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得告訴你們,我的考覈,可是非常嚴格,沒有通過者,一律打回去,重新再練,半個月一次小考,一個月一次大考,如有受不了的人,可以隨時離開,走時有遣散費,當然了,我要招收的人,肯定不止你們六個,但這是一個機會,一個讓你們脫胎換骨,重新再活一遍的機會,要不要把握住,怎麼把握住,還得看你們自己。”
木香一番慷慨激昂的話,讓對面站着的幾個男人,聽的熱血澎湃。
這一路走來,他們備嘗世人冷眼,被官兵攆,被富人羞辱,遭文人唾棄。
即使還有些常年不相往來的家人,也視他們爲瘟疫,躲都來不及,更加不會跟蹤他們來往。沒了山寨,他們遊蕩
當初之所以上山爲匪,還不是因爲無法活下去,走投無路,才落草爲寇。若是好端端的,誰願意當匪啊!
王德還是不太敢相信,“夫人,您說的,千真萬確?”
他們又在質疑,這讓木香的臉色,懵然沉了下來,“我有騙你們的必要嗎?質疑一次就夠了,若再質疑,那便是你們自覺沒本事,過不了我的審覈,我再警告你們一遍,別以爲這是很容易的事,也別以爲我是個女子,設立的項目,考覈的標準,或許沒有多難,若是這樣想,那你們就大錯特錯,等你們受訓一下星期之後,再來告訴我感受吧!有沒有人要退出的?”
王德擺正了態度,鄭重的對着木香雙手抱拳,“既是主子看重,我等哪怕拼儘性命,亦不敢辜負主子的期望,我兄弟七人,同心同德,王某在此立下誓言,定然不會有人中途退縮,再苦再累,再險再難,我等也自當挺下來!”
“我等定不辜負主子重託,”他身後的六人,齊聲道。七個男人,雖沒有立下軍令狀,但俗話說,一口唾沫一口釘,既然說了,那便是最重的承諾。
木香看着他們七人,很滿意,“嚴忠,帶他們去軍營,讓你家主子另外安排個單獨的地方給我的人,以後他們所有的訓練內容,都由我定,另外再讓你主子找幾個武功高強的人,教授他們武功,一定要是能信任的人,另外,你再去幫我尋一個人。”
武功的事,非得赫連晟出面找人不可,他身底下武功高強之人,肯定很多,而且也是值得信任之人。
嚴忠雙手抱拳,立在她身前,低下頭,語氣恭敬。
“你知道溫榮嗎?”
“溫榮?聽過,但不熟,”吳青清楚此事,他知道的不多。
“就是他,之前他是木月嵐的侍衛,聽說他被木月嵐趕出了府,現在一家小鏢局給人家運鏢,讓他也參加訓練,這個人本性不壞,忠心可嘉,就是有點愚忠,欠腦袋開導,另外,我還會再尋別的人參加訓練,既然是英皇衛隊,人數少了可不成,但也不能太多,我需要的是精英,不是糊弄人的庸才!”
