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我就告訴哥哥。其實,我也不是有意要瞞哥哥的。”本來呂香兒是不想對呂洪說的,可想到如何讓呂二孃去京師,她有些犯難。所以,呂洪問起,呂香兒便想着讓他知道,也讓他來一同想想辦法。
不過,當呂香兒將飄香酒坊最近的事說了出來,呂洪滿臉怒容,額上青筋暴起,盡然捏碎了手裡的茶杯。呂洪沒有想到,家裡會發生這麼大的事,而且呂香兒還沒有告訴他與呂二孃。
“哥哥,你做什麼,快讓我看看你的手。”呂香兒一陣驚呼,直接抓起呂洪的手查看。呂洪卻是不以爲意,只是看着呂香兒。那目光很是複雜,有憤慨,有苦澀,更多的卻是憐惜與內疚。
“香兒,要不然我不去書院了,幫你經營酒坊吧。”一想到呂香兒這幾年的艱難,呂洪的心裡便像壓着一塊大石,有些喘不過氣來。
呂香兒卻詫異地擡起頭,連連搖搖頭道:“那怎麼行,哥哥,香兒還等着你高中之後,可以給咱們酒坊做‘靠山’呢。有了你這個未來的大將軍做靠山,看誰來敢欺負香兒。”
“靠山?!”呂洪微微一愣,很快明白了呂香兒的意思,語氣有些複雜地說道:“好,哥哥以後一定會成爲香兒的‘靠山’的。”
呂香兒只顧着將呂洪手包紮好,沒有注意到他的語氣,便點頭道:“嗯,哥哥要努力了。不過,現在香兒還想請哥哥想想,如何讓阿孃離開青石縣去京師。”
“這個,這個確實有些難辦。”呂洪也明白眼下最重要的是家人的安危,便靜下心來與呂香兒想着辦法。可兄妹兩人想來想去,也不確定呂二孃對宋遠到底是什麼心思。
呂洪見時間已經太晚了,呂香兒的又眼也有些睜不開,便讓她回去睡覺待明天再想。呂香兒確也有些想睡覺,便沒有推辭告別了呂洪。她一回到自己的房間便直接躺在牀上,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呂香兒與呂洪、朝霞三人在小酒坊裡蒸餾燒酒,而棗兒便被三人支出去陪呂二孃了。趁着這個機會,三人又將最近發生的事,重新地理了一遍。最後的結論,依然是要讓呂二孃離開青石縣去京師。
“阿孃去了京師,咱們便將家搬到江陵府。木生叔家原來的那處房子,雖然幽靜卻是離府衙不遠,想來那些人也不敢在那裡鬧事。”呂洪看着竈膛裡的火,目光微閃,輕輕地說道:“可惜了這個院子了,賣了吧。”
呂洪想到的,呂香兒與朝霞自然也想到了。明知道這個住了三年的院子留不下,可呂洪說出來之時,呂香兒與朝霞的心情還是不怎麼好。特別是呂香兒,當初爲了這個院子,她可以用了幾天的時間來設計的。沒想到,卻因爲這件事,就這麼捨棄了。
“那如何勸解嬸子去京師?”朝霞不想氣氛太壓抑,便將話題轉到最難辦的事情上。
昨夜沒有怎麼睡,一直想着這件事的呂洪眉頭微皺,輕嘆道:“這樣吧,一會兒我去與阿孃說。就說我的肯定能進京參加會試,不過京師咱們又爲熟。爲了讓我能考好,便讓阿孃提前進京,爲我準備衣食住行吧。”
這個理由真的很牽強,可除此之外還真沒有別的理由了。呂香兒與朝霞對視一眼,有些無奈地點點頭。三人商量了一下,就準備在午飯時,與呂二孃說此事。然後,在明天就上呂二孃由棗兒陪着去京師。
可當呂香兒三人從酒坊裡出來,準備吃午飯時,呂家的大門卻被敲響了。棗兒打開大門一看,卻是宋遠的跟班小武。小武帶着一身風塵,獨身從京師而來,讓呂家人都非常地奇怪。就連在廚房忙碌的呂二孃,也是帶着一臉疑慮地來到客廳。
剛剛進屋的小武一見到呂二孃便很是激動,兩步上前便跪在了她的面前,眼淚便流了下來:“二娘子,你快快去看看國公爺吧,他,他快不行了……嗚……”
呂二孃完小武哭泣,頓時感覺到眼前一黑,跌坐在椅子上。而呂香兒與朝霞便驚呼一聲,擁到了呂二孃的面前查看。呂洪卻是立着眉,一臉嚴峻走到小武身旁,急道:“小武,宋先生到底出了什麼事,你快詳細說來。”
“嗯。”小武見呂二孃也是直直地看着自己,便抹了一把淚,哽咽地說道:“國公爺幾天前去隨皇上狩獵……”
