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光潔平滑的手心,葉靜寧呆若木雞,前天他親自上的藥,當時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那兩寸多多長的口子血流如注,甚是嚇人,可是現在擦掉手心的血污,掌心皮膚細嫩如常,掌紋清晰,傷口竟然消失了!
葉靜寧使勁揉了揉眼睛,還是沒看到傷口,那兩寸多長的血淋淋的傷口就這麼憑空消失了?又把葉靜客的右手扯過來看,右手手心也安好,再看左手,兩隻手都一點傷口沒有,甚至左手的手心還比右手的要白淨幾分,這是什麼回事?
被當做重傷患者的葉靜客直直的伸着手,懶洋洋的眯着眼睛曬着太陽,春風和煦,陽光明媚,跟夢裡一般十分的愜意,讓伸左手伸左手讓伸右手伸右手,十分的配合,可是等了半天還沒換藥,擡頭看他二哥眼神呆滯的看着她的手,心裡一緊,難道傷口惡化了?可是沒感覺疼啊。
這下葉靜客也悠閒不下去了,探頭一看,並沒有想象中的血肉模糊,甚至連傷口都不見了,葉靜客也傻眼了,難道這還是在夢中?她其實還沒醒?
好像是在提醒她一樣,把兩隻手都放在眼前看的時候,葉靜客聞到右手指間有明顯的清香,這種清香她並不陌生,她都吃到肚子裡了,嘴巴里現在也是這個味兒,事情可真是有點離奇了!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把受傷躺在牀上之後的事情又仔細回想了一下,先是身上的力氣被抽光,然後胸口的位置開始莫名其妙的烤起來,接着不知道是疼暈還是睡着的她夢到了前世的事情,拿到蓮子的時候她還小,那段記憶現在已經模糊了,但做夢的時候卻十分清晰,爺爺對她說的話,還有他臉上滿是希望和疼惜的表情都彷彿歷歷在目,那些片斷之後她就夢到了那個被霧籠罩的湖以及那朵精緻的四瓣蓮花,最後聽到娘和哥哥的聲音醒過來,想到這裡,葉靜客身體一震,伸手一把扯開衣領,低頭看去,登時愣在原地——
心口那印記原本是花苞形狀,現在已然盛開,四片小巧的粉色花瓣精巧妍麗,色澤細潤,栩栩如生,跟她在夢裡看到的那朵蓮花一模一樣!
如果她現在不是在做夢的話,那之前發生的事情也不是做夢,她見到的那朵蓮花可能是真實存在的,也確確實實的被自己“吃”到了肚子裡,這麼想的話,她突然記起,自己吃了那花瓣化作的漿液之後感覺身體特別的舒服,就是左手手心癢癢的,當時她並沒有在意,現在仔細回想當時的感受,很像是傷口癒合時的感覺,事情好像向着越來越奇異的方向發展了。
那麼,問題是那朵蓮花生長的地方到底是哪裡?那片被白霧籠罩的湖在哪裡?
葉靜客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外面扯開衣領的行爲有些莽撞,好在葉靜寧還處於震驚的狀態,並沒有注意到她的行爲也沒有看到那個印記,這時候院子外面有幾個婦人經過,高高低低的說話聲拉回了哥兩個的思緒,葉靜客迅速把衣領整理好,她現在還有很多混亂不解的地方,還是先別讓家裡人發現擔心了。
“靜客,傷、傷口、傷口是怎麼回事?”葉靜寧結結巴巴的開口問道,好像突然想到什麼,急促的大喘了幾口氣,壓低聲音道:“是不是那刀有什麼古怪?肯定是的,否則那傷口怎麼會突然沒了,不會是把妖刀吧,咱們快把它扔了吧,太嚇人了!”
沒想到他會這麼想,葉靜客楞了一下,突然覺得這個理由不錯,在心裡默唸一句“這個鍋先替我揹着,等以後給你擦乾淨好好的收放起來”,然後附和的點點頭,“我也覺得可能是那把刀的緣故,扔就算了吧,好好收起來不碰到就行了,雖然被割了一下,我現在也沒事……”
“不行!必須扔了!”葉靜寧突然激動起來,不安的在地上來來回回走着,神情說不出的緊張,“那刀會吸血,要不那天不過是個小口子,怎麼流了那麼多血,你睡了那麼久是不是也是它搞的鬼?它肯定是吸走了你的元氣,你纔會這麼虛弱,不成,這東西這麼邪性咱們恐怕對付不了,得打聽打聽哪裡有道行高深的和尚或者道士!”