她今日的話,不僅震撼了王德七人,同時也震撼了嚴忠,就連剛剛進門的赫連晟,看着木香的眼神,也散發着一股灼熱的光芒。他好像看見一位巾幗女將,若是真有女將上戰場殺敵,他相信木香絕對可以勝任。
“主子回來了!”嚴忠最先看見他。
王德七人聽見之後,回頭一見赫連晟,七人都呆住了,什麼是梟雄,什麼是真正的戰神,他們今日總算了解了。
“草民等見過襄王殿下!”七人齊齊拜見。
“都起來吧,府中的事,都由襄王妃做主,入了府門,連本王都要聽夫人的,你們更要禁忌夫人的話,”赫連晟的步子從他們幾人面前掠過,朝着木香走去。
走到木香面前,牽着她的手,摸着不涼,這才放了心。
男人的手,很寬,很暖,被他握着,感覺整個人都是暖的。
王德等人,對赫連晟的印象還處在聽說的階段,今日突然見過真人,再聽他說話,只感覺與想像的差距可真大。
他們再怎麼想,也斷斷想不到,堂堂的襄王殿下,竟也是個妻管嚴。
赫連晟自進了前廳,不看其他人,只盯着木香看,這樣的凝視,明日便看不到了,明日之後,他要如何度過每一秒見不到她的日子。
木香見他神情不對,猜想他心中定有事,便打發了王德等人。
命嚴忠現在就送他們去御林軍中,訓練的項目,她今夜便會寫好,讓他們照着訓練就好。
吃午飯的時候,本該是吵吵鬧鬧的一家子,但木香知道赫連晟有話要說,便讓陳媽跟喜鵲,帶了四個小娃去廚房的小廳吃飯。
中午的伙食也不錯,有葷有素,陳媽越來越會煲湯,火候又足,那湯煲出來,鮮香的能叫人把舌頭一併吞了。
瞧瞧她每次開鍋時,赤貂都會準時等在廚房門口,便知道了。
只是今日,同樣等在廚房外的,還有一隻鳥。
木朗跟彩雲都可喜歡這隻白鷹了,它同赤貂一樣,極通人性,還很聰明,哪怕在府裡鬧翻天了,也不會走丟,更不會隨意出府。
白鷹翅膀有傷,不能飛太高太快,自然也抓不住身形如閃電的赤貂,但是抓幾個老鼠還是不在話下的。
也就不過一個下午的時間,陳媽就在院牆角落,發現數十隻老鼠的屍體,無一不是被一咬斷脖子,其他地方卻沒有損傷。
白鷹纔不屑於吃這骯髒的老鼠,所以只是咬斷了它們的喉嚨,並未真的吃下去。
至於赤貂,它的作用,真沒多少人知道,但若是注意觀察細節的人,就會發現,哪怕是府中再潮溼,再陰暗的地方,都不會有毒辣出沒。
陳媽有時還奇怪呢,現在天氣回暖,有些毒蟲都會從洞裡爬出來,什麼蜈蚣啊,蠍子啊,毒蛇的,以前府裡的小竹林,就經常有蛇跑出來。
她還擔心呢,想讓石頭做幾個陷阱,以免這些毒物跑到夫人房裡,回頭再把她咬着,那可就壞了。
襄王府的伙食好,才吃了一頓,白鷹就已經快要習慣了。
乘着午休的時候,木朗從廚房拿了稻草,在他屋子外間的窗邊給白鷹安了個窩。
這傢伙不去追逐赤貂時,便懶懶的睡在它的窩裡,醒了之後,又再度去攆赤貂。
兩個傢伙就像是天生的仇敵似的,赤貂躲起來的時候,白鷹就在旁邊守着,它不露頭,它也不出來。
下午的時候,彩雲跟木香又上學了,他倆走時,何安跟喜鵲便去送萱兒跟芙兒回家,紅葉的婢女巧兒,上午把兩位小小姐送來之後,就回去了,總不能都在人家裡等着吃飯。
吳青跟大飛都在工廠裡看着工人幹活,大飛現在除了守門,懶的啥也不幹,但是有他這個凶神惡煞的看管在,誰還敢偷懶。
衛曾跟吳青二人,一個負責畫圖樣,開發新的樣式,吳青負責監督生產。
頭一日,襄王府派人送來一個圖樣,起初衛曾都沒看出,這是個什麼東西,拿給吳青看,他也沒看懂。
說是衣服吧,料子那麼少,即便是穿在裡面,也還是覺着不可能。
圖樣上也沒寫衣服的用途,只寫了一個名稱;內衣。
內衣?什麼是內衣?襯衣就是襯衣,怎麼叫內衣呢?
