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福和方子湛早在堂屋裡傳來腳步聲時,就迅速躲到廚房去了,結果看見方迎春眼淚汪汪地在洗碗,彩雲也是紅着眼眶在默默舀着豬食。
“哎呀,這屋子裡怎麼有煙哪,是有些薰眼,我這眼睛也酸脹起來了。”方小福見狀,故意走到竈彎擡頭看了看煙囪。
“三嫂,你和三哥趕緊出去吧,別薰着了。”彩雲連忙笑了笑,有些勉強。
“是呀,這煙兒都從鍋邊出來了,薰得我最慘了。”方迎春連忙扯袖抹了一把眼淚,連忙說道。
方小福挑了挑眉,沒想到方迎春還能說這種機靈話了,智商有長進啊。
“我來看看中午吃什麼,你們有啥好介紹麼?”方小福卻不理會她們的話,轉開話題說了起來。
這姐妹倆想必是聽見堂屋裡的動靜了,彩雲不開心是因爲參與者有她娘和兄弟,方迎春不開心是因爲老爺子提到了她的及笄,三嬸孃確實沒來,她沒有得到這份祝福。
但是她們都不想說什麼,也不敢讓方小福知道她們的心情,因此避而不談。正好方小福給了她們一個臺階,自然就照着下了。
其實這會兒廚房又沒大火嗆辣菜,哪來那麼多煙兒?
看着三姐妹睜眼說瞎話,方子湛裝作沒聽見,蹲在小竈前揭開頂鍋看裡面慢火煨着的雞湯。彩雲還在哺娃兒,是要補着的。
子維將碗筷放在竈臺上轉身就離開了。
方小福橫了他的背影一眼,心裡想,跑這麼快是怕我捉住教訓麼?居然去挑釁三嬸孃,真是個傻小子。
“你們決定吧。”彩雲說着便提着豬食桶往後院裡去了,這些活兒都是以前在家做慣的,如今生了孩子、出了月子,住在孃家一樣又幫着做了。
“我、我也不知。”方迎春有些尷尬,腦子裡一團亂線,哪裡知道要吃什麼了。早餐的碗還沒洗完呢。
“這都要嫁人了,可不能站在廚房裡不知道做啥菜啊,要學會看什麼配什麼,還要配得好吃點,但是也不能太浪費,咱們農家人能省還是省着點兒啊。”
方小福見狀便大言不慚地教妹子做一個五好的家庭主婦。可是天知道,她擅長的是賺銀子,可不是節省,她就沒在吃食上省過什麼。
“我、我有學的。”方迎春不好意思地笑了。因爲提到了嫁人,她的心情總算平復了些,想到季琛就忍不住臉紅了。
“對了,這些日子住在北季村,有將季家人的喜好都瞭解到吧?”方小福注意到她的變化,立刻湊過來八卦。
“老人家愛吃什麼菜、叔叔嬸嬸、哥哥嫂子喜歡什麼?弟弟妹妹喜歡什麼?對了,侄兒女還小,給零嘴的時候要小心些啊。”
“比如甜食吃多了容易胖、容易壞牙。老人和孩子都要注意着些,還有油炸的小吃食不要常吃,對身體不好。”
“知道了,炸土豆條和紅薯片偶爾吃下,不能胖成豬!”方迎春立刻想到元宵夜裡方小福的叮囑,不由笑了起來。
“是呀,還有那什麼土豆泥做的球啊、餅啊什麼的,偶爾吃下吧。做小籠包、花捲、大饅頭就不同了,這是主食,吃些沒啥。”
“那蛋糕呢?”方迎春立刻好學地問道,已經有身爲季家媳婦的覺悟了。
“蛋糕比鋪子裡那種糕點好一點,如果二選一,就選吃蛋糕,不過不能放太久,變質了吃壞肚子。”
“知道了,就是自家做的零嘴比外面的安全,蒸的又比炸的好。”方迎春立刻說道。
“聰明,這就掌握訣竅了嘛。還有啊,家裡有老人,還有身子不好的婆婆,做飯要考慮大家的情況,不要全做辣的、或是油膩的,要搭配啊。”
方迎春聽得又連連點頭,並沒有嫌方小福羅嗦。
方小福見她這麼受教,立刻笑道:“爲了考較你最近的成績,今天中午的飯菜就交給你做了,忙不過來的時候可以喊妹妹們來幫忙。”
“……好。”方迎春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頭答應了。
她以前也一人掌勺過,只是那時家境不好吃的簡單,做窩頭或者煮粥,再炒兩個小菜,煎個雞蛋。如今家裡有魚有肉還有雞,她才學不久就要一人掌勺,確實很緊張。
但以後嫁了人,難道還要跟夫家人說,她從來沒有一個人做過飯因此做不了?若她敢說,季琛肯定不喜歡她的。
方小福隨手扔了這麼大個任務給方迎春,讓她沒閒功夫胡思亂想了,這才拉着方子湛走出廚房,準備回自己屋去。
然而還沒走到西廂,就見二爺走進院子,看見他們立刻招手,兩人立刻走了過去。
“小七兒,咱們旁邊說話。”二爺看了堂屋一眼,壓低了聲音就朝小側院裡走去。
方小福和方子湛面面相覷,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跟了過去。
到了小側院的小廳上坐下,二爺才一臉無奈地看着他們兩個:“剛纔的事兒我都知道了。”
“啥事兒?”方小福疑惑地歪了歪頭。
“你們爺過去找的我,他早就注意到你們之前氣氛不同尋常了,只是一直不好問你,後來跟我提過,我讓你們大伯孃來問,你又否認了。”
“你們爺還當是自己想多了,沒想到今兒就鬧起來了。”二爺見小丫頭居然裝不懂,搖了搖頭,便將話攤開來說了。
“小七兒,誇你的話我就不多說了,一直以來你的努力和孝順大家都看在眼裡,若是你有委屈,儘管跟二爺說。”
方子湛聽得一愣,心裡一陣感動。本來以爲二爺是來審問小七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卻不想二爺在意的是小七兒是否受了委屈。
想來二爺和爺都明白着,小七兒作爲晚輩若有矛盾肯定是吃虧的一方。
“多謝二爺的寵愛,小七兒沒有委屈,不用擔心。”方小福連忙福了福,也是很感動差點落淚,“就算有委屈,有二爺這句話,也一點都不委屈了。”
當長輩的說是問話,卻沒質疑,而是擔心着她是否受了委屈。這纔是真正的長輩,方徐氏那樣的,是僞長輩。