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天宗咳了兩聲正要說話,諸衛便側頭一記怒視:“混帳東西,毛兒都沒長全就學會單挑了,給我走,帶我去找你娘。”說着諸衛不等楊~懷~安叫起,便自己站了起來,一把抓住春隨風的手腕,便要拖他上馬。
想到十娘瞞了他十五年,諸衛這心裡就像燃了一把怎麼也滅不了的火,狠不能現在就飛到南洲島。
楊~懷~安喝了口酒,笑眯眯的便道:“諸先生十五年都等了,何必急在一時,他可是來找我單挑的,嗯,後面還有兩個,一起出來吧。”
崔福和孫小一驚駭的從彎角處跳了出來,看了看春隨風,再看看了諸衛,最後兩人心照不宣的鬼笑了一聲,異口同聲道:“小風兒,我們覺得,這事十有八九是十七姨姨騙了你,你們倆一看就知道是親生的,不過你放心,單挑的事交給我們就行。”
春隨風氣的哇哇叫,臉漲紫的指着二人:“你們倆什麼時候跟着我出來了。”
崔福和孫小一滿臉不屑,又異口同聲道:“又不是隻有你喜歡不渝,我們也喜歡。”
春隨風啞然,指着二人好半天說不出話,這可是兄弟啊,姚澤生說過,兄弟齊心其利斷金,他們要跟自己一起爭不渝,這可要如何是好?
孫小一見崔福跟自己說的一樣,虎着臉便一記掃堂腿踢了過去:“你不是說來幫忙的嗎?什麼時候你也喜歡不渝了?”
崔福不自然的臉紅,躲開:“王妃姨姨說的,女大三抱金磚,我爲什麼不可以喜歡。”
姚天宗添亂的接了句:“對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楊~懷~安瞄了眼姚天宗,不動神色的又接了句:“求之不得,寤寐思服!要不這樣吧,你們三個先打一架,誰贏了,再來跟我單挑。”
諸衛頭痛的看着眼前這三個孩子,正想說話,就被春隨風打斷道:“別聽他的,姚爺爺說了,兄弟齊心其利斷金,你們來就來了,咱們打輸他,再私下解決。”
楊~懷~安不急不慢的道:“你們這是想車輪戰?”
春隨風、崔福和孫小一立馬臊的臉紅脖子粗,其中又以孫小一年紀最大,當下便道:“那我們三個對你們三個好了,長君舅舅放心,我讓小福兒跟你打。”
姚天宗知道孫小一是什麼意思,那是知道他十五年前被挑了筋脈,聚不起內力,他也不生氣,笑眯眯的抄着手便道:“別小看你長君舅舅,雖然這些年聚不了內力,但拳腳功夫還是有的。”
說着,孫小一便給春隨風還有崔福打了個眼色,示意春隨風跟自己親爹打,崔福跟姚天宗打,孫小一自己跟楊~懷~安打。
眼見三個小鬼眨眼就竄通了起來,諸衛無語的很想大罵三聲,但話又還沒出口,就被楊~懷~安打斷道:“你們跑出來找我單挑,渝兒知道嗎?”
渝兒?他居然叫不渝——渝兒?誰給他的權力?
“不準叫渝兒!”
“不準叫渝兒!”
“不準叫渝兒!”
三聲跳起,楊~懷~安笑眯眯的擡手跟姚天宗撞了撞玉葫蘆,低沉且不動聲色的道:“據我所知,渝兒若是生氣,會給你們畫烏龜吧?這次你們偷偷跑出來,渝兒會給你們畫幾個呢?還是讓孫大山……”
孫小一等人瞬間臉紅得宛如朝霞,正要反戈一擊,就聽到喬不渝一聲大喊,恰好又打斷了楊~懷~安的話。
人未到,聲先來,清脆的宛如風鈴清擊,鶯鳴長虹。
“小一,小風,小福,你們三個皮癢癢了,居然敢離家出走,我看你們是想聽大山叔叔給你們念念千字文了。”
……
大山叔叔來念千字文?
頓時孫小一、春隨風和崔福同時臉發白的看了過去,就見四匹俊馬,迎風踏蹄而來,分別是板着小臉的喬不渝,賊笑的喬小水,笑裡藏刀的汪陽,憨實肉顫的重量級兇器孫大山……
喬不渝先板着小臉兒,當目光觸及面似冠玉,溫文爾雅的楊~懷~安,小臉驟然滾燙,她和楊~懷~安已經書信來往了三年,對她來說雖記憶模糊,但有時看人,真的只要看一眼,便能認出對方。
他就像那些便箋中的字一模一樣,謙謙君子,如編珠綴玉,淺笑留香,鳳眼更似那深幽且長的黑耀石,收盡了所有人的華光,站在那,那怕不動,都彰顯了他獨有龍傲溢彩。
四目相對,楊~懷~安嘴角微微上揚,深幽的瞳仁中便只剩她快馬飛來,正如很多年前,她如蝴蝶般撲向姚天宗時那樣讓他驚心動魄。
姚天宗露着白齒,驕傲的望着已亭亭玉立的喬不渝,在她身上,他彷彿看到了年輕時的姐姐,那時姐姐跟她一樣,嬌俏沉斂,目光靈澈如華。
馬嘶鳴而停下,喬不渝把目光從楊~懷~安身上收了回來,心如擂鼓的瞪着春隨風三個,小手一指:“小水兒,把他們三個都捆起來。”
喬小水咧嘴揚眉,衝着姚天宗擠眉弄眼了一番後,咳了咳,面對已經臉發白發青的三個愣頭青道:“我娘說了,姐姐的話必須要聽,小一哥哥,隨風哥哥,小福哥哥,可不要怪我喲!”