事情很突然,情節很老套。皇上趙昌元是一位重武輕文的天子,每天他都會外出狩獵幾次。這次,剛剛成爲輔國公的宋遠,也在隨行之列。據說,在追趕獵物之時,趙昌元突然發現一頭鹿。這鹿在歷代所有皇帝的眼中,可都是好東西,趙昌元當然不能放過了。
於是,趙昌元便脫離了大隊人馬,只帶着幾個侍衛便去追那鹿了。沒想到,就在即將要射殺那鹿之時,又突然跑出一頭熊來。這熊又高又大又兇猛,趙昌元只得一邊射殺那熊,一邊後退。卻沒有想到那熊中了幾箭之後,便緊追着趙昌元不放。
就在死傷了五個侍衛,趙昌元要落入熊掌之下時,追趕獵物的宋遠聽到了呼救聲趕了過來。宋遠是來了,可他也只得了五、六個侍從,勉強地將趙昌元救了出來。宋遠卻爲了不讓趙昌元傷在熊掌之下,替他捱了一下。
結果,宋遠從擡到家爲止便一直暈迷不醒。後在趙昌元派來的幾個太醫的救治下,宋遠的傷口不再惡化,卻依然昏昏沉沉,清醒的時候很少。有的時候,在宋遠低聲的囈語中,叫着的卻是呂二孃的名字。老國爺宋北橋很是無奈,這才讓小武來找呂二孃,想讓她去看看宋遠。
聽完小武所說,呂二孃已經完全失神了,坐在那裡什麼也不說,只是一臉的悲切。而呂香兒、呂洪、朝霞三人相互對看,臉色很難看。其中,呂香兒與呂洪兄妹的心情尤爲不好。
無論怎麼說,呂二孃她們一家三口如果沒有宋遠,早就死在了陳王的手中。如果沒有宋遠,她們三人也不會剛剛來到江北,就有了安身之處。而在呂家搬到了青石縣,宋遠更是不留餘力地幫助她們。
可以說宋遠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成了呂香兒、呂洪兄妹心中那種般父親的存在。只不過兩兄妹一直也沒有察覺,也沒有在意。如今聽到宋遠受了重傷,呂洪都有種不顧一切,想立刻去京師的衝動。
呂洪見小武一臉渴望地看着呂二孃,不由地輕聲道:“阿孃,阿孃……”
“啊,洪哥兒叫阿孃啊。”呂二孃在呂洪的輕聲中,如夢般清醒。看到跪在地上的小武,呂二孃才明白剛剛的一切不是做夢。想到什麼,呂二孃茫然地起身向自己的房間走去:“我,我有點兒累了,我,我回房歇歇,歇歇。”
呂二孃的話音還沒有落下,她的房門卻已經關上。小武不明白呂二孃這個舉動代表了什麼意思,轉頭看向呂洪與呂香兒兄妹。不過,兩兄妹也在想着心事,看似無暇理會他。
朝霞見此,便叫過棗兒,讓她先帶小武去吃飯順便休息一下。有什麼事,等呂二孃從房裡出來再說。小武也是從宋遠那裡,明白呂二孃的個性。雖然很是無奈,卻只得與棗兒出去了。
待房裡沒有了別人,朝霞才低聲道:“香兒,洪哥兒,你們不用太過憂心,以我來看宋先生這傷恐怕沒有那麼嚴重。”
“朝霞姐,你怎麼知道?”呂香兒與呂洪猛然擡起頭,同時詢問。朝霞示意兄妹兩人坐下,才道:“我對醫術不是很精通,卻也對一般的傷勢有所瞭解。剛剛聽小武敘述的來看,宋先生應該是失血過來,而且他好像沒有求生的意志,纔會是那副模樣。”
呂香兒前世也是聽說過這樣的病情,很是同意地點點頭。可呂洪卻是不知道,奇道:“朝霞姐,你的意思是,宋先生沒有大礙?”
“那我卻是不清楚。我之前所說,都是從小武那裡推斷出來的。不過,無論我猜測的是否正確,嬸子這趟京師之行,是非去不可。”朝霞的後一句話,很有深意。呂香兒與呂洪一聽,才突然想起,這可是讓呂二孃離開青石縣的機會。
“可阿孃臉皮那樣的薄,她能就這樣跟着小武去京師嗎?”想到呂二孃的性子,呂洪有些懷疑。
呂香兒很相信朝霞的推測,認爲宋遠不會有性命之憂,心落回了原位,思維也靈敏了不少。想了一會兒,她便眼睛一亮,微微笑道:“既然阿孃自己不想去,那咱們一家人都去總行了吧。”
“都去?!”呂洪與朝霞對視一眼,有些不明白呂香兒說的是什麼意思,可呂香兒卻不打算再說了。只見她站起身,向呂洪與朝霞示意了一下,才走出了了客廳,直接走向呂二孃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