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言才無奈,只能給付了那郎中的診金,送他們先行離開,而自己與自己的媳婦兒則是守在此處陪着爲霜一道等那孫郎中的到來。
王阿婆沒有什麼親人,眼下出了這樣的事兒,責任也只能由他們來扛了。
衆人散去後沒一會兒,有人便敲響了阿婆家的院門。陸爲霜在屋子裡聽到外頭的動靜後,快步從房內出來。開了院門才發現,立在門外的是拎着藥箱的白朮。
陸爲霜在四下掃了一眼,“白朮,你師父呢?”她的聲音裡充滿了焦急。
“師父還在福安村未曾回來,不過眼下白朮已經派人去請了,還請三少夫人放心……”白朮拎着藥箱,衝陸爲霜微微施了一禮,那模樣沉穩地就如同一成年人一般。
“若是三少夫人放心,便先讓白朮給病人診治吧?”白朮衝陸爲霜微微垂頭,似是在徵求她的同意。
陸爲霜與孫孟然相識也不是一日兩日了,自打知道白朮的存在後,她也從孫孟然的口中聽說過許多關於這孩子的事情,知道他年歲雖小,但醫術卻極爲精湛,爲人行事作風又比同齡人穩重。
陸爲霜側過身子,“那阿婆便是麻煩白朮了……”
白朮微微點頭,而後疾步進了院子。
“在下診脈時,不喜有旁人在側,煩請各位先去外頭候着吧。”白朮坐在阿婆牀邊,一絲不苟地打開了藥箱,當他的手落在阿婆的腕上時,垂頭輕聲衝立在身邊的人道。
“爲霜走吧……”時嫂子見陸爲霜擔心的模樣,便伸手將她拉出了屋子。
等待最是考驗一個人的耐心。
前世,陸爲霜身邊本就沒有什麼親人,唯一待她好的也只有教授她廚藝的師父,這樣的患得患失的感覺除了在蘇曜上感受到過之外,便只有前世的師父了,所以對於這樣的狀況陸爲霜並不熟悉,也正因此她纔會在遇到這種情況時,慌亂的失了分寸。
而另一邊,韋水去醫坊尋了白朮之後,便腳不沾地地飛快趕往了福安村去通知主子與老孫。
韋水的輕功是暗衛裡頭也是數一數二的,可即便如此,此番從鎮上趕回福安村時他也絲毫不敢怠慢,生怕錯了時機。
清晨十分,蘇立終於在衆人的照料下轉醒。如此遭逢一場大變之後,蘇立竟也像是想通了一般,醒後便也沒有再主動提起過蘇家那些事兒,倒是蘇曜主動與蘇立說了蘇家的情況,蘇立聞言也沒有再說什麼,只讓蘇曜拿了紙筆,寫下了一封休書,命蘇曜送去給那蘇李氏。
韋水匆匆落在院子時,孫孟然正在院子裡挑揀草藥。他叫突然落在面前的韋水嚇了一瞬,下意識地伸手扶住胸口衝韋水責罵道:“混賬東西!是想嚇死老夫麼?你……”轉念一想,蘇家的齊玉與兩個小的也還在這院子裡,便又忙閉了嘴。
孫孟然用手拍了拍他自己的嘴巴起身,正欲往那廂房走去,卻聽那廚房裡有聲音傳來。
“孫郎中,方纔你是與我在說話嗎?”齊玉抱着蘇烈從廚房探出了腦袋。
孫孟然忙搖頭,“不……不是,這也不知是怎的了,這個時節居然有蚊子。”說着,孫孟然又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哦——”齊玉縮回腦袋,繼續回廚房準備午飯。
“韋水!方纔我與你說話,你爲何不理會我?你這般莽莽撞撞地若是衝撞了孩子可怎麼辦?!”孫孟然一面指責一面往屋裡走去。
可一進屋孫孟然便瞧見韋水立在蘇曜面前,垂着腦袋一臉肅然的模樣,誰不知道韋水的性子向來便是油腔滑調,活躍跳脫沒個正形,眼下他如此模樣,倒是叫孫孟然覺得疑惑了。
“怎麼?”瞬時,孫孟然也正經了起來,將目光從韋山身上轉移到了蘇曜身上。 wWW¸TTKдN¸C 〇
“曜兒,你去吧,爲父的身子也沒有什麼大礙了,你自個兒的事兒要緊。”孫孟然沒有等來蘇曜與韋水的回答,反倒是等來蘇立的話。
蘇立對於韋水的出現,以及孫孟然與他倆的熟絡倒是沒有任何驚訝之色,只見他面色平平,顯然一早便已知道了自己這個養子的身份不同尋常。
而此時的蘇曜也沒有掩飾什麼,只一本正經地衝韋水道:“你先帶着老孫去過吧,我和大嫂交代好後,便去尋你們……”
相比於韋水的肅然,蘇曜那原本就不怎麼開朗的臉色便是顯得愈加陰暗。蘇曜清楚地知道義父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也明白王阿婆於爲霜而言意味着什麼。義父要照顧,但王阿婆也不能就此不管。
孫孟然並沒有聽到韋水說的話,只見韋水拎過擱置在桌上的藥箱,便架着他往外走。
“怎麼了這是?!你們好歹也告訴我是個什麼情況啊……”
孫孟然被韋水帶到王阿婆家時,白朮已經給王阿婆仔細診了脈。
小院的爐子正咕嚕嚕地冒着水汽,裡面是時嫂子按着白朮給的方子替王阿婆煎的藥材。只自打白朮給王阿婆診脈後,除了給出這麼一個方子之外,便沒有再多言一句。雖不過是十二三歲的少年模樣,行事作風卻極具沉穩內斂,即便是在陸爲霜面前,對於王阿婆的病症他也隻字未提。
只在孫孟然到場後,才與孫孟然說了他診斷後的結論。
孫孟然一面聽白朮的敘述,一面親自給王阿婆診治,屏息診斷後與白朮給出的結論一致,他有些無奈地轉身,衝在院子裡忙活的時言才道:“那藥便不必煎了……”
時言才聞言,與自己的夫人對視了一眼,而後目光便落在了立在孫孟然身邊的陸爲霜身上。
陸爲霜不笨,孫孟然的話是何意,她又怎麼可能會不清楚。自打方纔白朮的一言不發,陸爲霜便已經有所察覺,只是那樣的結論她始終不願意接受罷了。
“三少夫人,您還有什麼話想要與阿婆說的,還是趕緊說了吧……”孫孟然見陸爲霜頹然的臉色,在心裡暗自嘆了一口氣,伸手拿過了一枚銀針開始給王阿婆施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