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永健站在小翠的家門口,抱着手冷眼看着走過來的金珠和洪三。
“咦?趙永健,你怎麼不進去,難道小翠不在家,你剛纔不是說她在家嗎?”金珠看着緊閉的大門,皺了皺眉頭,仰頭朝二樓的窗戶看去,窗戶開着,那應該是有人在家啊?
“等你們來啊!我可不敢進去,天知道等會你又給我壓上個什麼罪名,我的脖子可還疼着呢!”趙永健恨恨的說着,朝金珠翻了個大白眼,伸手朝大門垂下的一根繩子拉去。
‘叮鈴鈴、叮鈴鈴’一聲細微但卻清脆的鈴聲從屋子裡傳來。
“誰啊?”門沒開,二樓的窗戶裡探出了小翠的頭,“哎呦!是二小姐來了,你等等,奴婢這就下來給你開門。”
一陣小碎步的聲音從上向下響起,很快就來到了門邊,隨着微微的輕喘聲,面頰有一抹酡紅的小翠把門打開了。
“二小姐請進!”
小翠躬身把金珠迎了進去,侍候着她在主位坐下後,轉身邊忙着去沏茶邊請洪三去叫自己的爹孃。金珠能親自到自己的家中來,這讓小翠覺得受寵若驚,雖然還不知道她來做什麼,但自從自己一家三口進蔣家門的那天起,接二連三落在身上的都是好事,這次應該也不會例外。
“小翠,不用叫李媽和老李了,我這次來是找你有事,不找他們。”
洪三隻拿眼睛看着金珠,對小翠請求的話充耳不聞。瞧着小翠着急又羞澀的模樣,金珠忙出言阻止。
“是,二小姐。”
“二小姐,請用茶。”小翠端過兩杯茶,先放了一杯在金珠面前,又在趙永健的面前放了一杯。然後不解的看着金珠。
她和月紅每天都會去福保村,一是向金珠請安,二是彙報自己練習和教導小窩莊裡其他丫鬟按摩手法的進程,如果不是什麼重要的事,金珠應該會等到她們去請安的時候說,特意的找過來,事情一定很重要。
小翠把茶放下後,垂手站在金珠的身旁,等着聽她的吩咐。
擡起茶杯來輕輕吹了吹,拂去茶麪的茶末。金珠淺淺的嚐了一口,這茶不錯,應該是老顧特意吩咐。採買來給自己喝的茶。
因爲金珠不像其他姑娘家只靜靜的待在閨房,小窩莊的每個地方都留有她的足跡,爲了防止她渴了餓了找不到合口的東西吃,除了馬車上準備着茶葉和小點心外,在下人們住的那兩排房子裡。特意準備了一間房間給金珠休息,裡面的東西都是金珠慣常用的,這茶葉是小翠剛跑過去取來。
金珠擡着茶杯瞥了一眼趙永健,只見他大咧咧的坐在自己的下手,端着茶也正喝着,轉頭瞧見洪三垂手站在自己的身後。她一時有些糊塗,爲什麼洪三站着趙永健卻坐着呢?
再轉頭看了看小翠,她也垂手站在自己身側。可臉卻一直紅着,眼睛似乎在悄悄的打量趙永健。
金珠有些不高興了,冷聲問道:“趙永健,這茶好喝嗎?”
“還行吧,湊合。”趙永健也沒什麼好聲氣。小翠的面也見了,茶也喝了。這個金珠卻什麼話都不說,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問,心裡正憋氣着。
“湊合?”沒等金珠開口,小翠忙道:“趙師傅,這可是顧總管特意爲二小姐買回來的好茶,怎麼可能只是湊合呢?”
趙師傅?
金珠心中的怒氣一下子消散了,她忘了,趙永健和小翠她們不一樣,他雖然和自己簽訂的是終身契約,但並不是賣身爲奴,身份上他是自己僱傭的匠人,加上他在小窩莊等同老顧一樣的權力,又和自己算是從小一起的玩伴,所以,他纔會那麼自覺的在自己面前隨意坐下,而小翠也纔會給他上茶。
想明白這點,金珠覺得自己是不是被剛纔的事刺激過度,腦子思考問題有些不靈光,很明白的事情卻犯了糊塗,本來正想開口問小翠的話也嚥了回去,打算先冷靜一下再說。
“只是湊合嗎?咳,我本還想說如果你覺得不錯,讓老顧給你也準備點,既然只是湊合那就算了。”咳嗽一聲,金珠找了個蹩腳的話題緩解自己的尷尬,裝模作樣的轉頭去欣賞小翠家的房間佈置。
金珠的話引來趙永健的一個大白眼,這茶他也有,或者這樣說,除了女孩子專用的東西外,金珠有了什麼他就有什麼,這丫頭在這上面是一點都不會苛待自己人,現在這話明顯就是打馬虎眼,難道是發現自己錯了?