不知用途,又搞不清具體怎麼穿上身的,衛曾也不敢擅自做主,便交由吳青,拿回府,想着詢問一下。
哪怕剛進府,就聽見陳媽說,主子陪着夫人正在睡午覺,他只得先等着。
中午用膳時,赫連晟比平日還要溫柔百倍,儘管平日就已經很溫柔了,但今兒中午,恨不得把飯喂她嘴裡,把她當成三歲小娃,怕她燙着,又怕飯涼了。
一頓飯吃下來,差點沒把木香喂吐了。
吃的太多了,這人一直喂,一直喂,不吃還不行,一說不吃,他便要換一樣,好似要把幾個月的飯,都喂到她肚子裡似的。
吃過飯,也不讓他走路,一路抱着她回了清風院。
他做的這樣明顯,木香要是再不知,就真的人家說的,一孕傻三年了。
“什麼時候出發?”
赫連晟剛把她放在炕上,脫去厚重的棉衣,細心的脫去她的鞋子。聽見她的問話,手停在半途,苦澀一笑,“還是夜裡,趕夜路離開,避開京中人的耳目!”
其實他本該今日傍晚時分離開,在城門關閉之前,帶着人,從京城離開的。
但是木香初有孕,能在她身邊多一時,哪怕接下來的日子,不眠不休的趕路,也是值得的。
木香躺在牀上,定睛望着坐着牀邊的男人。丰姿颯爽,蕭疏軒舉,湛然若神。
誰說只有女人才可以稱之爲,秀色可餐的,男人若是長的太好看,也是一樣的秀以可餐,她每每看着赫連晟時,吃飯都格外香。
赫連晟脫了鞋襪,脫了外衣,只着單衣,掀開被窩鑽了進去,很自然的伸手攬過她的肩膀,木香也很自然的靠進他的懷裡。
男子的體溫跟女人完全不同,她夜裡身子總是冷的,赫連晟的身子卻像個小型的暖爐,靠着他,外面風雪再大,也不覺着冷。
可是……明天,這個溫暖適宜的火爐就要走了……
木香伸手緊摟他的腰,臉埋進他的胸膛。
赫連晟低頭在她額上輕輕一吻,兩人雖然都未說話,但離別的傷感,卻已將兩人的心緊緊的捆緊,壓的快要透不過氣來。
赫連晟的吻,又細又密,如蜻蜓點水,看似很輕,卻又很重。
輕在臉上,重在心裡。
吻在脣上,吻在臉上,吻在眉上,吻過她臉上每一處,像是要將她的面容深深刻進心裡。
雖然早已刻下,但他彷彿還是覺得不夠,怎麼看都不夠,怎麼親也都不夠。
木香將他的頭稍稍推離一點距離,她也要細細看着他纔好,“此去,每隔三天,給我寄一封信回來,我也會回一封信給你,跟我說說邊關的事也好。”
赫連晟抓着她的手,放在嘴邊親吻,細細吻過每一根手指,“好,爲夫答應你,但此次前去邊關,少則一個月,多則三四個月,歸期不定,你在府時好好養胎,不必去管朝中的人,御林軍令在這裡,你收好了,京中暗衛經過調整之後,共三隊,每隊五十人,如有緊急的事,可拿着我的親令,讓嚴忠去調動,木坤此人,留不得,在我走之前,我會將他除去,以絕後患,至后皇後跟太子,沒了木坤,她們不敢擅自妄動,朝中武將,都是我的親信,皇上雖病重,但有他們在,局勢不會大亂,我已經通知兵部尚書跟侍郎,他們不屬太子陣營,另外,宮中的人,除了王海之外,還有幾處暗哨,潛伏的暗衛,也都是我的人,你聽着,我細細告訴你……”
赫連晟幾乎把所有的家底,都透露給她了,整整說了半個時辰。
木香不敢不聽,也不敢拒絕,只爲了讓他離開時能安心。
雖然她不一定會用到那些人,但她知道赫連晟擔心,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明處的敵人不是最有威脅的,誰又知道,在京城的暗處,還有哪些潛在的危險。
赫連晟說個不停,但木香卻抵不住睏意,不知不覺便睡着了。
