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城裡的老食客看了幌子，便知是雲家的生意，回頭客們便會過來支持的！
三個攤子都擺在了七裡大街上。
秦氏跟小翠在福祥居、田管事跟段欣雨在第一樓，雲葉跟雲爭則往遠處走了走，儘量離開他們遠一些，但是還算是在七裡大街的繁華處。
攤子一擺出來，便吸引了不少人。
可是一看盆中那黑乎乎的東西、再聞見油炸出來的那種臭味，大家一致捂住了鼻子。
甚至有人怒了，“這是什麼東西？臭死人了！別在這裡擺，趕緊一邊兒去！”
幸虧附近的大飯館給雲家送過鴨頭的，認識雲葉，這纔出來平息了風波。
當然了，福祥居和第一樓那邊兒是沒什麼事的。
丁陌文聽說雲家過來擺攤兒，很高興，卻見不是雲葉，雖然有些失望，但也沒有表露。
田管事是聽雲葉吩咐過的，先炸了一鍋，放到碗中給丁陌文遞過來，道：“這是我們大小姐的一點兒心意，特意囑咐我讓丁老闆嚐嚐，還說您一定喜歡的！”
丁陌文看着這不討喜的黑顏色、聞着這讓人作嘔的臭味道，有些哭笑不得。
終於，在田管事期盼的眼神中、衆人好奇的觀望中，丁陌文悲壯地拿起筷子，夾起一塊放入口中。
“嗯？”丁陌文咀嚼了幾下，不由得挑高了眉毛，“黑如墨、香如醇、嫩如酥、軟如絨……好吃！”
田管事與有榮焉，笑道：“我們大小姐說了，這豆腐聞着臭、吃着香，很快便會有人上癮的！”
見丁陌文都吃了，身邊觀望的路人便開始掏錢買。
因爲是新產品，雲葉的定價依然高。一塊豆腐是三文錢、四塊豆腐十文錢。
其實，做起來挺複雜的，還有那些調料、還要現場炸制，不是簡單的一塊豆腐炸炸算了。
第一批食客很快便吃過了，有說“真好吃”的、有說“真難吃”的、有捂住鼻子遠遠繞開的、也有吃了還吃、往家帶的！
這便是衆口難調了，要的便是愛吃的人！至於不愛吃的，人家不愛這口，這也是沒法子的事，總歸不能賺盡天下所有人的錢！
丁陌文看着慢慢聚攏過來的人，心裡不是滋味，“雲葉這女人，腦子真不知道是怎麼長的？！這臭豆腐古來有之，做成這樣的，卻是第一人，焉能不賺錢呢？”
剛開業，第一樓的生意也不是很好，丁陌文閒來無事，慢慢地踱步到了福祥居。見是秦氏和小翠，丁陌文便上前道：“嬸子，還忙得過來嗎？”
秦氏見是丁陌文，忙放下手中的筷子，道：“哎呀，是你呀，我們今天頭一天來，不忙！”
對於丁陌文，秦氏跟對寧寒的態度一致，可以說都是敬而遠之的……
“丁老闆，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吃一塊嚐嚐？”
“哦，剛纔在那邊已經吃過了。”丁陌文狀似無意地問道：“雲爭、雲葉沒來啊？”
“來了，在街那頭呢！”秦氏忙道：“我們把攤子擺開了、離得遠，食客們也方便不是。”
“嗯。好了，你們忙吧。若有什麼需要，只管第一樓找我。”
“噯，謝謝丁老闆。”
望着丁陌文漸漸遠去的背影，秦氏嘆了一口氣。
小翠忙問：“娘，怎麼了？”
秦氏望着丁陌文遠去的方向，看着小翠欲言又止，終於又嘆了一口氣，道：“算了，說了你也不懂。以後你們姐妹幾個都有個好姻緣，我死了也有臉去見你們的爹！”
小翠忽然想到凌緒，小臉一紅，忙嗔道：“大街上，娘你瞎說什麼呢！”
丁陌文揹着手，慢慢地踱着步，來到雲葉攤子附近。
果然，見雲葉跟雲爭兩人正忙着呢。
食客還算不少。因爲沒有桌椅，大家都是站着吃的。
雲葉看火、看鍋炸制，雲爭放調料、收碗遞碗、收錢、招呼食客，兩個人都忙得不亦樂乎，
實在沒有看到不遠處的丁陌文。
雲葉笑臉盈盈、身姿越發窈窕，衣着打扮也時興了許多，那麼健康、自信、開朗……能幹、持家……
見客人略少，丁陌文便走了過去，“生意不錯。”
雲爭自然是有些驚喜的，“丁老闆！”
雲葉擡頭，笑着招呼道：“你來了。可嘗過了？這豆腐味道如何？！”
丁陌文看着雲葉期盼誇獎的眼神，不由得語帶寵溺，道：“你做的，自然是最好的。”
說完，陡然感覺語氣有些太親暱了，忙道：“我在第一樓嘗過了，很好。聞着雖然有些不愉快的味道，吃起來卻是極好的。”
