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晾堂,晾曬糧食用的;這裡是窖池,用來發酵;這裡是竈堂……對了,還得挖一個大酒窖,用來放果酒。”
呂洪從學堂回來,就見呂香兒坐在正房牆根兒下,一邊在地上畫着,一邊嘀咕着。神情很是專注,就連呂洪站在她身邊一刻鐘了,呂香兒依然沒有發現。無奈的呂洪只得跑到廚房,幫着端飯菜。
呂二孃擦了擦手從廚房走出,見呂香兒的樣子,搖了搖頭高聲道:“香兒,吃飯了。吃完了,再想你的小酒坊。”
“啊,吃飯了。時間過的真快啊。”呂香兒看看天色,才起身跑去洗手,然後走進屋裡。這時,她纔看到呂洪,很是驚訝地說道:“哥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怎麼不知道?”
“你現在滿腦子裡都是酒坊,還能知道什麼?”呂洪撇撇嘴,很是不屑呂香兒對酒坊的着迷。
呂香兒卻是呵呵一笑,坐在呂洪的身邊。自從搬到縣裡之後,呂香兒便想着如何將這個院子發揮它最大的利用價值,被呂二孃與呂洪說了不是一次兩次了。如今,呂二孃是無奈不去理會呂香兒了,只有呂洪時不時地表現吐個糟。
“阿孃,你看看哥哥又說我。”呂香兒見呂二孃進了屋,忙去告狀,還偷偷地向呂洪做鬼臉。呂洪一邊卻是哭笑不得的聽着呂二孃的訓斥,心中卻很是高興自己的妹妹越來越像個正常的小姑娘了。
笑鬧了一會兒,呂家三口人便開始吃飯了。因爲來到了縣裡,買菜買肉都很方便,呂家也不用再藏着掖着自己的銀子,這頓頓都能吃上帶肉的菜。日子卻是比在清河村時,舒服了不少。
吃過晚飯,天已經暗了下來。在油燈的光亮下,呂洪握着書,神情認真。呂香兒趴在桌子上,非常專注地畫着什麼。呂二孃在縫製衣裳,時不時地擡起頭看看兩兄妹,再帶着一抹笑低下頭。
直到呂洪有些累了,放下手中的書,等了半晌的呂香兒才揚起手中的紙,笑道:“阿孃,哥哥,快來看看我畫的圖。”
“終於想好怎麼收拾這院子了?”呂二孃放下手中針線,與呂洪湊到了桌旁,看着呂香兒手裡的一摞紙。
呂洪最初有些心疼呂香兒用了他那麼多的宣紙,可當他看到紙上的畫,卻已經顧不得其它的了。最上面的一張紙上,畫的是呂家現在院子的平面圖。這種圖在現代很普通,可在古代是需要專門學的。呂香兒居然能畫出這樣的畫,很是讓呂洪吃驚。
呂二孃不知道那多,卻是對呂香兒設計的院子很感興趣。在黔州時,呂二孃對兄長呂泰所創建的飄香酒坊是非常熟悉的。可再見呂香兒此時的擺佈,確實是比飄香酒坊要規整的多。除去釀酒所佔用的一部分院子,居然還剩下一小塊地方,可以種些青菜,養些雞鴨什麼的。這小塊地方,可是讓呂二孃非常地高興認爲呂香兒想的周到。
看遠了呂香兒所有的圖,平靜下來的呂洪,眉頭微微皺着,輕聲道:“這院子做這麼大的改動,可是需要不少的人手才能完成。特別是這個放果酒的酒窖這麼大,一定要小心些建造。”
“哎呀,哥哥,這些都是小事。只要咱們捨得出錢,自然有人捨得出力。”呂香兒擺擺手,有些不在乎。
在大周朝這麼多年了,呂香兒現在對古代人也算有些瞭解。大多數人還是比較淳樸的,心思不正的還是少數。出得起足夠的工錢,自然會有人搶着來做事,做的還得是盡心盡力。貧苦的畢竟是多數百姓,有了一份可以掙錢的工作,都會掙着搶着去的。
另一邊,看着其它部分圖畫的呂二孃沒有聽到兄妹兩人的對話,很是奇怪地問道:“香兒,你說這個什麼窖池是用來發酵的,怎麼與飄香酒坊的不一樣呢,你是打算用地缸?”