看着她睡的香,赫連晟失笑,也不再說了,轉而擁着她,抱着她睡覺,只是這一覺,他卻是睜着眼睛的。
看着他懷中的人兒睡着,看着她的呼吸,看着她的一舉一動。
如果時間可以定格,他願停在這一刻,不要再往前流走。
睡過午覺,陳媽又送來一碗牛媽,不同於原奶的味道,今兒的牛奶,像是蒸過提純過的,味道比之前的還要香,還要醇。
陳媽解釋道:“農場的人,把每天用不完的牛奶,自己在家裡粗略加工了下,本來就是想試試,沒想到做出來的味道還不錯,特別是上面的一層奶皮,特好吃。”
“嗯,確實不一樣,比之前濃了些,也不似原先的那樣羶了,陳媽,我這肚子還早呢,你別再給我吃那麼多了,再吃下去,沒等娃兒落地,我肯定是胖的走不動道了。”
陳媽笑道:“您每天要操心的事那麼多,還得跑那麼多的路,不似那些專門在家養胎的人,悠閒自在,吃這些不爲過,晚上奴婢再熬些魚湯,聽說多吃魚,娃兒生下來眼睛又黑又亮,等到五個月的時候,多吃些核桃,日後娃兒聰明。”
陳媽說的繪聲繪色,木香卻聽的膽戰心驚,這是要把她喂成豬的節奏嗎?
赫連晟卻是一臉的暖笑,聽着陳媽的描述,他彷彿看見一個白白胖胖的娃兒,在對他招手,那是他的娃兒,他跟木香血脈的延續。
這時康伯也進來了,嚴忠跟何安,以及剛剛回府的吳青,都被叫了進來。
赫連晟一一吩咐,“本王明日就要去邊關了!”
一聽說他要離開,所有人都要震驚不已。
夫人還在孕中,京城又挺亂了,主子若是走了,夫人在京中還能安全嗎?
赫連晟擡手製止他們說話,“陳媽,夫人的膳食,就勞你費心了,往後不可再叫夫人廚房,油煙太大,別把夫人薰着了,府裡的雜事,應酬來往,都交給康伯打點,不可叫夫人費心!”
“是,奴婢知道了,殿下儘管放心去吧,奴婢一定會照顧好夫人跟未出世的小世子,”陳媽眼眶熱熱的。
“老奴都明白,殿下也需得小心纔是,”康伯也跪下領命。
吳青一聽說主子要去邊關了,立馬將內衣的事拋在腦後,“主子,讓屬下隨您一同出征吧!”
嚴忠也在此時單膝跪下,“屬下也是!”
何安本來也想緊跟着請命的,但他機靈些,一看主子神色不對勁了,恍然想起,主子看待夫人的命,比他自己的命還重要,眼下夫人又身懷六甲,自然是凡事都得以夫人爲主。
這兩個笨蛋,捅簍子了吧!
赫連晟果真是怒了,“住嘴,你們若都走了,府中安全,誰來守?本王在邊關,不缺你們幾個護衛,你們可以衷心,但是不能愚忠,多餘的話,本王不想說,你們好自爲之!”
吳青跟嚴忠二人,神情凜然,“屬下明白了,殿下此去邊關,途中小心,府中安全,屬下等定用性命相護,若有人妄想對府中不利,定要踏着屬下的屍體走過!”
“你們明白就好,京中跟府中的佈防,要重新安排,宮中的事,可去找四皇子商議,他雖與本王不親近,但本王與他利益共同,他一定會護着,唐焱此人城府極深,與他打交道,需要格外謹慎纔是,”這話,他也是對木香說的。人心隔肚皮,唐焱潛伏多年,現在從暗處走出來,目地明確,他首先要扳倒的是太子跟皇后,據他猜測,唐焱之所以重病纏身,應該跟皇后有關。
木香心裡本就鬱悶的要死,強忍着纔沒有失態,可他卻始終說個不停,弄的跟交代那什麼似的。
她雖懷有身孕,卻也不是沒有行動能力,京城裡的事,即便赫連晟不在,她也一樣能處理好。
赫連晟回頭,看着木香憋屈的神情,也猜到她心裡做何感想,笑道:“我知道你可以應付,爲夫這不是擔心你嗎?是不是很像嘮嘮叨叨的老太婆?”
