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呂洪的背景慢慢消失在那扇門之後,呂二孃幾人才走向一旁,讓出皇宮門口的地方讓更多其他的考生入內。而宋遠看到鄭老夫人時不時投過來的目光,心中又是一陣厭煩,便催促幾人上了馬車。
將鄭通送進皇宮的鄭佰楊似乎看出了宋遠不耐煩的神色,硬是說通了還要走過來的鄭老夫人改了主意,上了自家的馬車。而在鄭家人走開之時,鄭夫人與鄭芳菲母女都是向這邊的馬車看了一眼。鄭夫人眼中含着的便是嫉妒與憤恨,而鄭芳菲的臉上卻帶着一種古怪的得意。
朝霞將馬車裡的簾子遮好,很有深意地看了呂香兒一眼,呂香兒的臉色立時一沉。本來被朝霞勸解的,有些不相信鄭芳菲所說的呂香兒,此時已經差不多完全相信了。不過,只要呂香兒沒有聽最親近的人說,她還是那一點點的懷疑。
呂香兒與鄭芳菲之間剛剛發生的事,宋遠、呂二孃都因鄭家人也沒有發現。而此時坐在車裡,呂二孃卻是掀着另一邊的簾子透氣,也沒有注意呂香兒神色的變化。宋遠無意之間似乎看出呂香兒的不妥,可當他剛想詢問時,呂二孃卻轉過了頭。
“子敬,快看,好像是文家的馬車。”呂二孃這一出聲,宋遠只得也向外看去。看到那輛馬車上下來的人,宋遠立時笑道:“二孃,你看錶姐夫總是氣鬆哥兒要考武舉,這不是還來送他了。走,下去看看他去。”
“你是又想着擠兌表姐夫吧。”呂二孃卻是一眼就看出了宋遠的真正用意,惹的宋遠大笑着下了馬車。
呂二孃見宋遠下了車,便向呂香兒與朝霞說道:“咱們也下去吧,我見表姐與瑤兒也來了。”
不想讓呂二孃察覺出自己有心事的呂香兒,聽呂二孃一說便揚起了笑臉,欣然與朝霞先行跳下了車。然後,兩人又將呂二孃扶下了馬車,才一同走向文家四口所在的馬車。
文瑤自看到宋遠之後,便猜測呂香兒與朝霞肯定也在,開始四處張望。待真的看到了兩人,她便快步迎了過來,笑道:“我還以爲遇不到你們呢,可見咱們還真是有些緣分的。”
“看起來瑤兒姐今天的心情不錯,一見面就說笑了。”呂香兒與朝霞向文瑤笑了笑,便拉着她走回到文夫人的面前。
在宋遠的眼色下,第一次見到文大人的呂香兒與朝霞,先是向他施了禮,纔再轉向文夫人與文鬆。文夫人顯然是對呂香兒與朝霞的印象不錯,不等兩人施禮便上前抓起兩人的手,笑着與呂二孃說話。
四個長輩相互說話之時,四個小輩卻只能在一旁看着。文鬆與文瑤無奈的對視,落在呂香兒的眼中很是好笑。可卻也讓呂香兒想起了她與呂洪,好像也曾遇到過這樣的事。
在外人面前清冷的朝霞,卻是在暗暗觀察着文諾。也不知道是不是朝霞的感覺出現差池,她感覺文大人看她的目光裡,好像包涵着讓人看不懂的深意。說起來,文大人與文鬆長的很像,身形更加清瘦些。而他的雙眼很是有神,顯得整個人都非常地精神。不過,可能是因爲文大人做了多年的大理卿,看人之時眼中總是有那些審視。朝霞便是在這種審視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絲不同。
眼看着皇宮門口的考生越來越少,文大人與文夫人便趕快讓文鬆也進去。可就在這時,文鬆還沒有走近宮門之時,李文浩的聲音突然從後面傳了過來。衆人回身想望,就見李文浩從一輛馬車上跳下,大步向文鬆跑過來。在路過呂香兒幾人之時,李文浩先是向幾人施了禮,又深深地看了朝霞一眼,才與文鬆一同進了皇宮。
宋遠幾人沒有在意李文浩與文鬆的離去,都將目光放在了慢慢走來的一對男女。這對男女,男的濃眉大眼,高大威猛。臉上帶着些許滄桑,一身的彪悍之氣;而那女的容貌也是不俗,卻是沒有她身上的英氣出衆。
兩人走到宋遠幾人的面前,齊齊抱拳道:“李洛(崔蘭)見過國公爺、夫人,見過文大人、文夫人——”
“李將軍、李夫人有禮了。”宋遠與文諾夫婦顯然是很瞭解眼前人,臉上都帶着些笑意。宋遠更是上前一步,與李洛相互握拳,哈哈一笑:“李將軍與李夫人怕是還沒有見過我的夫人,這位就是國公府的女主人,呂二孃。”
