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月華如此熱心又雷厲風行,三王爺倒有些驚訝,王妃則是一臉感激,忙道:“多勞妹妹了。”
月華已經嫁了出去,算是外人,所以守靈的事兒並沒有那麼嚴格,再加上身份尊貴,可謂來去自如。
因爲此次太后薨逝,以前分封的諸王和各地的一品大員,都要過來奔喪弔唁,可以說是個朝臣的大聚會。
皇后有心扶持自己的兒子上位,怎肯錯過了如此難得拉攏衆人的機會?奈何自己身爲皇后,要領着衆位命婦跪坐守靈,無論如何是出不來的。
那麼,月華倒成了聯絡衆人的主力。
因爲皇子不得結交大臣,月華只得有心去交好命婦。
正所謂來者不拒,這位三哥雖然是位散仙,但是到底是皇子。
三王妃的孃家雖不是權臣,到底朝堂上也有一席之地!
聽三王妃謝自己,月華微微一笑,道“三嫂說哪裡話?咱們本是一家人,我雖嫁了出去,小弟卻還需要三哥跟三嫂照拂呢。”
說完,不等兩人反應過來,便腳步匆匆地走了。
三王爺跟三王妃相互看了一眼,都心中一凜,卻沒有說話。
有些話聲音再低,也是不能在宮中說的!說不定空中飛着的蚊子,也帶着耳朵呢?!
此處本就離太后的靈堂不遠,夫妻兩人沒說多少話,就見月華匆匆地趕了回來。
兩人看月華的臉色,便心中涼了半截。
果然,月華道:“聽母后說,司膳部的人已經找到大廚了,是天泉飯莊的人!”
話音兒一落,果然見兩人都變了臉色。
月華忙道:“三哥,事情也是巧了。不是表哥找來,竟是司膳部找去的呢。聽說起初表哥還拒絕了,後來,第二日又派人過去說,天泉飯莊已歇業,這才把廚師們都給調了來。”
三王妃便有些撇嘴,“他們兩口子最會做些面子……”
三王爺轉臉瞪了一眼,王妃忙住了口。
三王爺道:“多謝月華了,說起來也沒什麼。不過就是多發一個月工錢的事兒。”
月華還有些抱歉的樣子,道:“若是早知道有這回兒事,倒該早提點母后,把這事兒交給百味閣。說起來,到底咱們是一家人。”
“三嫂說得對,他們兩口子最會做些面子功夫,雲葉那個女人雖出身鄉野,心眼兒倒最多。我們煙兒那樣的侯府郡主,都敗在她手下!”
三王妃也有些氣不過,道:“還有寧寒,天下如此驚才絕豔的人物,愣是被一個農婦牢牢攥在手心裡!成婚十年,連個妾室也沒有!她不過仗着生了三個兒子,竟如此做個妒婦!”
月華不能聽人提孩子的事兒,心中一酸,忙轉移了話題,接着挑撥。
“她開個飯莊也賺得最多,我看京城酒樓上千,天泉飯莊竟是第一!唉,生意也讓她一個人做了!呀,三哥還在這裡呢!我是不是說錯什麼了?三哥,我這人心直口快,可不是有意……”
三王爺忙出口打斷了月華的話,道:“沒有什麼,月華你倒是多心了。三哥我是男人,又虛長几歲,哪是那麼小心眼兒的人!寧夫人能幹,這是有目共睹的。”
“這些話也就跟我說,在別人面前還是莫提的好,省得招惹是非。好了,都回靈堂吧。出來時間長了,又該被那羣御史參奏了!”
三人各懷心思,說着話進了靈堂,然後便各自散開了。
晚飯時分,皇后跟月華便瞅着空子,到底撇開衆人說了會兒話。
月華道:“母后,事情也不是咱們想象的那麼容易。各地來的命婦、夫人,我多不熟悉,不是那麼容易便搭上話的。”
“再說了,此時,宮中各殿到處都是人。就連花園、路上,宮女太監穿梭,不時有人往來,根本不是說話的地方。”
“我看三哥因爲生意,跟寧府倒有些不和似的。不如,咱們拉攏拉攏三哥?”
皇后有些不以爲然,“他?就知道吃喝的一介草包皇子,能有什麼大用?再說了,他若本事大,會連雲葉一介農婦都鬥不過?”
“小小一個飯莊,他都幹不過雲葉!大到江山大業,更別指望他鬥得過寧寒了!把他弄來這邊兒,無甚大用,咱們倒要在他身上花錢,不划算!”
竟是把三王爺給拋了。
月華雖有些心計,一聽皇后分析得也頗有道理;再說了,舅家懂謀略的智囊不少,竟也無一人說要拉攏三哥。
看來,自己這個深閨女人到底想錯了。於是,也丟開手不管了。
卻不知道一句話,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
瞅着四處無人,月華問:“業善的事兒,母后打算如何做?”