木香原本緊繃的神經,被他這一句話,給逗樂了,“是夠婆媽的,你放心去軍中就是,當初嫁給你時,就想到有今日,這沒什麼,府中能陪着我的人,多着呢,我只會被他們煩死,絕不會悶死,至於你擔心的那些危險,在我看來,都不值一提,我的手段,你見識到的,不過一二而已!”
赫連晟笑容更大了,“哦?那本王倒是要看看,夫人的能耐究竟有多大。”
下午的時候,赫連晟寸步未離開木香,陪着她在後園散步,還親自扛了鐵鍬,去後院翻土施基肥,種下一壟青菜。
又親自去砍了些竹子,在後園的一角,用竹子圍起一個竹籬笆,專門用來養那些雞。
母雞吃掉了不少,陳媽按着木香吩咐的,又抓了三十隻小雞,都在房裡養着,太小了,還不能擱在外面。
後院的院牆洞下,有一條淺淺的小河,從園子裡穿過,這是修園子的時候,特意挖過來的,原本是爲了日後修假山,修荷花池,方便引水的。
但是既然木香要把後園改成菜園地,這淺淺的小河,正好可以作灌溉之用。
赫連晟乾的起勁,順手就把小河道改了,在園子中間挖了個不大,卻可以蓄水的小水池。
因爲這水是活的,不澆園子時,還可以用來圈養鴨子。
說到鴨子,陳媽這幾日正在挑選鴨仔,挑好了之後,也擱在後院養。
幹農活時的赫連晟,卷着袖子,褲腿高高的挽着,換掉了長袍,着一身短衣。
出了一身的汗,他便脫了外衣,只着一件薄薄的單衣,動作之間,無意中扯開了領口,露出一大片蜜色的胸肌。
木香站在菜地邊,遠遠的看着,竟也看入了迷,轉不開視線。
赫連晟偶爾回頭,看見她眼中着迷的神色,男人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兩人就這麼,一人站在,一人揮着鐵鍬,今日沒有夕陽,否則遠遠的看去,該是怎樣的一副田園水墨畫呀!
吳青並沒有因主子不讓他跟隨去邊關,而心生沮喪,反正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沒什麼可惋惜的,他跟嚴忠幾人,只要牢牢看好了夫人,不讓她出一丁點差錯,便是對主子最好的忠誠。
可是他手上還攥着一張看不懂的畫,深知木香此時被主子霸佔着,想來想去,他終於想到了找喜鵲。
那丫頭成天跟着夫人,多多少少也該知道一些。
衛曾還等着他帶消息回去呢,作坊裡的工人,因爲分工明確,加之軍營的器械局,爲他們造了幾臺賊好用的機器,如今他們工廠的生產效率,在原先的基礎上,提高了兩倍。
吳青在府裡尋了一大圈,纔在清風院外的小徑上,碰上了抱着換洗衣服出來的喜鵲。
吳青見到她,總算鬆了口氣,“喜鵲,你等下再走,我問你個事,這個圖你見過沒有?”他二話不說,抽出那張畫紙就擺在喜鵲眼前。
喜鵲愣了下,再一擡眼,當看見吳青紙上所畫的東西時,小臉刷一下紅了。
她這臉上的變化太快,倒把吳青瞧的納悶不已。
不過是看一幅畫,她臉紅做什麼?也不是畫相,也不是寫了情詩,犯得着嗎?
“怎麼了?這畫有問題?”