說着話,呂二孃很是得體地走上前,又分別與李洛夫婦見禮。站在後面的呂香兒看到呂二孃臉上帶笑,極爲嫺熟地與人說話,不由的在心裡生出一種陌生的感覺。可想到自己如果成了霍夫人之後恐怕也會這樣,呂香兒便不由自做地看着呂二孃。
宋遠見附近的人越來越少,還有些人正看向這邊,便笑道:“雖然說今日好不容易相聚,可咱們也不能就站在這裡說話。反正距殿試結束,還得有兩個時辰,咱們不如找個地方坐坐。”
文諾與李洛都是看了看自家的夫人,又微微沉吟一番,才點頭同意。於是,一幫人又坐上各自的馬車,趕往附近的一家大酒樓。呂香兒與朝霞、文瑤三個小輩本是不想同去的,可也不知道宋遠打的什麼主意,沒有讓三人離開。
一行人包下了酒樓裡最大的房間,分成男女兩桌而坐。因爲此時還沒有到吃飯的時候,兩張桌擺着的也就是茶水與糕點。不說宋遠與文諾、李洛在聊些什麼。呂二孃與文夫人、李夫人,卻是聊的很開心。至於呂香兒、朝霞、文瑤三人,也是坐在呂二孃三人的對面,聚在一起低聲說着話。
“香兒,你可沒有聽錯,她確實是這麼說的?”文瑤皺了眉頭,臉色也有些不太好。
呂香兒看了朝霞一眼,微微一點頭,輕聲道:“我也想自己是聽錯了,或是她在誑騙於我。可……”
想到鄭芳菲說那話時臉上的神色,呂香兒又是一嘆。在遇到了文瑤之後,呂香兒便不想將這件事藏在心裡,忍不住說了出來。原來,鄭芳菲自飄香酒坊開業那時與靜柔公主搭上了關係,一直也努力維護這點兒關係。
也不知道靜柔公主又是打了什麼主意,竟然真的接見了鄭芳菲幾次。之後,更是在一些公開的場合帶着鄭芳菲參加聚會。當然,鄭芳菲的行爲在靜柔公主的圈子裡,從沒有被人看得起。鄭芳菲心中越加嫉恨的同時,卻也無可奈何。得知了呂香兒與霍青松定親之後,鄭芳菲更是嫉妒她的運氣。
當然,在家鄭夫人與鄭老夫人的面前,鄭芳菲可是沒有少說呂香兒的壞話。她更是將呂香兒如今的成就,說成了是呂洪‘胳膊肘往外拐’造成的。所以,纔有了今天鄭老夫人的那番話,她顯然是相信了鄭芳菲所說的話。而鄭芳菲氣不過呂香兒,才一時衝動將從靜柔公主那裡聽來的話,說給了呂香兒聽。
靜柔公主雖然不可能會嫁給霍青松了,她卻是不想看着呂香兒舒舒服服地嫁給霍青松。大周朝雖然有很多隻娶一妻之人,可三妻四妾之人也是不少。像朝中的大臣們,有很多都會因爲某種原因娶平妻,或者納長輩所賜的小妾。靜柔公主便是想讓霍青松在正式娶呂香兒之前,多出幾個平妻或者小妾。
“香兒,你先別急。我認爲這件事,你最後與霍大哥說。”文瑤怎麼也想不到,堂堂一個公主竟然會做出這種事來。她的心裡越加的厭惡靜柔公主的同時,卻也爲呂香兒擔心着。
朝霞聽了文瑤的話,很是贊同地點頭道:“香兒,瑤兒說的沒有錯。如果霍青松不想做的事,恐怕很難會讓那人如願的。”
“那找個機會,我向他露露口風看看他的意思。”呂香兒點了點頭,心裡卻打定了主意。即使她在意霍青松,可他的骨子裡也是認同三妻四妾的,那她便不會嫁他。呂香兒只是個小女人,一點兒也沒有將自己心愛之人分給其她小娘子的大度。
呂香兒想到這兒,心中微鬆便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又吃了一口盤子裡的桂花糕。可當呂香兒將剩下的桂花糕放下之時,卻是發現對坐在呂二孃身旁的李夫人直直地看着自己。李夫人也是從身經百戰的女將,看人的目光可不比普通人很是灼人,讓呂香兒不由的一顫而向朝霞湊近了些。
可能是感覺自己的目光嚇到了呂香兒,李夫人立時收回了視線,可她裡的激動卻是越來越盛。直到她微微低下了頭再擡起頭來,才恢復了常態。不過,她在與呂二孃、文夫人說話之時,還是時不時地看向呂香兒。而在同時仔細地打量了朝霞之時,李夫人又是眼皮一跳,就連握着茶杯的手都是一顫。
感覺到李夫人的異樣,文夫人立刻出聲詢問。李夫人忙擺手口道無事,卻在轉身之後,直接向呂二孃問道:“宋夫人,聽聞你祖籍在江南,卻不知具體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