“那是自然，我雲氏出品、必是精品！”雲葉有些得意洋洋的樣子，讓丁陌文和雲爭都感覺有些好笑。
“哦，對了，你怎麼有空過來？館子裡不忙嗎？”雲葉放下手中的筷子，問丁陌文道。
“嗯，剛過了年，飯店裡沒有什麼生意，我便出來轉轉，沒想到便看到你們家過來出攤。第一樓的那兩個便是你們家買的下人吧？”
“是的。”雲葉道：“他們原是認識的，所以便讓他們兩個搭檔了。你看，他們還行嗎？”
丁陌文道：“應該是沒有幹過生意吧？看起來不會吆喝的樣子，客人來了，便有些手忙腳亂。人看着倒還實在。”
“呀，倒是我的疏忽了。這邊兒一開張，便很忙，還沒有功夫去看看呢。”雲葉道：“他們原是官家，不知怎麼被賣了身。一個管事一個大小姐，確實沒有幹過生意的。”
雲葉對雲爭道：“你自己在這招呼一會兒，我去第一樓看看。”
剛炸好了一鍋，能賣一會兒。
“好的，你去吧。”雲爭應道。
丁陌文見雲葉要跟自己回第一樓，不知道怎麼了，心中竟十分高興。
兩人並排走着，一時沒找到要說的話，雲葉心中坦蕩不覺得什麼，只是看着路邊的攤子，腳步略快。
丁陌文總覺得不應該浪費掉這美好的時光，總要找些話來說。想到這裡，丁陌文轉頭看向身邊的雲葉，問：“鄉下過年還熱鬧吧？”
說完，又有些後悔，自己怎麼問些無關緊要的？一貫也算是能說會道的，怎麼在雲葉面前總是笨口拙舌的了！
“哦，自然沒有城裡熱鬧。都是鄉鄰和親戚們過來走動，吃吃飯、說說話，其實也沒有什麼好熱鬧的。”
雲葉想了想，恐丁陌文感覺沒趣，又道：“我們家今年還好。雖然爹不在了，家裡高興不起來，但是因爲多了三個人、家裡又蓋了新房子、買了七八畝地，總算還能過得去。”
家裡至親去世，連續三年過年的時候，門窗不許張貼紅色對聯、窗花什麼的，也不得燃放鞭炮、焰火，看起來本就比別人家淒涼些。
聽雲葉如此說，丁陌文便很欣慰，卻又有些心疼，低聲道：“就是你太辛苦了些。”
年前雲葉天天出來承辦宴席，因爲有時候張大廚也會碰上，所以，丁陌文都是知道的。
雲葉一聽便笑了，轉頭看過來，道：“是我們一家人一起幹出來的，我可不敢一個人居功。”
丁陌文見雲葉笑語嫣嫣、雙眸晶亮，心中也高興，道：“你是長女，自然更操勞些。以後多注意身子吧，年輕時累出了毛病，落下病根兒，等上了年紀便受罪了。”
雲葉調皮一笑，道：“喲，丁大老闆還這麼細心呢？！我可要多謝您啦！”
丁陌文還要說話，雲葉卻已經喊道：“娘！小翠！”
已經到了福祥居的攤子前了。
見兩人有條不紊的，雲葉便道：“我去欣雨那裡看看。”
秦氏見丁陌文在側，心中略有不安，卻也不好說什麼。
兩人說說笑笑，很快便到了第一樓。
門口的小廝見自己家的老闆跟雲葉如此親密，心中一慌，忙又轉了頭，假裝沒有看見一般。
丁陌文便不好再跟了，只得在第一樓門口止步。
雲葉告辭了丁陌文，疾步來到攤子前，見段欣雨果真有些手忙腳亂，看着油鍋裡“噼裡啪啦”的豆腐臉上略帶驚慌。
田管事看火、看鍋也不在行，恐熱油燙了段欣雨，也是在那死撐。
這兩個人在家裡的時候，都是培訓過的，結果一來真的，還是不行。
因爲食客們等在旁邊兒，自己心中便先急了，還得收錢、收碗……哪能跟在家裡一樣從容呢？
雲葉喊了一聲，兩人才看見。
段欣雨立即便如見了救星一般，“大小姐！你可來了！”
雲葉看了一眼，便道：“欣雨，你去找雲爭吧，這裡我來替你。”
段欣雨忙道：“是。”恐雲爭一個人忙不過來，段欣雨急匆匆地去了。
雲葉一來，田管事心中便踏實了……
“你們要學會吆喝！”雲葉邊忙着邊跟田管事交代，“手上要快些。還有，食客們來了，要嘴甜會招呼、走了會送客。否則，客人們不知道吃食好吃！我們也不好賺錢呢。”
田管事點頭，憨厚地笑，“我們就是喊不出口！”
“慢慢習慣便好了。我只是想着你們兩個幹活兒方便，倒忘了你們兩個都沒有幹過生意，是我疏忽了，要不是丁老闆說你們手忙腳亂的，我還想不起來過來看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