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了心,天天便檢查那蓮花印記,這次心口發熱了,蓮花確實有了變化,只是她好像並沒有做什麼好事,半天在縣城,小半天在路上,剩下的就是在山上,好像沒有做什麼特別的事情……
就在她絞盡腦汁的回想自己一天做了什麼的時候,外面傳來吳正林的聲音,“靜客,忙完了嗎?你那需要搭一把手不?”他手裡的活算是完事了,剛看葉靜客急急忙忙的進了山洞,半天沒出來,所以才喊了這一聲。
百思不得其解,難道自己之前的猜測是錯誤的?葉靜客便從山洞裡出來透透氣,順便重新梳理一下自己的想法,走出來衝一臉關切的吳正林笑了笑,“弄好了,謝謝正林叔。”
“說什麼謝……”吳正林抿了抿脣角,有些靦腆的把手上水珠甩了甩,開口道:“真要說起來我得好好謝謝你,我這身體不爭氣,碰不得那個漆,破例把我留下來,早點能幫上你纔是真的。”要不每天跟那幾個割漆的拿一樣高的工錢他心裡實在是不安。
吳正林細高身材,比村裡那些五大三粗的確實有些瘦弱,但是該乾的和會幹的一點都不少,只是從小被幾個哥哥老是說像“小雞子”一樣,心裡一直覺得自己比別人差,一起來的七個人裡面只有他自己一個人對漆過敏,這讓他很是難受了一陣子。
聽他這麼說,葉靜客心裡一動,向前走了兩步,“正林叔別這麼說,割漆時日不短,我們這裡缺人手你們來幫忙,咱們是各取所需,沒什麼謝不謝的。”
吳正林苦笑着搖搖頭,看着葉靜客還帶着稚氣的臉,嘆了口氣,開口道:“你還小,大概還不明白掙錢多不容易,尤其是我們這些沒有什麼手藝和能耐的,全憑着一把力氣掙錢,到處不缺的就是我們這樣的,咱們縣城哪能用的了這麼多人,這次要不是上山,還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找到活,不光是我,葉知聰他們也都是感激的,不多說,在你這做半個月的活,都能頂一年地裡的收成了,一年老少吃喝用度也都差不多了……”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沒有錢又沒有別的本事,他一個大男人花幾個銅板都得好好的琢磨琢磨,能省則省,錢向來都不是好賺的,分家之後,他和爹孃還有兩個妹妹就剩下幾畝地,這幾年家裡幾個人沒病沒災,勒緊腰帶好歹把欠的債還上了,這多虧了兩個妹妹養了那三十多隻雞,每天起早貪黑的出去挖蟲子給雞吃,哪個姑娘願意天天到處尋那翻滾噁心的蟲子,還不是想要雞吃了多下幾個蛋拿去賣錢,看着兩個妹妹勤快的樣子他心裡既然欣慰又難過,高興的是倆孩子不像那幾個哥哥那麼混蛋,知道幹活又體貼老爹老孃,做爲哥哥心疼妹妹吃不好穿不好,每每想到分家的時候那三個嫂子不依不饒往死逼的情景他半分成家的念頭都沒有,家裡債還的差不多的時候便琢磨着給倆妹妹攢些嫁妝,正發愁呢葉知久便上門說了上山的事情,他自然沒有二話就應下了,他這五天得了七百多文,能頂妹妹賣好幾個百個雞蛋,想到這樣跟着葉靜客兄妹幹幾個月手頭一下子就富裕不少,心裡怎麼可能沒有感激。
“……”說實在的,葉靜客還真不知道賺錢有多難,前世的她不明白,來到這以後除了剛開始那些日子發愁她爹的藥錢以外還算是順利,運氣好賣了牛黃算是有了底氣,然後來到山上就更不用發愁了,這裡到處都是寶貝,漆樹可以割漆、松樹可以燒墨、森林裡的藥材等等,就連松樹上面的松脂她都在琢磨着弄成松香和松節油,就像人常說的那樣,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們靠着這片森林大寶庫,日子自然是會越來越好的。
不過聽他這麼說,葉靜客有些明白那印記爲什麼會有變化了。
一=看她那一臉坦然的表情,吳正林就知道了,也是了,葉知學倒下之前,別說這丫頭了,就是葉靜楷和葉靜寧倆兄弟估計都沒有爲生計發過愁,雖然丟了鋪子,但回來也不是什麼壞事,他沒去過京城,可應該比縣城更花錢些,起碼在這裡發現了這些漆樹,靠着賣漆也一樣能活的下去。
賣漆的時候吳正林他們是跟着去的,漆坊的賬房倒是比葉靜客他們想的多,把葉靜楷招呼過去給的錢,所以吳正林他們只知道漆是多少斤,卻是不知道賣了多少錢的,這種事情也不是什麼保密的事情, 只是沒人問起,葉靜客她們也沒必要說出來,導致剛拿到工錢的幾個人心裡有些擔心他們這樣會不會虧本,這種擔憂他們不好當着兄妹幾個面說出來,葉靜客自然也就不知道,知道的話恐怕會哭笑不得,他們要養家還有給爹治病,虧本的買賣哪能做的下去喲。
