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上門來鬧事兒的打手慢慢悠悠地踱着步子進了屋子,看見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丫鬟,“你下去吧,這宅子都已經是咱們當家的了,你日後也不再是這蘇家的下人了。”丫鬟沒有說話,只是起身瑟縮着身子退出了屋子去。
蘇李氏看着那打手,一臉鎮定的看着他,好似一點兒都不懼怕似的。但眼下的蘇李氏即便裝的再鎮定,也還是掩蓋不了她那藏在眼底的懼意。
“呵——”打手看着她笑了笑,“蘇家的,我可是給了你一晚上的工夫收拾行囊呢。”說着打手在四下掃了一眼,“怎麼?這些東西,看來你是都不要了……”
蘇李氏在屋子了掃了一眼,見那妝奩之中還有幾對耳環,桌上有新換的茶盞,這些東西多少也是值幾個銀子的。沒說話,趕忙跑向了妝奩……
“既然蘇李氏什麼都不要了,那兄弟們便將她‘請’出去吧……”打手故意將‘請’字的聲音說得十分大聲。
那些手下人來到蘇李氏身邊時,蘇李氏只匆忙地從妝奩中取了兩對耳環,還未來的及開口,便已經叫人一左一右架住了胳膊。
“不……我還未收拾好,我還未收拾好啊!!!”蘇李氏張牙舞爪地衝那打手道。
那打手卻似是有些不耐煩地伸手掏了掏耳朵,而後衝手下們揮手示意。
手下們得令,不顧蘇李氏反抗,架着她便往外頭而去。
福安村說到底也只是一個背靠沉寶山的小山村,村裡的村民們多數的謀生方式便是下地幹活。所以這樣溫度適宜的天氣,村民們也比往日起的早了。可即便時辰還早,那村道上也已經有了三三兩兩結伴下地幹活的村民。
當蘇家那扇硃紅色的大門被打開,然後伴隨着女人的尖叫聲蘇李氏被兩個壯漢丟出來時,所有路過此地的行人目光都落在了蘇李氏身上。
昨天蘇李氏受的打擊本就不小,再加上昨晚入睡時,因爲精疲力竭她並未來得及淨面,早上剛起來便又被架着丟出了蘇家。此時的她頭髮凌亂,蠟黃色的面孔上沾染着花了卻還未掉乾淨的妝面,再加上她那張牙舞爪,嘴裡說出地不堪入耳的話。
如此模樣落在衆人眼中,不免叫人覺得十分滲人。
要知道,從前蘇李氏在外人面前的形象始終都保持的很好,淑雅端莊,在這小山村裡已然能算得上是擁有大家風範的貴婦人了。那樣的形象與眼下一做對比,竟是天囊之別,叫人見了也不由地覺得詫異。
一時間,大家開始紛紛猜測這蘇家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
昨晚因爲張媽的阻攔,蘇家發生的事情並沒有往外傳。可偏因此,今日事發時,耳邊那些猜測聲叫人聽了才更是覺得屈辱。
陸爲霜剛好揹着要送去趙府的糕點從蘇家門前路過,看着蘇李氏那狼狽的模樣,心裡閃過一絲冷笑,未做任何停留,便往鎮上去了。
因鎮上的豆瓣醬鋪子與霽月清風快要開張了,這些日子除了每日要送往趙府的糕點之外,陸爲霜便沒有再在鎮上賣過糕點浪費精力。
由於蘇家的原因,昨晚陸爲霜一宿沒能睡好,是以今早纔會比往日要起得早。
陸爲霜來到趙府時,趙府的大門還未開,是以便在趙府門前坐下,等趙府開門。
卯時一過,身後的大門便傳來了微沉的動靜,就在陸爲霜起身之際,不遠處來了一道她有些眼熟的身影。
冷麪沉着一張臉來疾步往她這處方向走來,也不知他在想什麼事兒,一直到陸爲霜主動喚他,他才察覺到了陸爲霜的身影。這與平日裡的冷面相比似乎也太過反常了一些。
“冷公子這是出什麼事兒了嗎”陸爲霜看着冷麪,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當她的視線從冷麪垂在身側的手上掃過時,眸中閃過一道精光。
冷麪雖是反常,但卻還是如從前一般冷清,在瞧見陸爲霜的詢問時,也沒有做聲回答,只衝她施禮後便繼續衝趙府大門而去。
陸爲霜看着冷麪的背影,伸手不由地撫上了自己的胸口。
這裡,那與她肌膚相貼的是從前黑衣怪在她成婚時送給她的玉佩。當初她將其看成了黑衣怪給自己的禮物,不久後卻成了蘇曜送於她的定情信物,而現在……陸爲霜才知道這玉佩的清楚來歷。
思及此,陸爲霜緩緩垂下了眸子,在心裡暗自道:張媽,你可是跑遠了?
“三少夫人……”
正想着,喜來的聲音從前方傳來,陸爲霜回神,目光落在了那從大門處探頭而出的喜來。
陸爲霜背上了竹簍子往喜來走去。
“三少夫人,今日來得可真早……”喜來接過竹簍,並將一個空的簍子遞還給了陸爲霜。
“昨日蘇家出了點兒事兒,所以一宿未睡好,起得早了,這送糕點便也早了一些……”陸爲霜客氣地回道,說着又看了看那冷麪的背影,“冷護衛這是怎麼了?還未曾見過他這般匆忙的樣子。”
喜來偏頭衝裡頭掃了一眼,只淡淡地道:“還能怎麼了,受傷飛不動了唄……他總是這般,你也不要少見多怪了……”
陸爲霜點頭笑笑並未接話。
趙子晏起身出屋時,冷麪已經候在門口院子裡了,見少主出來,冷麪起身衝趙子晏彎腰施禮,“少主。”
“今日怎的這麼早?既然身子還未好全,便多休息,那件事兒也不能急於一時。”
從永樂縣回來後,趙子晏也不知是受了什麼影響,整個人的步調倒是沒有此前那般着急了,反倒慢了許多。
“少主,有消息了……”冷麪拱手道。
趙子晏驀地停下了步子,偏頭衝冷麪掃了過來,而後轉身往書房走去。
“去書房談……”
……
“少主,我的手下在一處當鋪裡見到了一塊與那圖案一樣的玉佩。”冷麪一面說,一面伸手將手中的玉佩給趙子晏看了。
趙子晏沒有接過,只是垂眼低低掃了一眼,只是一眼,便激動地道:“當鋪?哪處當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