邊疆的情況,問一問自家的孩兒在邊疆過得如何,這麼一來宋文祥自然就脫不開身,香菱過來的時候,宋文祥還在跟人說話,眼見她來了忙丟開一旁的人問道:“香菱,是不是蘭娘醒了?”
“是的,太太問你這邊什麼時候結束,還打算乘着天色早回去,明天好正式過來給老太爺和老太太拜年。”香菱回道。
宋文祥也知道今天很失禮,什麼都沒帶過來,哪裡是什麼拜年,既然娘子打算明天再過來正式拜年,自然是沒問題的,於是回道:“這樣吧,那再過半個時辰就差不多了,你讓長海把馬車先弄好。”
得到答覆的香菱點了點頭,順便把石頭抱了過去,然後轉身就準備走,結果沈趙氏也跟了過去一起回去了。
另一邊沈孝全臉色不大好的問道:“你們今天要回去?”
雖然說女婿和女兒空手而來是不大好,可是怎麼就要回去呢?
“爹,我跟蘭娘原本就打算明天給您老拜年,這不是蘭娘受傷了,所以來的匆忙,連個年禮也沒帶就虎摸摸的來了,不如我們今天迴轉去,明兒備了禮正式給您和我娘拜年。”宋文祥忙解釋道,要不是他爹把蘭娘個打了,他至於這麼被動麼?
沈孝全還想反對,可是隨後想到女兒和女婿留下來的話是不能同房的,女婿在外面快一年沒回來,他也是從年輕的時候過來的,哪裡會不明白男人的那點心思,這麼一來把女婿留下來就不大好了,小夫妻就這麼幾天的日子,不好好聚一聚也說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