“阿孃,你說的‘地缸’是用來釀普通的酒,我這個是打算用來釀蒸餾酒的‘泥窖’。這個方法是爹爹研究出來之後,卻沒有來得及實踐一下,便出了事……”呂香兒知道大周朝還沒有蒸餾酒的出現,只能將這個方法再次推給了呂泰。
指着圖裡的蒸餾器,呂香兒很是詳細地將蒸餾酒的過程,向呂二孃與呂洪說了一遍。當聽到這蒸餾酒比普通的糧食酒烈、香,還與水一樣清澈,母子兩人都有些不相信。
“香兒,你說這個什麼像甑一樣的蒸餾器,就能出來像水一樣清澈的酒?”呂洪拿起那張紙,仔細地看起來。怎麼看這圖裡的東西,就是蒸飯用的甑。唯一不同的就是比普通的甑要高要大,還多了一跟竹子。
小心地搶過這張紙,呂香兒便壓低了聲音,輕聲道:“阿孃,哥哥,你可別小看這個蒸餾器。能釀出蒸餾酒來,可全靠這個了。這東西外表像甑,裡面可是內有乾坤。打造這個東西,還真不能在一個地方打造,省的被別人學去,咱們的蒸餾酒的價格就得減少一半。”
“既然這東西這麼重要,還是收起來的好。”呂二孃非常清楚這各行各業都有自己的‘秘方’,‘秘方’泄了,可什麼都沒有了。
像飄香酒坊的名揚黔州,就是因爲呂泰研究出來酒方很是神秘。而且,這些酒方都被呂泰沒有保留地讓呂香兒死記硬背下來了。要不是有了這酒方,呂香兒就是想釀出蒸餾酒,這味道上面不知道得實踐多少次才能釀出好酒來。
呂香兒見呂二孃這麼小心,忙道:“阿孃,這圖不重要。你看哥哥也是認爲這只是奇怪的甑,別人也看不出來什麼的。”
“哦,那咱們的酒坊就不能僱外人了。”呂二孃腦筋轉的很快,開算計起以後釀酒要是缺少人手,要不要買幾個丫頭。呂香兒卻沒有想到呂二孃一下子想到了這裡,不由的笑道:“阿孃,僱人什麼的都太早了,現在咱們最應該做的就是把院子先收拾好。”
“說的也是,阿孃都被你這弄糊塗了。”呂二孃點點呂香兒的頭,便轉過身在櫃子的最底下,拿出一個帶着小鎖頭的木盒子。這盒子呂香兒與呂洪都知道,裡面裝的便是呂家所有的家當。除去買下這座院子的錢,呂二孃已經將所有的銀子都換成了一百兩一張的銀票,足有一千兩之多。
呂二孃數了數着裡面的銀票,才點了點頭說道:“還好咱們香兒能賺錢,要不還真沒有錢收拾這院子,開一個小酒坊。”
“阿孃,等江南的戰事結束了,糧食的價格降下來了,咱們的小酒坊會賺更多的錢的。”呂香兒一邊想呂二孃說着,一邊將桌上的紙都收拾起來。
呂洪聽到呂香兒的話,突然想起今天在縣裡聽到的消息,不由的說道:“暫時不能做這個蒸餾酒,就得釀果酒。不過,這幾年的果酒有越來越多人的釀製,雖然不如香兒釀出的好喝,這水果的價格卻也漲了不少。今年,咱們再釀果酒,怕是賺不了多少錢的。”
“阿孃,哥哥,咱們釀葡萄酒賣怎麼樣。”呂香兒也知道這果酒的錢不太好賺了,早就想着釀葡萄酒賣。不過,她不知道此時將葡萄酒推出去,會不會再次惹來麻煩。
“以我之見,這葡萄酒要比其它的果酒好喝,可以賣。”宋遠看了看呂二孃,又看了看呂香兒,再次端起酒碗嚐了一口,一臉的滿足。然後,便轉過頭看着院子裡,十多個人正在那裡挖坑,呂洪在一旁監督着。
今天一大早,呂洪跟着呂二孃便找來了這些人,收拾呂家的院子。因爲呂二孃像呂香兒說的那樣,工錢給的夠多,這些人幹起活來,真是賣力。不過半日,這酒窖的入口處,已經似模似樣了。
就在這個時候,已經傷愈的宋遠來了,呂香兒便將想賣葡萄酒的想法與宋遠說了。怎麼說,宋遠也是走過南、闖過北見過世面的人,呂香兒相信宋遠應該能給出一些意見。
宋遠早就聞過呂香兒的酒香,早就想嚐嚐了。這次傷勢愈,他便立刻上門就是想來找酒喝的。呂二孃見此,便留了宋遠在家裡吃飯。因爲還要組給這些幹活的人做飯吃,呂二孃也就不怕什麼閒言閒語了。
“待會吃飯的時候,給他們每人倒上一小碗。”宋遠回過頭,看向呂香兒微微一笑:“有的時候,只有口口相傳,這葡萄纔會慢慢被人接受。只要百姓們接受了,並吃過了葡萄,那些有錢有勢的,纔會不吝嗇錢買這個葡萄酒。”
“宋先生果真是宋先生,這見識就是多。”要不是與宋遠相處了很長時間,呂香兒都以爲他也是穿越的了,這營銷方法也太現代了。
不過,宋遠這麼有見識,還這麼幫着呂家,呂香兒認爲還是有必要拍下馬屁的。中午做飯的時候,呂香兒特意顯示了下自己的廚藝,給宋遠做了一個小雞燉蘑菇。吃的宋遠硬是要給呂香兒繼續做西席先生,說是每天都來呂家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