說完喬小水,好似就要動手……
面對完全遺傳了喬軒的喬小水,孫小一幾個開始抽搐,他們記不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小水兒就已經能輕輕鬆鬆的以一對五,只記得他們被打得鼻青臉腫,還給不渝畫烏龜的時候,爹爹們說着風涼話道:王爺本身就是文武奇才,天生妖孽,虎父無犬子,小魚兒遺傳的是文,小水兒遺傳的是武,你們認了吧。
“不渝你怎麼向着外人,難道你真喜歡他?”孫小一到不是怕輸了,而是怕已跳下馬背的大山叔叔……
喬不渝氣的臉都充血了,楊~懷~安閃爍着流光溢彩的目光,貪婪的看着她。
“你們,你們……你們這些笨蛋,難道不知道沒有腦子最可怕嗎?就是要單挑也要先謀而後動,笨死了。”
姚天宗轉回頭憋笑,諸衛嘴角猛抽,楊~懷~安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她,三人均同時想着,她果然有姚六六的風骨,不過比起當年的姚六六,少了一分沉重,多了一分靈躍,少了一絲隱忍,多了一絲狡黠,唯有一樣不變,那就是同樣傲骨天成。
春隨風還被諸衛抓着手腕,只能用另一隻手抓抓了頭髮,又懊惱又驚喜的道:“不渝,原來你已經知道我喜歡你了啊?”
“不渝,我也喜歡你,小時候不是故意捉弄你的。”孫小一就像波濤翻涌,急速起落,同時大聲表白,這個時候,他決不能比別人慢啊。
崔福眼見兩人都表白了,趕緊急吼吼的道:“王妃姨姨說了,女大三抱金磚,愛情是不分年齡的,不渝,我也會像軒王爺那樣對你好一輩子。”
楊~懷~安眯起了眼,鳳眼一瞥,凌厲的給了姚天宗一眼,隨即重新微笑的看着喬不渝,他認定的皇后,怎能無人欣賞,這些小鬼頭再表白,又怎能敵得過他,早已糧草先行,兵馬早渡呢。
喬不渝不敢跟楊~懷~安的目光直視,咬着下脣,臉似滴血的擡着下巴,倨傲的點着他們三個道:“沒臉沒皮,笨死了,不就是喜歡我嘛?多大的點的事,我早就知道了,走,咱們回南洲島,我要擂臺招親。”
擂臺招親!!!!!
春隨風三個眼中一亮,當下甩開諸衛的手,便跳上馬背,均意氣風發的叫了一聲,就像來時那般,如龍捲風一樣,立馬轉身就走,只揚起了滿地的灰塵……
“噗嗤”
姚天宗終是忍不住的低笑出聲,擂臺招親好啊,側頭便對楊~懷~安道:“皇上敢不敢上擂臺?”
諸衛看着這場鬧劇,瞬間覺得自己真的老了,看着這羣孩子,再到春隨風,他的眉眼像極了不羈的風,眼中的空靈遠勝他的幾個嫡長子,剛纔還覺得放肆的想法,頓時煙消雲散,腦中冒出不靈不動,不揚不狂,枉少年?
楊~懷~安氣定神閒的跳上馬背,聲如長虹清擊長空的道:“有何不敢?”
策馬狂奔的喬不渝臉上的扉色越來越紅,但下巴卻擡得高高的,清脆如黃鶯出谷的聲音接道:“我的擂臺之上無身份之別,輸了不許壓人。”
一言落地,孫小一、春隨風和崔福三個心花怒放,然後同時在想,皇上居然搶先一步叫了不渝——渝兒,他們也要給不渝起個小名,可叫什麼好呢?嬌嬌?渝渝?喬兒?不不?還是喬喬……
愕然!三人同時氣哼,這些名字,居然都不如渝兒好聽!可惡!
楊~懷~安笑着打馬在後,也許喬軒和姚六六的恩愛兩不疑,曾讓他蕩氣迴腸,但渝兒你可知還有一種愛,叫做一見鍾情,姻緣早定,期待已久,日積月累下,那相思之毒,早已深入骨髓,只願與你一生一世一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