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二弟,你多少也聽聽咱娘說的話吧,她老人家也是爲你好,這孩子不是自己的,多少也養不親吶!再說你要是擔心以後沒個扶棺的人,不還有咱家豆米呢!”
小竇氏這話可謂是軟刀子,看似是說和程時年和大竇氏,其實是包藏禍心。
程元卿一眼就看出她心裡的小九九,覺得也是時候讓老屋的人死了心,省的老惦記着別人的東西。
“大伯母說的對,豆米是老程家的獨苗,以後老程家的一切都該是他的,誰也搶不走!”
小竇氏才待要笑,程元卿接下來的話又讓她的臉色耷拉了下來。
“不過,我家現在也有男丁了,那就是柳枝,這事在全村面前都過了路,而且,我爹也給柳枝在村長和里正那改了戶籍,這也是板上釘釘的事了,大伯母也不用擔心我家的事,以後就算是柳枝不爭氣,我和我姐也能支應門戶,再不濟,我們招婿還不成?我爹生我們一場,我也不能讓爹孃白養我。”
“你……”
小竇氏被堵的啞口無言,只能瞪大了眼睛,惡狠狠的盯着程元卿。
她之前怎麼也沒想到,程時年和秦氏竟然是這樣打算的,也太獨了!
不過她和程時匯也馬上聽明白了,程時年是在借閨女程元卿的嘴告訴他們,不要打他家的主意,人家早就安排好了。
這屋裡的人除了大竇氏這個不想聽明白的之外,大多都聽懂了程元卿話裡的意思,只有程元珠,心有不甘的看着這個過去一直任她欺負的堂妹。
“元卿你咋大了大了,脾氣也越來越大了,你看,我娘都不敢說你了。”程時珠裝模做樣的埋怨道,不過這些話卻是說給大竇氏聽的。
意思也很明白,你看吧,你這個小孫女是越來越不着邊,眼裡沒長幼尊卑,以後也指不定怎麼騎到你頭上去。
而大竇氏也果然就吃這一套,兩眼一瞪就要加入戰局繼續罵程元卿。
程時年卻有些厭煩的拉着閨女站起來,擺了擺手。
“行了!今天趁着人齊,我也把話撂在這!以後我家那邊,你們都少去,老人這我該看看,就是我那邊,你們都少些上門吧!我怕我媳婦孩子小,經不住你們這麼折騰!還有以後誰要是再說我沒後,說柳枝是野種這類的話,那就是和我作對!”
說完,程時年也不管屋裡的幾人什麼反應,領着閨女就大步邁出了老屋。
程元卿跟着爹爹走出去老遠,還聽見大竇氏歇斯底里的哭喊叫罵聲。
她看看包子爹爹頭也不回的堅毅側臉,心想這也是大竇氏把親兒子逼到了這份上。這也是她爲啥這般不討喜的原因。
按理說,要是依着程時年之前的對家人稍顯軟弱的性格,只要大竇氏不那麼逼迫這個小兒子,那程時年會一直在她面前恭恭敬敬的。
連帶着秦氏和他們這幾個孩子,也都不會公然和大竇氏叫板。
可是大竇氏呢,她就偏偏有一手把好牌打爛的本事。
先是變着法的想禍害兒子的兩個閨女,又一個勁的說柳枝是什麼野種,想給兒子頭頂上扣一頂冤枉死的綠帽子,現在又不管兒媳秦氏的死活把人推暈了就跑。
這些行徑積攢在一起,已經讓程時年對這個親孃的心涼了。
他今天特地來找大竇氏,與其說是算賬,不如說是想給大竇氏一個分辨的機會。
人都是有孺慕之情的,程元卿不懷疑,如果今天的大竇氏像她過去讀過的那些綠茶人社一樣,此時跟程時年委屈的哭一哭,在苦口婆心的講講她是怎麼把兩個孩子拉扯大的。
那程時年是很有可能繳械投降的。
可大竇氏偏偏不這麼做,她就非要來硬的。
她一個勁兒的不想低頭,拼命想通過抹黑別人來摘清自己的行徑,可以說是落了下乘。
也把自己兒子的心推遠了。
等程時年和程元卿回到自己家的時候,就見秦氏額角還帶着結痂的給他們準備了驅寒的熱茶。
原本程家是沒有喝茶的習慣,不過後來因爲日子好了,程元卿用餘錢買了一些待客的細茶。
後來有一次跟李大夫來往時,李大夫偶爾提到有些茶的藥用價值,程元卿聽了覺得十分有意思,從此家裡各式各樣的茶就沒斷過。
慢慢的,這讓過去幾乎從不喝茶的程時年和秦氏也跟着沒事喝兩口。
程時年端着熱乎乎的茶杯,喝了一小口,覺得水溫正合適,心中百味陳雜。
這就是兩家人吧,老屋那邊每次去,一口熱水都難喝上,還得看老太太的心情,而回答自己家,秦氏總是把一切都準備的妥妥當當,生怕他們有一絲不適。
而程元卿喝着熱茶也覺得心裡美美的,剛纔從老屋回來的壓抑心情也一掃而空。
果然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
“你們這趟去,老太太身體咋樣?”秦氏關心的問。
“阿孃放心,奶身體硬朗着哪!”程元卿笑着回道。
秦氏看看自家笑的鬼精靈的小閨女和一旁表情鬱郁的丈夫,心裡大約也猜到了幾分。
這回去老屋,八成又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了。
小柳枝也聰明的抱着程時年的大腿哄爹爹,程時年低頭看着乖巧機靈的小柳枝,心想這就是我的小兒子!
眼眶一熱,程時年一把就把小柳枝抱到了大腿上坐着,一邊替小柳枝整理着衣裳一邊說道:
“今天去老爺子沒在家,就大哥他們幾個和咱娘在,上回的事,你不說我也要去問,實是老太太做的不對。”
“是啊阿孃!”幾個孩子異口同聲的也在一旁附和。
他們雖然都沒有明言指責大竇氏,但是那神態和表情都清清楚楚的表達了,幾個孩子對大竇氏這個祖母的不滿。
今天去老屋發生了什麼,秦氏已經隱約明白了。
程時年這是爲她和小柳枝去老屋討說法了,而這件事情的結果如何,秦氏並不在意,她在意和欣喜的是,程時年有這個維護她和孩子們的心思。
於是秦氏就只是笑,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