趙永健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盯着金珠的臉想看出點端倪來,心裡恨恨的想,知道自己錯了吧!哼哼,小樣,不拿出點誠意來道歉,我可不會原諒你!等着,有你求我的時候,嘿嘿!
也不知道金珠是否猜到趙永健心中所想,反正她爲了平靜下來能冷靜的思考,索性用手擋在臉側邊,不去看趙永健一眼,強迫自己專心的欣賞起小翠的家。
自從小翠她們搬到小窩莊後,這是金珠第一次到下人住的屋子裡來,倒不是金珠心裡存有上下尊卑的想法,而是太忙,她根本就沒時間過來,如果不是趙永健今天鬧的這出,都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有空過來看看。
小翠和父母住在一起,小窩莊所有下人房子的傢俱擺設都一樣,不過有小翠這個心靈手巧的姑娘住着,堂屋裡顯得和剛開始時有很大的不用。
桌椅板凳和以前一樣,只不過椅子上多了用碎布拼接成的花布墊子,雖然碎布大小不一多少有別,但整體的花紋卻非常的統一,那些不一樣的碎布正好成全了每塊墊子上細微的不同,看上去非常的漂亮。
四周原本空蕩蕩的牆壁上,也掛上了幾副畫,有些像掛毯但又偏小還輕薄,走近了仔細一看才發現,原來也是小翠用碎布繡製出的畫,刺繡和不同顏色布的拼接,讓幾幅畫看起來別具一格,有種很特別的味道。
越看金珠的眼睛越亮,這些碎布是做完錦繡苑的活剩下的布,大都不是什麼太好的布料,稍微大塊的能拿來做荷包、鞋面外,太細碎的布料只能拿來粘鞋底,雖然能用,但卻太花費時間,而且價值也不高,那些布大都是絲綢又碎,用來做鞋底並不怎麼結實。
以前金珠就曾經吩咐過小翠,讓她自己想辦法琢磨下這些碎布的用途,能真正發揮它們的價值,現在看來,小翠已經取得了一定的進展。
雖然不論是墊子還是掛畫,所用的碎布都不是最小的那種,但已經把大部分不能做荷包的碎布利用起來,照這個思路下去,總會找到更適合的法子。
墊子和掛畫讓金珠的心思轉移了,她不停的仔細打量着墊子和掛畫,指着一處處不明白的地方問小翠,把趙永健的事情忘到了九霄雲外。
“咳咳!咳咳!”還在幻想着金珠如何痛哭流涕道歉的趙永健傻了眼,一口氣喝乾杯子裡的茶,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提醒小翠應該來續水了,可惜,在金珠這個正經主子面前,被拉着問話的小翠分身無術,也就沒辦法來理會他,氣得他不停的咳嗽。
“趙永健,你咳什麼咳啊,生病了讓老顧給你請大夫,你坐在這裡幹什麼啊?”正和小翠討論得興奮的金珠,不高興的瞥了一眼趙永健,可話剛一說完就猛然想起,自己究竟來幹什麼來了!
“我坐在這裡幹什麼?你說呢?”牙齒咬得咯咯響,趙永健在心裡又一次的發誓,如果金珠不認真的和自己道歉,那件東西絕對不給她。
“哦!我想起來了,呵呵,對不起啊,看見小翠的這些東西,我一高興就給忘了。”金珠尷尬的笑着,把手裡正拿着的掛畫和墊子還給小翠,讓她先收起來等會再說。
“二小姐,你終於想起來了,不容易啊,哈!哈!哈!”趙永健從來都只喊金珠的名字,這會氣急了,咬牙切齒的一個字一個字的喊了她一聲二小姐。
金珠沒有立刻接口,剛纔和小翠的一番討論雖然偏離了話題,但卻讓她腦子清醒了過來,眼睛在小翠和洪三身上骨碌一轉後,開口道:“洪三,你去馬車裡坐會,我叫你再過來。”
“是,二小姐。”洪三答應了一聲,看了一眼趙永健轉身出去了。
“你幹嘛把洪三支開,他可是證人,金珠你趕快把他給叫回來。”趙永健急了,瞧着洪三頭也不回的走了,他衝着金珠直嚷嚷。
“先別急,等我弄明白一些事情後,再叫他也不遲,反正馬車就停在外面,你難道還怕他跑了不成?”
金珠閉着眼睛微微皺了皺眉,小翠是個姑娘家,還是個非常膽小的人,如果趙永健真的對她做了什麼勾引的事又不想負責任,事情沒找到解決辦法之前,少一個人知道總是好些。
“我不是怕他跑了,而是怕你賴皮,有個證人在旁邊總好些。”趙永健無奈的說,因爲他知道,縱然洪三在旁邊又能如何呢,憑洪三對金珠的忠心,一樣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