皇后皺眉,“茲事體大,我已經跟你幾個舅舅商量了,商量來商量去,竟有些拿不定主意。這幾日天天釘在這裡,也見不到你舅舅們了。”
月華撇撇嘴,“不過就是兩個法子,或拉攏過來歸我們所用、或暗中算計把他結果了,有什麼拿不定主意的。”
皇后瞪了一眼月華,“你也知道或拉攏或殺掉,現在就是在這兩個之間拿不定主意呢。說起來,都不容易。”
“他現在跟寧寒是連襟,自然是親戚,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咱們動業善,寧寒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皇后有些皺眉,道:“寧寒不消說了,自然是太子一黨。兩人平日看着來往雖不親密,到底共的事兒在那放着呢。”
“若說殺了業善,暗中算計是個好法子。只是,業善此人原是元國元帥,自己功夫高強不說,貼身的侍衛自然也不是凡夫俗子。”
“萬一不能一擊而中,倒是捅了馬蜂窩,被他反噬,咱們竟是又樹了個強敵!他跟寧寒聯手,別說你弟弟登基了,只怕你母后我這位置都坐不穩!”
見月華變了臉色,皇后嘆了一聲氣,“這不,跟你舅舅們商討了幾天,還是沒個定局,這才煩惱!”
月華眼睛一亮,“若是咱們把這事兒告訴父皇,會如何?”
皇后瞪了月華一眼,怒道:“你父皇最要面子,若是知道業善詐死騙了他,自然惱了寧寒跟業善兩人。若是要殺要剮地激怒了他們,你這是想讓寧寒跟業善聯手造反不是?”
月華悚然心驚,“竟然會如此嚴重?!他們敢造反?若是如此,倒不如趁機拿了他們,滿門抄斬這才解氣!”
皇后氣笑了,“那個時候,只怕有滅門之禍的倒是宮中呢!你別操心這些事兒了,只把這幾日來的命婦們哄高興了,就是你一大功。業善跟寧寒的事兒,有你舅舅們操心,你就別管了。”
月華嘀嘀咕咕地還有些不滿,“別管別管!還不是我先知曉了業善的事兒,忙不迭跑來告訴您?現在倒把我撇到一邊。”
皇后有些怒其不爭,見月華不高興,忍着氣道:“母后一輩子榮華富貴,卻不曾有一日開顏。一輩子都說聖上盛寵、無限風光,卻只得了你跟你弟弟兩個孩子。”
“你弟弟是我一輩子的希望所在,你卻是我一輩子最掛心的。沒個親生的孩子也就算了,若是因爲你弟弟的事兒,再連累到你、連累到凌府,讓我於心何忍?”
“不讓你參與這些,都是爲了你好、爲了凌府好!即便你弟弟不成事,你也能一輩子安穩。即便失敗,母后我一輩子住冷宮,知道你在凌府過得好,也有個念想。”
“若你參與過多,日後落得悽慘,便是我和你弟弟拖累了你。母后就是死了,也閉不上眼!你可明白我的一片心?”
月華自己一輩子沒有孩子,早把自己的幼弟看成了自己的孩子一般疼着寵着,此時聽皇后如此說,突然驚覺母親的心,便如自己一般。
心中不由得有些悽慘,想想史書上記載的宮變失敗的諸多事例,不由得有些害怕,再細細想着皇后的話,突然便有些氣餒。
“即便不圖大位,弟弟也可得個王位,一輩子榮華富貴。萬一謀事不成,便會有殺身之禍!到時候,身首異處……”
想到這裡,月華突然打了個寒顫。
想想自己算計雲葉的那些小伎倆,真的不算什麼。
若當真走到那一步,自己跟凌府只怕也難獨善其身!
皇后見月華不語,好像聽進去了,也很欣慰,道:“我是想你幫你弟弟多些,卻也知道,你到底是凌府的人了。凌緒跟侯爺是爺們,能使多少勁兒便使多少勁兒,我也不強求。”
“侯爺到底好多年不掌兵權,說話分量沒那麼重。凌緒那位子也是個閒職,只盼他們爺倆在朝堂上,多拉攏幾個朝臣便好。”
一席話說的母女兩人都傷感起來,月華垂着頭,竟無話好說。
因爲垂着頭,眼睛倒正好看到自己的小腹,心中更是悲涼。
連個後代都沒有,人還有什麼幹勁兒呢?
倒是雲葉那女人命好,自從嫁了寧寒,竟一連生了三個兒子!雖說不稀罕,到底真不多。
看來,便如姑媽說的,必是有些好用的藥膳調養身子,看她身姿、面色,都是好生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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