喜鵲猛的搖頭,也不回答,繞開他就要走。
吳青被她莫名其妙的反應,徹底給弄懵了,“你怎麼不說話,難道這畫真有問題?可這畫明明是夫人給我的,是服裝圖樣,能有什麼問題?”
他是真的納悶壞了,要真是啥能讓人臉紅心跳的東西,夫人也不會那麼隨隨便便給他吧?
吳青千算萬算,都不會想到,在木香看來,很隨意的東西,到了他們眼裡,就成了不可言,不可說,不可看。就算是看,那也得偷偷摸摸,躲在家裡,躲進被窩裡,纔可以看。
喜鵲見他把畫拿近了,急忙用手去擋,“你快拿開,別在我眼前晃,畫是夫人給你的,你有問題,去問夫人好了,再別來問我。”她還沒出閣呢,哪能跟一個成年男子,談論女兒家的私物!
吳青腦子亂成了一鍋漿糊,“夫人跟主子在一塊,我哪能這個時候去打擾,不過是一張畫,你要知道,就快告訴我,工廠那邊,還等着開工呢!”
他攔着喜鵲,就是不讓她走。
喜鵲往左,他便往左,打定了主意,非要弄清楚不可。
喜鵲被她逼急了,突然一跺腳,“我說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再問,別怪我不客氣了!”她是真急了,激動起來,忘了手上還端着裝衣服的籃子,激動之餘,手便鬆了,籃子掉在地上,裡面的衣服散落一地。
“哎呀,夫人的衣服掉了,”喜鵲慌忙去撿。
吳青也跟着蹲下,“你看你激動什麼,我不過是……”
吳青的話說到一半,忽然停了,他手上拿的是什麼?怎麼跟圖裡畫的那麼想似呢?
喜鵲大驚失色,一把奪到他手裡的小衣服,胡亂塞進衣服裡頭,怕他再看見,又使勁往裡頭塞了塞。
吳青總這樣問,她心裡也憋着一口氣,賭氣之下,快聲道:“那圖上畫的,就是女兒家穿在裡面的一件小衣服,肚兜知道不?這就是肚兜的改良版,夫人說了,女兒家只穿肚兜不好,到了夏季,不方便,所以便設計了這個,這個東西,夫人有,我也有,你要真的好奇,我拿給你看看就是,省得你一直問一直問,好奇心那麼重,現在叫你知道現了,可滿意了!”
最後一句她是用吼的,否則氣都喘不上來了。
快聲說完這麼大一堆話,喜鵲扭頭就跑,跑的那叫一個快,好像有鬼在後頭追着似的。
跑了好久,繞過幾個院子,不知不覺,她竟跑回了自己住的屋子。
關上門,她一頭撲在牀上,用被子捂住頭,躲在被窩裡尖叫。
天哪,她跟吳青說這些幹什麼?還提議要拿給他看,天哪天哪,她這是抽什麼瘋呢?
喜鵲自知自己長的漂亮,也從未奢求過什麼。
吳青長相俊美,武功又高,而且對人很和善,不似那些空有一身力氣,說話粗聲大氣的莽漢。
之前,她也沒察覺出自己對吳青的心思,但這兩回,她無意中在府外遇見聽說是吳青,青梅竹馬的女子,兩人好像有爭執,那女子一直哭哭啼啼,吳青每次都是皺着眉離開。
她後來詢問陳媽,才知那吳青以前對那女子有情,還一心想救她出火炕,這事王妃還親自去處理過,但是後來,聽說她嫁了徐府的二老爺,飛上枝頭,做了正妻。
一個婢女出身的丫頭,能坐上正妻的位置,實在是很難得了。
只是不知爲何,最近總是來找吳青,好像她還打聽了服裝工廠的地址,不知要幹什麼。
喜鵲在這裡捂着被子,羞憤的想死。
另一邊,吳青的狀況也好不到哪去。
直到喜鵲跑走好一會,他還傻傻的站在那兒,雙手還保持着拿東西的動作,直到何安來拍他的肩膀,他才恍然回神。
緊緊攥着那一紙圖樣,頭也不回的憤然離去。
何安還奇怪了,這小子今天脾氣咋這樣大,莫不是受什麼刺激了吧!