聽吳正林這這麼說葉靜客心裡還是很受用的,雖然形式上他們是僱傭關係,但同樣也都是生活在一個村子的,相處的關係好也算是結了善緣,日子是自己一家人過沒錯,但多認識幾個可靠的人總歸是好事。
葉靜客心口的印記熱度還沒有散去,吳正林因爲拿了工錢也興奮的一時睡不着,倆人有一搭無一搭的在山洞外面聊着,葉靜客穿到這裡沒多久,之前的記憶又全無,基本都是聽吳正林說村裡的事情,他跟姜楓差不多,說什麼的時候不會順帶着搬弄是非,說這些只是讓葉靜客好好了解一下村裡是個什麼情況,葉靜客前世被病逼成了一個“宅女”,乍一聽說這些家長裡短還挺有意思,想想自家剛回到村裡發生的那些事就有些笑不出來了,家家有本難唸的經,都不安生吶。
葉知久眯瞪了一覺,隱約聽到外面說話的聲音打着呵欠走出來,瞧見吳正林和葉靜客還沒睡,一個一邊編草蓆一邊說話,一個一邊曬月亮一邊聽着,這幾天倆人一直在松樹林那邊搗鼓什麼,看樣子相處的挺好,許久沒有聽吳正林這般輕快的說話了,葉知久抓了抓頭髮,沒做聲,又悄無聲息的回到木屋躺下了。
外面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進來,並不會影響睡眠,葉知久看着黝黑的房頂,睡意卻突然沒有了。冬兒走了之後這麼多年他一直過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渾渾噩噩的活了這麼多年,前陣子那件事之後才恢復點人氣,直到現在他還能清晰的記得那天葉靜寧嚇成那樣依舊不退一步的挑釁引開那老虎,還有後來的那些話,他想,既然兩次他都沒有死,大概是冬兒想讓他好好的活着,可能是他這個當爹的太慫了,冬兒不肯來夢裡看他,如果他振作起來,應該還會再見到兒子吧,一面也好……
有了之前兩次的通氣,葉家這邊挑選人基本沒費什麼時間,還有許多人沒趕上懊悔不已,不過聽葉正清說等工具有了,還需要人手,雖然很遺憾還得等着以後的機會,也有聽說吳家還有幾個名額心裡不痛快的,想不通這等好事爲什麼不先由着自己人,讓那些姓吳的摻和什麼,又不是人不夠,不過心裡不滿卻是不敢露出半分的,別說葉正清這人向來反感這些,葉靜楷他們先前還是落魄的可憐人,現在搖身一變成了大財主,一天一百多文錢,嘖嘖,真是做夢都不敢想,一想到工錢一個個的眼熱心也熱,自然不能爲了一時的心裡不自在惹這個不痛快,只盼着能少等幾日。
吳平志那邊爲了選人召集了吳家每家每戶管事的男人到祠堂來商議,祠堂是早些年蓋的,因着那個時候吳葉兩家關係不太好,所以就是沒錢也都咬着牙分別蓋了一個,平時有什麼大事情一般都分別在兩家各自的祠堂裡處理,吳家這邊得到信兒的老少爺們都一頭霧水的魚貫進入祠堂,最近村裡挺平靜的,也沒聽說誰家有什麼婚喪壽喜的事情啊,怎麼天都快黑了把人多召集過來?
本來一個個還納悶呢,聽了吳志平的話祠堂裡靜的掉根針都能聽到動靜,黑壓壓的一堆人一個個鼓着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沒有聽錯吧,那個傳說被詛咒的地方竟然長着能賣錢的樹?還不是他們這些住在這裡的人發現的,是剛從京城回來沒多久的葉知久家那幾個孩子找到的,這、這不是做夢吧?
“平叔,這事是真的嗎?那地方一直可都邪乎的很,別說咱們就是附近幾個村子也沒有幾個去過的,怎麼就被他們發現了?”聽完吳志平的話,一箇中年漢子震驚過後臉上便現出幾分懷疑,這裡沒有外人,他說話也就不那麼避諱了,“再說了,真有這等好事他們姓葉的那些人還不捂的緊緊的,還有這個好心透漏給咱們?而且工錢給這麼高,我看這裡面不定有什麼事情,咱們可不能被錢給擋住了眼睛。”
他這麼一說,祠堂裡想着那工錢激動萬分的衆人像是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是啊,便宜從來都不是好佔的,那地方如果正常的話肯定不會有這麼高的工錢,他們想要賺錢但也不想丟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