“……”葉靜客聽了一腦門子黑線,她二哥這腦洞也真是夠大的,直接就腦補出了一部《妖刀害人記》,這表情妥妥的把自己當成了受害者了。
如果那刀真的有問題,她寧願相信那是滴血認主,而不是被吸走了元氣,誰讓她的心裡也藏着一個仗劍走天涯的夢呢。
葉靜客心裡清楚這傷口沒了並不是那刀的原因,但真實的原因恐怕這部《妖刀害人記》還匪夷所思,所以她得替背鍋的斷刀辯解道:“哪有那麼多邪門的事,我覺得傷口癒合的這麼快是因爲那刀太鋒利了,你不是用刀切過別的東西嗎,切開之後再合上是不是像是沒壞一樣?那傷口只是看着嚇人,快兩天了,癒合也是正常的事!再說了,你看我這容光煥發的樣子像是失了元氣的樣子嗎?我現在能把書連根拔起來!”拔樹有些誇張,但她現在精力確實很充沛,不但全身充滿了力量,還有細微的方面好像也有了變化。
葉靜寧也覺得她這次睡醒了像是吃了大補丸一樣,精神奕奕,大眼睛流光溢彩的在太陽底下都閃眼睛,比那天失血之後蒼白的樣子不知道強多少倍,而且確實如她所言,那刀太過於鋒利,切東西像切豆腐一樣,斷口平整光滑,把兩塊再接回去一點障礙都沒有,可是傷人連個疤都不留,葉靜寧還是覺得有些不能接受,不過哼哼唧唧的沒再提扔了的事情,知道很危險,但他相當稀罕那寶貝斷刀,剛纔真的是被嚇到了,現在聽妹妹這麼一說覺得有道理,使勁抓了抓頭,就這樣吧,那刀還是埋在土裡呆一陣子瞧瞧再說。
小聲叮囑葉靜寧這事先不要告訴娘和大哥省得他們擔心,葉知久和葉正清前後進了院子,倆人都不是一個人來的,葉知久帶着吳正林,葉正清的身後則跟了五個,葉靜客只認得其中一個——葉忠飛。
葉知久和葉正清都是爲了上山割漆來的,事先並沒有約好,也是碰巧。葉知久這邊沒費什麼勁,吳正林最信任的人就是他,跟吳正林一說就成了,這兩天已經收拾好東西把家裡給安頓好了,葉知久本來想等葉靜楷這邊找他就出發,等了好幾天都沒動靜就帶着吳正林過來了。
葉正清那邊就沒這麼痛快了,在家裡商議完又去找族裡的幾個長輩,沒有任何意外的,聽到這個事情的都很震驚,有性子謹慎的懷疑這事的真假,想要叫葉靜楷過去說話的,被葉志宗制止了,讓他從葉家裡挑出幾個老實嘴巴又緊的人,如果他們願意上山就跟着葉靜楷山上,事關重大,如果急於把這事宣佈了,弄的大傢伙心氣浮躁,然後又說不可行,到時候肯定個個頗多怨言,不如先探探情況再說。
人選給了不少,葉正清每家每戶上門親自說的這事,儘量避免這事不宣揚的人盡皆知,讓他們在族裡通知前先不要到處說,有人一聽那片被詛咒的林子就變臉了,有人聽說可能在山上呆好久也猶豫了,更多的人則是聽了那麼高的工錢動搖了,最後在葉正清給定考慮的最後期限來了五個,加上他家小兒子葉忠飛,一共六個人,比想象的要少很多,葉正清有些不滿,他是很相信葉靜楷的,沒想到這些人連一個孩子都不如,葉忠鑫則不以爲然,再過幾天看看,再過幾天這些人拿到錢回來你再看,家裡的門檻都得被踩平了。
人多人少葉靜楷現在倒不是很在意,趕緊上山幹起來纔是真的,在家呆了好幾天了,天知道他做夢都在割漆,存的銀子下去了一半,沒錢入賬心裡發虛啊。
雖然知道三太爺已經跟他們說過了,葉靜楷還是原原本本的把山上的情況跟幾個人說了一遍,有些地方不太確定的葉知久在旁邊補充了兩句,說真的,看到葉知久,跟着葉正清過來的幾個人心安了幾分,畢竟他出入過那裡好多年,要論上山,可比打小在京城裡長大的葉靜楷兄弟可靠多了。
他們已經在家裡考慮了兩天多了,今天過來碰個頭,什麼都瞭解清楚了,很快就商定明天一大早出發,散了之後,葉知久離開之前問葉靜客明天去不去,葉靜客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次多了好幾個男人,雖然都是本家的叔叔伯伯甚至爺爺輩的,可是終歸得注意避險,幹活時候還沒什麼,住的話好像不太方便,可是她不去看着的話總覺得有些不放心,尤其這次還有好幾個人新加入個,要是有什麼過敏反應處理不當可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