吳青頭也不回的離去之後,喜鵲過了許久才從房裡出來,走路連頭都不敢擡了,一直低着頭,幹活也是,走路更是恨不得把頭縮進脖子裡頭。
傍晚的時候,陳媽讓她去兩位小主子放學,出門不多遠,竟在街上遇到一個最不想看見的人——小草。
小草的名字與長生媳婦是一樣的,農家人沒什麼文化,給孩子起名,都是怎麼好記,怎麼好養活怎麼起的。
有時一個村裡,有好幾個狗蛋,好幾個石頭,這些都是小名,稍講究些的大人,會在娃兒大一些之後,給他取個大名,若是不講究的,小時的名字,就會一直帶着。
挺着個大肚的小草,攔下喜鵲之後,咬着嘴脣,眼睛紅紅的望着喜鵲,語氣也不太好,“吳青在不在府裡?聽人說他回來了,現在可還在府裡?你家夫人呢,她在不在府裡?”
她每次找吳青,都要趕在木香不在府裡,纔敢去找。她實在是很怕那個女子,那樣兇悍,當初她帶着吳青去徐家找她,臨走時說的話,她還記的清清楚楚,可是現在……
她語氣不好,喜鵲臉色就更難看了,扒拉掉她抓上來的手,冷聲道:“別的我不清楚,不過我家夫人正在家裡,殿下也在,你要不要進去?”
小草聽出她是在擠兌自己,面色更難看了,“我又不是找你,不過是見到了,問一句而已,你犯不着把我當敵人看,跟你也沒啥關係,知道就說知道,不知道就說不知道!”
喜鵲心裡本就賭着一口氣,被她這麼一挑,氣性更大了,“我不知道,就是知道了,也不會告訴你,既然嫁了人,就別總出現在我們王府門口,我家夫人是最見不得你這樣的女子,我勸你啊,有心思來這裡找人,倒不如安心去養胎,看你這肚子,也不小了,收收心吧!”
“你!你這刁蠻丫頭,竟然欺負我,”小草說着說着,竟然哭了起來,抽抽噎噎的哭着,好像很委屈似的。
周圍的人指指點點,還以爲喜鵲欺負她似的。
喜鵲雖然長的較平常女子壯,但她臉皮子薄,一看周圍人的眼神,心裡也不好受,“誰欺負你了,別在這兒胡攪蠻纏,我還有事,你想哭,就在這兒慢慢哭吧!”
她作勢便要繞開小草,可誰知袖子忽然被人拉住。
心急之下,喜鵲胳膊往後一甩,只聽身後有人哎呀一聲,她回頭看時,嚇了一跳,小草竟然摔倒在地,捂着肚子,指着喜鵲,聲淚俱下的控訴道:“你一個做婢女的,怎這樣的大的脾氣,我不過是想跟你說幾句話,你即便不喜歡我,可也不能傷害我的孩子。”
小草本來長的就很柔弱,身形纖細,懷了身孕之後,不僅沒長胖,反倒越來越瘦,喜鵲跟她一比,哪怕不是她動手的,在外人看來,也好像她欺負了她一樣。
喜鵲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的手足無措,她可不是木香,更不知該如何做。
面對周圍人的指指點點,喜鵲一咬嘴脣,撥開人羣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小草在一個路人的攙扶下,站了起來,謝過那人,又說了自己沒有大礙,這才一邊擦着眼淚,一邊轉身離去。
相守的時間,總是過的很快。
赫連晟形影不離的陪着木香,吃過晚飯,帶她散步,回來之後,非要親自動手給她洗澡,木香拒絕無效,只得兩隻手捂着重要部位,任他擦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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